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苏流纨一个人睡在龙床上,罗琛啥都没说就去了偏殿。
第二天,苏流纨起了一个大早,走出宫殿,笑着跟郑咏打了个招呼。
与对方来了一个双方皆满意的互吹之后,苏流纨正准备大摇大摆的回去。
郑咏道:“你认识一个叫季萍的小绣娘吗?”
苏流纨愕然道:“认识,总管可有什么事吗?。”
郑咏心里想卖个好,道:“有个叫季萍的小绣娘,求着要见你,说一个姓丁的绣娘得了风寒,病得不轻,但你也知道皇上呆的地方怎么能让人轻易过来呢。”
苏流纨吃了一惊,谢过郑咏,匆匆地往司绣房跑。
苏流纨心里焦急万分,宫女生病是不能就医的,只能任其自生自灭,因为后宫不允许皇帝之外的男人随意进入。得病的宫女只能硬扛,扛不下来只能怪命不好,而且不能减轻劳动。
苏流纨心里想着一准是几天前的一场秋雨导致的,这样来看小芳已经病了两天了,小芳和自己是一个村子里的,两个人结伴进了皇宫,六年来相互扶持,苏流纨如何都不能让她有事。
苏流纨匆匆忙忙回到司绣房,看着床上躺着迷迷糊糊的丁彦芳,心疼地摸摸她发烫的额头。看着同样焦急的小绣娘季萍道:“你快去打些凉水来,将手巾打湿在放在丁彦芳额头上,我去太医院讨药。”苏流纨心里想自己跟在皇帝身边,去讨个药还是没问题的。
苏流纨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太医院,和迎面的一个小药童撞个满怀,小药童惊呼,手里的药材都掉到地上,抬头生气地道:“你跑什么呢,走路不看有人吗?”
苏流纨赶紧道歉道:“抱歉,抱歉。”蹲下来帮小药童把掉在地上的药材放进篮子里。
小药童艾叶看着苏流纨道歉也不在纠缠什么,道:“你是哪找太医的吗?”
苏流纨面色焦急地道:“是。”废话来太医院不找太医找谁。
艾叶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给她让路,心软地道:“卓太医就在里面,你赶快进去吧。”
苏流纨进去后看到卓太医卓青壶正在收拾药材,从上次请卓青壶给陛下开假病历时苏流纨就知道,这个卓青壶是皇帝的心腹下属。
不过上次她装皇帝,苏流纨并没有和他有太大的接触,大部分是有罗琛顶着她的身体卓青壶单独接触。
但这样的话就很尴尬了,苏流纨陷入了你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你的尴尬局面。
卓青壶打扮的很严谨,衣服尽可能得贴身,没有其他人走起路来衣角纷飞的感觉,干净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药材,一堆一堆不多不少,整齐统一,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卓青壶放下草药,温润如玉的眼眸力很平静,对苏流纨微笑道:“苏御侍怎么来了,是陛下有什么事吗?”
苏流纨脸色尴尬地摸摸鼻子,道:“不是,陛下没有什么事,是我的妹妹得了风寒,现在还在发高烧,您能不能给她开一个药。”
卓青壶如玉一般的眼睛无意的划过苏流纨腰间别着得一枚令牌,笑了笑,一瞬间春暖花开,道:“当然可以。”
这个令牌是交换身体的一天,罗琛去找皇城司亲事官毕清如时用的令牌。令牌上面除了一个“令”字只有缠绕着金色的龙纹,罗琛可能觉得,有这个令牌在苏流纨的身体时办事方便,就一直没有拿回来的意思。
至于罗琛他用自己身体的时候,就不需要这个令牌了,在罗琛看来,比起令牌还是他本人威力更大。
苏流纨却没有注意到卓青壶的目光,满心欢喜地道:“谢谢,谢谢,多谢卓大人。”
卓青壶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上次苏御待可不是这么称呼他的。
卓青壶询问病人的信息以及症状,苏流纨脸色尴尬地挠了挠头,她好像一时焦急,只看到好姐妹病得很重,没想到那么多。
苏流纨羞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样的症状,就匆匆赶过来了,要不我把她带过来吧。”
苏流纨不等卓青壶反应,一路风风火火地跑掉了,卓青壶皱眉看着她走远,心里奇怪,明明第一次见到她时,看着是个冷静自持的人,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苏流纨跑回司绣房,随手找了两个根长棍和一块结实的布做了个单架,凭着自己的官威招呼绣娘们帮忙,苏流纨在这里也是颇有地位的,一则因为她是绣首,官大一级压死人,二则因为她不私藏刺绣技术和绣品花色,能教则教,一心偷懒,咳咳。三则因为她的好姐妹丁彦芳是个助人为乐的田螺姑娘。
如此田螺姑娘害了病,来帮助她的人并不算少,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丁彦芳送到了太医院。
苏流纨没有注意到卓青壶看见单架的目光有些奇异,好像受到了启发。
卓青壶亲自给丁彦芳把脉、开药,吩咐自己身后的小药童艾叶去煮药,温和地对苏流纨说:“放心,她没有事的,喝完药很快就会好了。”
苏流纨对他感激得笑了笑,道:“多谢卓大人,苏流纨感激不尽。”
卓青壶浅浅地笑道:“不过一桩小事罢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苏流纨起身相送,道:“您实在太客气了,您慢走。”
苏流纨将卓青壶送出房间,突然看到另一个房间门口蹲在门槛上红光满面吸溜面条的申虚道人。
苏流纨一愣,那老头竟然还活着,能活到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案底,这么几天都要把他给忘了,看他的样子挨了二十几个板子,还不是屁事也没有。
看着申虚道人低头大力地吸溜面条,苏流纨也有些饿了,早上还没来的及吃饭就东跑西跑,苏流纨坐到申虚道人旁边,很自然地问:“哪还有吃的?”
