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要发财致富干过洛槐的云筱打算直接来一票大的,去销金窟之一的醉罗裳看一看。
醉罗裳表面上对外宣称是个极大的酒肆,好歌好诗,好酒好菜应有尽有,但大家都知道,引得如此之多的达官贵人整日流连醉罗裳的不是桃花酿,千年醉,而是如花的美姬,如云的佳丽,本质里应算是个歌舞伎馆,或者暗地里做点青楼里的生意。
在她心里,醉罗裳就是个高档夜总会,作为一个正派且怂的青年,云筱连酒吧都没去过,觉得那种地方只有她这种心思巧妙的人才能够混得开,否则必会被坑蒙拐骗的人坑上一大笔,就想要拉着秋月一同前去。
可惜秋月手边的活没有做完,没空陪她出去转悠,云筱只能领着白尘去找春香,瞧瞧能不能带那丫头出去。
春香在芳兰园里照顾了竹均这么些时间一直没有回过卿华阁,其他奴仆也不敢贸然靠近这里嚼舌根,春香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守着竹均。
虽说这事没有秋月白尘整日劳作那样受苦,但以她的性子就是鸟入囚笼,定然也不自在。
云筱想带她一起去热闹的地方放松一下,再怎样也不能给小姑娘憋出毛病来。
芳兰园里晚上能闻见荷香,白日里却是兰花的幽香,伴着鸟语阵阵倒很是文雅的益处院落。
踏进芳兰园,还未进房间云筱就能听讲春香的笑声,别的女孩儿在她这个年纪都似柔柔细细的春雨,她却似欢快的清泉,哭也爽朗,笑也爽朗。
云筱不知什么引她笑得这么开心,转进屋里一瞧,原来是竹均在给春香变戏法,一卷红绸与一朵红花在袖子里换来换去,逗得小姑娘开怀大笑。
看见王妃过来,竹均挣扎着要下床来,他内伤虽已痊愈,脚伤也好了大半,但远不能到活蹦乱跳的地步,被春香用曾经按倒云筱的方法把他按回了床上。
竹均自是挣脱不开,也被春香这照顾人的方式弄得哭笑不得,商量着让她把自己扶起来坐着,拱手向云筱叫了声王妃。
云筱对着竹均笑笑,问了他是否好些,竹均都答好。
她看竹均就总觉得自己是放纵了熊孩子出去打了人的家长,孩子们打过了又和好了,自己却还是心有余悸的。
春香安排好竹均,站起来朝多日未见的云筱拜了拜,神色极是快活,“王妃可是有事来寻奴婢?”
云筱见她这般活泼,甚至脸还圆了一圈,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竹均性子宽和,想来也不会为难她。
这丫头在芳兰园的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可怜他们几个在卿华阁里替她受苦。
云筱笑了笑,直接说明来意,“若竹均今日好些,我便想带春香出去一趟。”
“奴才早就没事儿了,倒是春香整日在这里憋得无趣,王妃尽管带她出去。”竹均笑嘻嘻的,很好说话。
春香听到能出去玩儿,脸上立刻笑开了,马上又犹豫起来,不确定地问竹均,“可是我走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她也知道竹均因为误救她以后再也不能够正常行走,心里对他怀着愧疚,来这里照顾他也是心甘情愿的,生怕没把他照顾好。
竹均拍拍胸脯,说道,“放心好了,喝的吃的都在这旁边,我一个人没有问题,你尽管和王妃走便是!”
“哥哥!”
春香脸上刚回来点喜色,就被这一声喊得无影无踪了。
芳兰园里最大的难题不是等待照顾的病人,而是处处都觉得不满意的病人家属。
墨闻沉着面色走进来,看见春香立刻变成了个黑面罗刹,像是要冲上来咬她一口才能泄愤。
他匆向王妃见了礼就凑到了竹均床边,扶着竹均把枕头撤下去,老妈子似的碎碎念道,“大夫说了你不能久坐,容易气血不畅,影响恢复的。”
竹均被他按在床上盖好被子,瞥到墨闻身后慢悠悠走来的洛槐,伸着脖子叫了声爷,又被墨闻那小子按回去了。
竹均禁不住感叹,墨闻和春香互相看不惯,按人这一套倒是一样一样的。
洛槐悄无声息地走到云筱身后,云筱也不动声色地离他三尺远去,还在心里觉得今天倒霉,遇到了这个背后给人下绊子的小人。
云筱不待见洛槐,洛槐也当她是空气一般,摇着小扇,问了几句竹均是否还好便任墨闻在那里忙活。
墨闻给竹均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去给床头的空杯倒上水,拿了些糕点水果过来,都是些魏王赏给竹均的好东西。
一边做着事情,墨闻一边没好气地骂竹均,“渴了不知道要水喝,饿了不知道要饭吃。给你的瓜果茶点倒是不忘记给别人。把我炖的鸡汤跟人分了,揉腿翻身这些事还要我做,说来倒是我欠你的了。”
“墨闻!人家只是个小姑娘。”竹均不太高兴地打断墨闻,他不喜欢自己弟弟太斤斤计较这一点。再说是竹均一直觉得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地去多管闲事才会伤到,打从心眼里就没有责怪过春香。
墨闻被哥哥训斥了心里极不痛快,不再说那些却嘟嘟囔囔,“能抬一个水缸,吃三大碗饭的算什么姑娘……”
春香知道墨闻又在数落她,她本就不会照顾人,在云筱身边也是一向只做些后院里的粗活,故也反驳墨闻不得,只能转过去可怜兮兮地看着云筱,“奴婢还是留在这儿吧。”
见春香一双杏眼水光十足地泛着一圈红,云筱像是看见了只受欺负的小白兔,心里酸胀胀地疼,瞪了洛槐一眼带着白尘便走了。
她定要带着秋月、春香还有白尘在这宣城里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不和魏王府的人共分一砖一瓦。
洛槐看了一眼云筱气冲冲的背影,神色低沉。
竹均瞧出了洛槐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魂儿都跟着王妃出去了。
别人或许不明白,竹均可明白的很,自从王爷在芳兰园碰见了一次王妃,他这大忙人就常常来这儿,个中心思不言而喻。
“爷!”竹均叫他一声,洛槐算是回了魂,挑挑眉等他继续说,竹均傻笑着问,“您和王妃吵架了?”
洛槐被戳中了心思,扇子摇的呼呼响,嘴硬道,“本王从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竹均听了便知道自己猜得对,强忍住笑意不去揭洛槐的脸面,却暗喜魏王府里也出了个敢给王爷甩脸色的,他果然没看错人,王妃是个人物!
洛槐一言不发地杵在哪儿,心事却沉得很,他知道卿华阁里忽然将下人都撵了出去,觉得是云筱发现了里面有皇后安插的眼线。本来洛槐是想要暗地里把那几个人换掉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云筱给抓住了,以她的性子定然觉得这些人混进来也是自己默认的,故而这几日都不太待见他。
一边是母亲,洛槐不敢明面上与她对抗,一边是云筱,洛槐又不愿她因母亲受了委屈。
两边的担忧绕在一块儿,洛槐这夹心饼干做得委屈。
扇子一合,洛槐决定去发泄一下,见墨闻收拾好了,叫他过来,“备车,去醉罗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