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将马车停稳,沈知岚顺势扶着双喜的肩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只见周围已蹭了一片花灯的海洋,御街两侧各拉出一条红色的绸带,沈知岚抬手抚摸着上面的流云*福纹路道:“倒是新鲜,第一次见如此精致的隔离带。”
“小姐,什么是隔离带啊?”落冰不解。
“啊,这个啊,就是保护前来赏花灯的人不被人流碰撞从而受伤的物什。”说话间,远处传来了丝竹乐声,只见御街上走马灯、皮影等、龙凤灯,各色生肖花灯琳琅满目,光华流转。杂耍艺人们在其间表演,各自卖力吆喝,歌声四起,灯火煌煌。京师百姓们皆身穿罗琦新衣,稚龄小童、豆蔻少女提着花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好一片国泰民安,其乐融融的市井图。
“大小姐当心,这百花节虽有趣,却是什么人都有的。”双喜双臂张开,护着沈知岚前行。她知道这是近期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家都有了后遗症。
“好好好,今日就有劳双喜小兄弟了。”沈知岚知道自己的这帮奴才们也是一片好心,忠心护主,便也收了点企图狂欢的心思。毕竟这个朝代虽然民风开放,可若是玩得狠了些,吃亏的还是自己。
落冰见沈知岚容色稍淡,腹诽了双喜两句,想着好不容易大小姐今日心情不错,这傻小子又提前两天的糟心事儿出来惹得小姐生气,刚欲安慰,突然被远处的烟火吸引,连忙道:“小姐,快看那边!”
沈知岚闻声转头,只见远处的奉安门正中已装扮布置了一座琉璃灯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设了铁制栅栏,并花卉装饰。远远地瞧过去,竟是如同仙境一般。
“果然漂亮,咱们也上前去看看。”
沈知岚自是不能错过这等热闹,急急忙忙地就要上前,落冰提着盒子立马跟上,双喜自然也近身护着。主仆三人都没发现灯山那头,少女稍纵即逝的清丽笑颜。
饶是沈知岚一个见惯了二十一世纪灯红酒绿,霓虹斑斓的现代人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景致所惊叹,这琉璃灯山高约六丈,山体皆为各色琉璃堆砌雕刻而成,上面人物更用机关活动,四壁彩绘各色故事,一龙一凤盘旋着蜿蜒而上,口中喷水,十分壮观,许是众人都为这灯山吸引,不一会儿,周围便驻足了好些人。
“今日倒是巧了,竟会在此遇着沈姐姐。”
沈知岚扭头,便见着两位丫鬟齐齐退后,拥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小姐上前来。
“你是何人?”沈知岚一见这扭捏的作态便知恐怕又是自己之前得罪过的某家小姐,既然没有什么情分口气自然并不似对方这边熟稔。
只见这位小姐姐微微一愣,笑道:“沈姐姐果然贵人多忘事,如今姐姐得天子厚爱,赐婚二殿下,便是连我们以前的姐妹情分也不顾了呢。”
她这声音并不大,只是此刻围观琉璃灯山的百姓太多了,众人原本还沉浸在今年百花节禁中灯山的美妙精致中,听她这一番话,又是姐妹情又是赐婚的,一时间便都被勾了好奇心,打量起了另一位着月白落英广袖留仙裙的女子来。
落冰见众人这般无理似看笑话一般地打量着自己主子,自然气恼,脱口道:“李小姐好生无礼,见着仪恩县主竟不行礼。”
沈知岚原就见着这人眼熟,这会子见落冰称她李小姐,便想起来是上次在张府中同自己过不去的女子,原想着今日出来赏花灯猜灯谜,不想竟又给了此女勇气在自己面前再次挑衅起来。
话音刚落,李绾绾便垂下眼眸,提裙颔首冲着沈知岚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宫礼:“臣女国子监李氏见过仪恩县主,愿县主福泽绵长,安乐未央。”
周围的百姓们议论声更多了。
“什么仪恩县主啊,不过就是以前沈家那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罢了。”
“这李家小姐也是倒霉,难得出来赏灯又被这纨绔遇见刁难。”
“可不是么,普天同庆的日子,即要讲排场便在家里呆着别出来了,既出来了见着姐妹了还要为难人家一番,可见其刻薄。”
沈知岚见她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瘦削的肩膀上披着件兔毛玉色斗篷,更显楚楚可怜。沈知岚几部可查地抽了抽嘴角:“妹妹好礼数,想来也是上次拜师学艺不成被张姐姐教育之后在家勤勉练习的成果,罢了罢了,今日百花节,我虽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却也不好因此托大,你这般行礼,倒是折煞我了。”
沈知岚音色清冷,今日又因着过节,打扮得端庄持重,一番话说罢,周围人又是变了脸色,方才议论的众人也不再擅自开口。
皇上亲封的县主,自然是要受礼的,况且这女子通身气韵不凡,又说出以往李家小姐似曾被他人训诫的往事,众人看着地上的李家小姐,也更是多了一份探究之意。
落冰得了沈知岚的眼色,上前两步讲李绾绾扶了起来。不及李绾绾反应,便又说道:“我自然是喜闹的,想着李小姐与我性情相差甚远,这就先离去了。”
李绾绾也是没料到沈知岚如今不仅嘴皮子利索,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只得耐着性儿福了身子目送沈知岚转身离开。
“小姐,对不起。”落冰跟在沈知岚后面,懊恼道。
“咳,这有什么啊,你一心为了我,谁敢挑你的不是?”沈知岚笑着揽过落冰的身子“那种人我见读了,就得治治她身上的婊气才行。”
落冰知道沈知岚有心安慰自己,也确实并未讲方才之事放在心上,也笑了笑再不提这事。
“小姐,前面就是护城河了,河边寒气重,恐突然起风,,不如在前面小巷中点了这灯再过去罢。”落冰见已快出了御街,担心沈知岚身子没好利索,去了河边电灯怕是要着凉。
“也行,咱们提着灯过去,路也好走。”
双喜掏出火折子,刚欲点燃,便听得落冰惊呼。
“了不得了,小姐,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