气氛有些寂静,岑筱宁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清荷但是有些坐立不安。
秦鸣摇了摇扇子,“筱云,你是要什么时候走?”
“等到过了祈缘节吧,”岑筱宁抬起了头,又恢复了浅浅的温暖。
“那也待不了几天了,哎,筱宁,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在这儿好无聊呀!”秦鸣立马眨了眨眼,将折扇抵在了下巴上。
“好的。”岑筱宁也眨了眨眼,“方才没瞧出来,阿鸣你这扇子倒是很精致么!”
“哦?你说这幅画吗?”秦鸣将折扇递给了岑筱宁。
岑筱宁白皙的手指的抚上微微凸起的金箔坐的细小亮甲。
“这扇子是我小叔父教我做的。”
“那你小叔父可是兰溪?”
“嗯,”
“难怪呢?我几年前偶遇了兰前辈,想讨要一把扇子,兰前辈倒是性情中人。”岑筱宁弯了弯眉眼,眸子里越发柔和,她看着秦鸣越看越顺眼。
“筱云喜欢这扇子,那我过几天送你一把我亲手做的。”
“谢谢阿鸣。”岑筱宁嘴角的梨涡浅笑。
“菜怎的还不上来?”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江奕声音沉沉的嘶哑。
岑筱宁挑了挑眉,喝了一口茶,有些凉了的茶微微有些苦涩。
“江小公子,我下去催催。”门外的伙计接话说。
“秦鸣,太无聊了,将飘红楼的几个姑娘请来吧,我没带侍卫。”江奕低头抿茶。
“好,那我下去吩咐一声。”秦鸣从开始就觉得这俩个人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江奕平时吃个饭都要姑娘陪。
待到秦鸣走了岑筱宁把把玩着杯子,“清荷,你先出去转转。”
“是,公子,”清荷逃也似的迅速退了出去,她从刚刚肚子就不舒服,憋的太辛苦了,就怕一不小心冲撞了几个人,惹得岑筱宁嫌弃。
“茅厕在哪里?”清荷一出门就看见了伙计就着急忙慌的问,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怕里面的岑筱宁听见了,又放缓了声音。“快带我去茅厕。”
十二心里鄙夷死清荷了,这装腔作势的调调。面上还是温柔浅笑,“小姐,请随我来。”
清荷这会儿子也顾不上别得了,只得跟着匆匆离去。
岑筱宁阖着眸,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微扣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
江奕微眯着眸,盯着岑筱宁的手指,随着他的手指的跳动而跳动。
时间似乎定格了,他们俩个人也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动作。
“她……是回来找我的吗?那次受的伤……?”江奕抬起了头,手指无意识的圈了起来。
“哦。小公子不必挂怀,放心吧,她活的好好的呢!”岑筱宁面无表情的说,眸子睁开了,不似初识时的婉转风情,多了些清澈和意味不明的复杂。
“……”江奕喉咙有些干,想说什么却始终也没说。
他该说什么,说他去找过她,说他茶饭不思的想着她。什么解释都是狡辩,她却是是在来找她的时候受了伤,哪怕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江奕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垂下眼。他听到了岑筱宁的轻哼,接着的一句“可真是不值当!”他始终没有抬头。如果他抬头,看到岑筱宁眼里的失望和伤心或许会再早先表达心意,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在多一些。
岑筱宁踱步到了窗口,背对着江奕掩饰了下眼里的落寞,胸口闷闷的。
……
十一低声问“小十二,为啥不在她一出来的时候就把她给敲晕了,你看这还得等着!”十一瞪着一双大眼睛。
“哎。你这脑子真是补都补不回来,你说你见天儿得吃猪脑子,也不见你有啥长进,都成浆糊了!”十二抚额长叹。
“啊?”
“那妮子喝了小主子的药,那药劲那么强,把她给绑了,万一吓得她大小便失禁,那不得恶心死。”
“哦,也是哦!”十一挠了挠头。
他俩在这边嘀嘀咕咕,清荷在里边感觉自己只要一泄神就能把自己给掉了茅坑里。
清荷俏脸苍白,暗骂自己不成器,心里面有恨恨的咒骂着坑害她的人。
在窗口立着的岑筱宁连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思付着,难不成有什么人又在背后嚼舌根。肯定是岑筱云有暗戳戳得干坏事呢。
远在北辛的岑筱宁正在捡拾草药呢,莫名奇妙的就背了锅。
听到岑筱宁打喷嚏,江奕问道:“可是水土不服?”
