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你特地跑出去一趟,就找到了这个?”
屈从于碧霞的淫威,我不得不把在春秋阁读书堂发现的一丝真相告诉她:“嗯,原本我还想多在读书堂待一会儿,岂料怀瑾竟也过来了,我们还差点惊动了巡查神官,没办法我只好先回来。”
碧霞听我说完,便弹走了瞌睡虫,屈指轻敲着桌沿琢磨:“幻术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术法,三十六重天上的神仙们大多都会其中一二,譬如撒豆成兵、点石成金就是幻术中常用的几种。若再有修行得好的,还可以变飞禽走兽幻世间万物。小天官们初初入仙途,要想瞒过诸天仙师不声不响施个幻术,怕是没那个本事,这般说来,是有仙师要害你咯?”
“目前还只是怀疑,尚且没有什么证据,再则,无缘无故,他又为何要害我呢?”
这就是我想不通透的地方,若说这七曜摩夷天里我与谁结怨的话,除了穆清也就没有旁个了。
可依着穆清的性情,倒不像是会用这等下作手段的。
碧霞点点头,也赞同我的说法:“穆清殿下贵为上清境的皇太孙,若要驱逐你出试炼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的确没有必要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不过,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碧霞试着帮我理清思绪。
在我课业之前,便是怀瑾,而在怀瑾授课之前,是碧霞在授课,再要往前算去,便是萼绿华仙子了,高明大帝、华光天王和显圣真君自我到达幽然居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已授课完全。
至于皇太孙穆清,我在幽然居小憩的时候,他曾过来找过萼绿华,想是那会子他也已授完课了。
“高明大帝乃传道之师,不涉及术法。华光天王专司火术,与变幻无关。显圣真君教习八九玄功,萼绿华仙子只授障眼易容,这二位仙师倒是都牵连一些变幻之术。”
我附和着点头,当年显圣真君杨戬曾与斗战胜佛孙悟空交过手,斗战胜佛用了七十二般变化,还差点成了显圣真君的手下败将。
而萼绿华作为辅助男子成仙的仙子,障眼法和易容术习得最是精通。
碧霞在桌子上画了两个圈,写上显圣真君和萼绿华的名姓,继而接着道:“还有穆清殿下和怀瑾仙君两位仙师,穆清殿下熟通天条律例,想来不会用此幻术做坏事。怀瑾仙君为人如何虽不大明了,但看他行事端方之处,倒也不像鸡鸣狗盗之辈,何况你方才说,他也曾去读书堂查明真相了,是不是?”
“是的。”我微微颔首,经由她这么捋了一捋,思绪倒是清明许多,“怀瑾仙师去的比我晚一些,我还差点把他当成……糟了!”
我说至半途,蓦地惊叫一声,站起身直道不妙。
碧霞被我唬了一跳,捂着胸口嗔怪:“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呀你?”
“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我咬着舌尖,垂丧着脸,欲哭不能。
都怪之前在五声音阶迷阵里被那群蚊子吵昏了头,我竟几乎忘了自己在迷阵里都说了什么了。
怀瑾临行前的那句话,摆明是把一切都听去了,他……他这会儿定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嘛!”
“什么怎么办?没头没脑的,你又胡说什么呢?”碧霞被我说得越发迷糊,“你到底做错什么事了?”
“我……”
我不能说呀我,一个怀瑾发现了我的身份就够让我寝食难安得了,再若让碧霞知道了我是谁,她定以为是我故意要欺瞒她,往后可怎么做朋友?
“你你你,你什么呀,你倒是说呀!”
碧霞不明就里,还在催促着我。
我实在张不了口,只得一翻身扑在了床上,蒙上被子装死:“你别管我了,我还是好好闭门思过吧!”
“什么都没查出来呢,你就闭门思过了?你不接着查啦?”
“不查了,不查了,若是当真有谁要害我,这次害不成,总还有下次,我等着他下次露马脚。”
“哎呀,我说你这个丫头……”
碧霞喊也喊不动我,问又问不出来什么,气了半晌,只好恨恨捶了我一下,翻身也自顾自睡去了:“我不管你了,你就呆屋子里头吧,我看你撑到几时!”
我想撑到怀瑾忘了我唤他父君这件事,也不知行不行?
烦躁,烦躁,闭门没能思过,倒是惹了一身麻烦!这可怎么得了?
我躲在屋子里自怨自艾,深以为十日的时光还是短浅了些。
碧霞嘴上说不再管我,可到底心软,趁着去前头赶赴宴席,便偷偷替我带了些点心和仙桃回来,顺带还捎来几个消息:“听说你们玉清境神霄宫的太子景云殿下渡劫回来了。”
嗯?大哥回来了?
“这是几时的事?”
“好像就在穆清殿下来试炼营的那天。”碧霞摇着玉扇,一面看我吃点心,一面道,“要说三清上境的几位年轻上神里谁最有出息,还当属你们玉清境的景云殿下。”
不是吧?景云大哥都浑成那样了,整日里没个正经,居然还能当得起最有出息的头衔?
看样子碧霞元君对景云大哥真是一往情深,才会被浮云遮望眼啊!
一直都是她打趣我,这回我终于可以得了机会打趣她:“以元君之见,上清境的穆清殿下、太清境的涟岳殿下比之我们玉清境的景云殿下又如何?”
碧霞尚没发觉我在调侃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道:“若是往常,文武皆备的穆清殿下自然要拔个头筹,可是眼下他困于温柔乡美人怀,再无半点英雄气概。兼之偏听偏信,不辨是非,又算是逊了一等。而那个涟岳殿下,自打历劫回来登基为黄帝与后土成婚之后,行事便一日比一日平庸起来,听闻近些年他又罢了朝,早不复当初神武之名。这般算来算去,可不就属你们玉清境的景云殿下最有出息?”
“说了半天,你这是瘸子里头挑将军啊!”
我还以为景云大哥是当真有出息呢,原来是这般把穆清和涟岳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