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吕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是不承认的。虽然她现在穿着那件圆领的金丝白袍头带玉冠手里拿着柳卿之的乌木扇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在云台乱窜。
瞅瞅东面街上人家的香包,惹得卖东西的小媳妇频频面色潮红,都不敢抬头瞧吕茶一眼;一转身那只修长的玉手又扶上了人家姑娘摊位上娇艳欲滴的鲜花,看了又不买,人家姑娘娇羞不已的送了她两枝,最后还是玄都好说歹说的那姑娘才收了银钱。
“公子,咱们不去和柳公子汇合吗?”跟在吕茶身后的玄都了无生趣的翻着白眼,出门都和小环说好了是去找柳卿之,这出了门就完全忘记自己是去干嘛的!
“管那么宽作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啊?”吕茶面色不悦的怼了玄都,轻嗅着手上那枝含苞待放的山茶花,另一朵已经稳稳当当地待在了她的乌发间。
想起刚才的小环,玄都识相的闭了嘴。也就才短短几日不见,这吕小姐的脾气也变得太快了些,现在完全担得上喜乐无常这四个字了,难道是因为他们公子最近没来看她所以不高兴?玄都在心里默念着。
虽然吕茶现在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很是急躁,她到底要不要去白家村?是一个此刻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终于在天将黑的时候,吕茶带着玄都到了护城河边,河中已经有一两艘花船飘摇其中了。
他们常租的那艘船还停靠在岸边,船檐上挂起的灯笼已经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船上的人正弹着那曲高山流水。
吕茶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迈上了踏板,船家见着她到是没有多惊讶。行了一礼道,“有半年未曾见过公子了,近来可好?”
“托阿翁的福,一切都好。”吕茶眸光闪了闪才问道,“阿翁知晓城里吕余吕家的公子吗?”
颤颤巍巍的老船家抬眼用混浊的眸光看着不远处的永惠门笑着叹了口气,“没人会管死人如何的,人命如草芥,公子还是珍惜眼下吧。”
那高耸的永惠门正张着黑漆漆的大嘴,想要吞噬些什么,吕茶感觉脑袋一阵晕眩。
玄都贴心的扶住了她,再醒神定眼一看,船家阿翁已经离开了。
整个船上冷冷清清的,就只有幽幽传来的古琴声,这可不是柳卿之他们以往的作风。
握紧了手里的那枝山茶花走过长廊寻着琴声在尽头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轻悠悠的推开了房门,先入眼的却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苏牧,穿着在粮铺让她惊艳的那身鹅黄色镶金边袍子,简单的束了墨发。半磕着眉眼慵懒的窝在主位的软塌上。
左边第一位坐的却是柳卿之,端着茶杯已经望向了门口的吕茶。挨着柳卿之的是周文序,周文序还是万年不变的白衣,止住了斟茶的动作,本来还轻松的神情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整张脸都紧绷起来。
对面坐的是薛南星和方映雪,在下来便是周文锦和赵月希,看来今天在云颜坊楼下等柳卿之的便是赵月希了,此刻的赵月希正弹着琴,赵月希惊讶的掩唇盯着门口的吕茶。
“秋娘,快些进来,愣着做什么?”方映雪最先反应过来,抛下了薛南星走向了吕茶,然后将她带了进去,安置在了周文序旁边的桌上,船家已经端了吃食酒水给吕茶摆上。
“掌柜的,来这么晚让大家这么多人等你,就是你的不对了,要不要表示一下呢?”一曲终毕的赵月希开始活跃气氛。
“那秋娘就先自罚三杯,诸位随意”反正来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少喝点应该没事,吕茶怀着侥幸心理。
“不是,表妹你这和那个吕家的余公子长得也太像了,简直一副模子刻出来的!是不是周公子?”
薛南星就是看热闹不闲事大,三言两语就将这事搬上了台面。
“是挺像的,可惜阿余是男子。”周文序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白色瓷杯浑不在意的道。
“这好好的上元灯会拿来研究秋娘与一个死人的长相岂不枉费日月?”吕茶清幽的开口道,空气里一阵寂静。
“行了,卿之不是说准备了节目吗?那就开始吧!”坐在主位的苏牧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