岑筱宁暗暗的想:鬼的水土不服,老子上天入地的快把这四元大陆都踏遍了,也没个水土不服。
“估计是这几天冷热交接的时候受了寒气,过些日子就好了。”岑筱宁虽然很想说实话,但还是说道。
俩人又沉默了下来,“小公子,艳福不浅啊?当真是风流人物”岑筱宁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顶金丝银线织就,马车边缘坠着金铃铛,声音清脆摇曳。
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衫的丫鬟从轿子里出来,下了马车,将手伸了过去。这时,一只涂着赭红色的纤纤玉手搭在了上面。
“哇,是雨晴姑娘啊?”
“就那个飘红楼的头牌,据说让江二公子一掷千金的姑娘。”
“传言说让江二公子为了一个姑娘不在留恋这烟花之地的那个雨晴?”
“啊?是吗?”
……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着岑筱宁头疼,但岑筱宁还是仔细的看着那个姑娘。
帘子被掀了起来,身着宝蓝色的轻纱的女孩蒙着脸,让人看不真切。但这也不妨碍少女的惹人爱怜。
岑筱宁微眯着眸子,看着雨晴身上的轻纱,眸子晦暗不明。
门被轻磕了几下,“公子,饭菜好了,”
“好了,进来吧!”岑筱宁没有转头,清清冷冷的说。
一道道精美的饭菜被摆上了桌子,香味儿弥漫。
秦鸣带着雨晴上来了,如果不是秦鸣带着,雨晴估计能被活撕了。
“筱云”秦鸣率先进来,大剌剌的往位子上一座,“你怎么不吃啊?”
岑筱宁回头看向了雨晴,浅浅一笑,三俩步就走到了秦鸣的身边座位。
“雨晴见过几位公子。”雨晴有些怔愣,这个少年生的是好生俊美,美得让人晃眼,看一下子就移不开眼了。
“江二公子,倒是大手笔!”岑筱宁摩挲着杯岩,缓缓道,声音轻轻柔柔的。又接着说“这姑娘,可是你的心尖尖上的人?”
“哎,却是是哎,刚才还没发觉,雨晴姑娘身上这衣服跟你的倒是相配,还是让我给你买的嘛。”秦鸣用扇子点了点江奕的肩膀眼神暧昧。“我说呢,你也不是过于注重这身外之物的,怎的非要让我帮你买云梦。原是如此!”
“江二公子可真是散尽千金也只是为博美人一笑。”岑筱宁偏了偏头。抱着胳膊,好整以暇。
“岑小公子,也不差啊!这去了趟皇宫还能抱的美人归,我可是不及其万分啊!”江奕笑着走到了岑筱宁眼前的凳子上坐下。
“江小公子自谦了。我可没这福分。”岑筱宁也笑了一声,坐到了江奕旁边,拿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喝。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手下将酒壶拿了去。轻呷了一口,似是享受极了。
岑筱宁暗骂了句可真不要脸。脸上笑容不减,又倒了一杯,坐下,“江奕你可是有福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喝我的酒的。”也喝了一口。
“阿奕,你今日所为可不是君子所为!”秦鸣拿扇子点了点桌子,复尔又可怜巴巴的问“筱宁,我也没有。”
“喏,自己拿,阿鸣可非江奕,这般的厚,脸,皮。”岑筱宁抬起头看着江奕一字一句的说。
江奕眉毛抖了抖,也回视岑筱宁,俩人的对视平白让人觉得暧昧。
秦鸣没有发觉,但常年混迹在烟花之地的雨晴却敏锐察觉了。
秦鸣苦巴着脸,不情不愿的要拿起酒壶。
一只素白小手伸了过来,抢先提起了酒壶“秦公子,雨晴为你倒。”雨晴慌忙的过来帮忙。
谁曾想,秦鸣有些讨厌别人的触碰。岑筱宁是个意外,这倒也是他最开始想结交岑筱宁的一个原因,就算是江奕他也不想过分的碰触。
秦鸣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本来重心不稳的雨晴,这下眼看着就要落地了,秦鸣还有些嫌弃的往后撤了撤。这下可是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
“啊!”这一声惊呼,将越发沉静的俩人清醒了过来。
江奕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雨晴,只是低下了头。慢慢的回味了起来那一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眸,真的漂亮,漂亮的似曾相识,是他反反复复不知道想了多久的一双眼。
“雨晴姑娘,你没事吧!”岑筱宁没有去把她给扶起来,就那么不咸不淡的问,手里还捏着红色镂空双鱼玉佩,慢慢摩挲,说不出的闲适模样。
雨晴开始低声的抽泣,她觉得自己只要一哭,江奕肯定会过来的。
她的丫鬟梅兰也觉得会是这样,所以在她摔倒后只是着急的蹲下了身子故意大声的说,“姑娘,肯定蹭破了皮,这可怎么办啊?”