申虚道人没招谁没惹谁得把头从碗里抬出来,突然看到这个女煞星,顿时呛着了。
咳嗽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苏流纨赶紧躲开食物与唾液的飞溅,立刻躲在申虚道人背后,心软地给他狠狠地锤了锤后背。
十分钟后,苏流纨与申虚道人一左一右坐在门槛上,一起吸溜着面条。
苏流纨口齿不清地问:“道长,你这是第几碗了。”
申虚道人也口齿不清,道:“是完了。”
苏流纨吃惊地看着干瘦的申虚道人,道:“十碗了,你还能吃。”
申虚道人吞下口里的面条,重复道:“不是十碗,是四碗、四碗,我才喝了四碗而已。”
苏流纨松了口气,才是四碗而已,四碗、可四碗也一点不少呀,像她也就顶多喝两碗而已,苏流纨把第二个大海碗放在脚下,满足地眯了眯眼,拿起了第三碗......然后进屋端给丁彦芳。
苏流纨把面条放在桌上,摸摸丁彦芳的额头,舒了口气,总算烧退了。
丁彦芳迷迷糊糊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消瘦的脸上扬起甜甜的微笑,道:“纨纨姐。”
苏流纨心疼这个傻姑娘,揉揉她圆圆的脸蛋,道:“你生病了怎么不早点来告诉姐姐。”
丁彦芳小声地道:“纨纨姐,我听说你调到皇帝身边,我害怕给你添麻烦。”
苏流纨不认同的摇摇头,道:“我们是姐妹,还有什么麻不麻烦。”
苏流纨端着面条,道:“饿不饿,赶紧喝了吧。”
丁彦芳看了看着脸大的海碗,道:“纨纨姐,这也太多了吧,我喝半碗就够了。”
苏流纨不想承认自己胃口大,没敢说自己已经喝过两碗了。
丁彦芳苦恼道:“要不我们一人一半吧。”丁彦芳进宫本就是家里穷困,不愿意养这个女孩子,在宫里也受了不少的苦,性格节俭,也经常与苏流纨共吃一碗饭。
苏流纨看着这碗面条,咳咳,好像再吃半碗也不是很困难,怕自己一口气喝完,道:“那行,你先吃吧。”
丁彦芳坚决地摇头,道:“我生病了,你吃我吃过的饭会过病的。”
苏流纨只好胡乱地吃了几口,然后看着丁彦芳端起碗,慢吞吞的吃完饭,让她躺下好好睡一会儿。
苏流纨悄声地走出去,看到申虚道人竟然还在吃。苏流纨自愧不如地摇摇头,走到申虚道人面前,高山仰止地道:“这又是第几碗了。”
申虚道人头也不抬,吃速保持不变,道:“第六碗。”
苏流纨面部抽搐,这老头是饿死鬼投胎吗。可惜生的时代不好,这要是去吃自助,那能吃哭多少自助餐餐厅的老板。
另一边罗琛送走贺太傅,婉拒了太傅告老还乡的提议,劝慰他还需要太傅的帮助,希望太傅还能多操劳几年。晋升了爵位,赐给了赏赐,好声好气地让禁军护送太傅回府,就是为了给苏流纨擦屁股。
在另一边,卓青壶不紧不慢地查看着苏流纨送丁彦芳来时用的单架,结构很简单,作用也很实用。
于洋躺在卓青壶身边的一个摇椅上,一摇一摇地不断发出吱吱的声音,道:“青壶,你又研究的什么玩意儿,能杀敌吗?”
“不能。”卓青壶放下单架,“能救人。”
“哦。”于洋没意思地咂咂嘴,一饮而尽桌上的苦茶,吐出茶叶子没滋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