这拙劣的演技倒是没吸引江奕的目光,逗得岑筱宁噗呲一笑。
秦鸣也有些无语了,这对主仆,是对傻子吧,平时倒也没觉得,这雨晴永远是一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你扶下去叫你们的人去叫大夫好了,难不成在这里坐上一阵就好了?”岑筱宁嬉笑的语气弄得雨晴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最好快些吧,本公子饿了,她在这里哭唧唧的,我很不开心哦!”岑筱宁抬手夹了一块子的莲藕,慢条斯理的1吃了起来。
“啧,雨晴姑娘可真是娇弱。”岑筱宁又接着说,还摇了摇头。
秦鸣早就坐在了岑筱宁的旁边,筷子正伸向了一盘鱼肉,闻言“筱云,雨晴姑娘可是飘红楼的头牌,不娇嫩怎么能留住客人的心呢!”还朝着岑筱宁抛了个媚眼,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嘴里。
江奕在方才就回过了神,也听见了她们几人说的话,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又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雨晴气的脸色潮红,嘴唇发抖,因为薄纱的遮挡倒是不用担心被发现。她抬起了头,泪眼朦胧的双眼找寻着江奕,模糊的看见江奕漠然的样子,看都不看她。
她有些茫然,心里拔凉拔凉的,突然有些害怕。
江奕的红颜知己不知道有多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她知道江奕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她觉得,只要哪天和江奕发生了关系,不管怎样,就算做不了正妻,也肯定是妾,更何况,他现在院子里没有一个妾室。
如果现在江奕1不要她了,先不说她的美梦泡汤了,就是她这些年里里外外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下还不得把她的皮扒了。
她害怕的身体冰凉,越来越害怕。
她突然起身哆哆嗦嗦的爬向了江奕,死死的抱住了江奕,“公子,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我不求名分,只想陪在你的身边。”
江奕也有些发蒙,他虽然也已经十九岁了,在中京也尽职的扮演着一个纨绔子弟的身份,艳名远播,但骨子里还是一个纯情少年,平时虽然摘花问柳的,其实连亲都没亲过,平时那些姑娘们只顾着粘着他了,就是那些姑娘觉得和他翻雨覆雨的1时候,也不过是他用了一些药物而已。1这下了他也有些疑惑了,感觉腿上扒着的特别不舒服,下意识的踢了一脚。
这下子,如果说,刚才雨晴真没事,这下可是直接被江奕踢在了胸口。
当场吐了一口血,血液透过了薄纱,淌到了地上。
岑筱宁皱了皱眉,暗想“这人可真暴力。”倒是有些可惜了这个女子,不过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这丫头瞧这样子就是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她最是讨厌这般人的了,惺惺作态。
反正也不是她要踢的。
江奕只感觉自己的脚方才踢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恶心透了。
秦鸣眨巴眨巴了眼,平时吧,江奕还是很宠这些个美人的,虽然多半是装的,但是对这些姑娘他还是很仁慈的,这是怎么了,他需不需要这些天少在江奕面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