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莲华你呢?来到试炼营这么多天,是不是想你的大明王宫了?”
“我……”莲华原在一旁静心听着,冷不丁瞧我问向了她,愣了一愣才红着脸道,“我从小长到大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却不想头一次出远门就得千年回不了大明王宫,心里头自然是想的。”
这就对了!
敖春想要南明离火剑,所以他在幻象中便看到了南明离火剑。
瑶姬想要望天犼,就看到了望天犼。
莲华想念大明王宫,幻象就给她造了一座大明王宫。
而我,因为过度的思念父君,所以才会有了方才与父君相会的一幕。
不是五声音阶迷阵出了问题,而是有人在五声音阶迷阵中施了幻术!
我攥紧了瑶姬的手,终于明白过来。
可怜瑶姬小仙子被我掐的直喊:“仙师,仙师,疼疼疼!”
我慌忙松开手,怀瑾不由看向我:“采桑仙师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这要我怎么同他说?
我的课业本就排在最末,在我前面授课的仙师俱都好好的,唯独到我这里,便出了乱子。
我要说出来是有人于我授课之前,先一步在读书堂里施下幻术,搅乱五声音阶迷阵,那岂不是要把七曜摩夷天的所有仙师都得罪了?
连带着怀瑾都要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往后却要叫我如何面对他?
是以,我心里纵是愁肠百结,也不敢把真话说出去,只得摇摇头:“没什么,就……就胡乱问问罢了,怀瑾仙师有没有什么发现?”
怀瑾跟我一样摇着头:“我亦无甚头绪。”
“哈?”瑶姬小仙子耷拉着脸,很是失望,“说来说去,还是采桑仙师你的琴有问题嘛?那人家今天晚上不是白跑一趟了?”
一旁,莲华又开始扯她的袖子:“瑶姬,你不要这样说啦,采桑仙师听见会很伤心哎。”
我已经很伤心好不好?
我也想给绿绮琴洗清冤屈,可是……可是……
我咬咬唇,委实不知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要是就这么认罪吧,我心有不甘。
可要是不认罪,真相又该从何查起呢?
“是谁在那里?”楼下蓦地传来声响。
我刚要开口,怀瑾倏尔倾身过来,捂住了我的嘴,低声细语:“不要说话。”
又用眼神示意瑶姬和莲华噤声,方才启唇:“是巡查神官吗?小仙怀瑾白日里授课,落了东西在读书堂,就过来找了一找。”
巡查的神官听罢,步上楼的脚步便顿了一顿:“唔,原是怀瑾仙师在上面,丢的东西可曾找到了?若是没找到,待我兄弟上去帮一帮你。”
“不必劳动神官,小仙已经找到了。”
怀瑾客气推辞,巡查的神官便也不再多问,转着身自下楼巡查别处去了。
待得他们脚步声远去,怀瑾方松开了手,依旧低声道:“此处不宜久留,采桑仙师如今还在闭门思过之中,万不可叫巡查神官发现踪迹,还是速速回正曜宫罢。至于你们两个,”他回过头来,看了看瑶姬和莲华,“试炼营有规矩,天官们戌时便得就寝,眼下已是丑时,你们私跑出来已经违背了营规,我和采桑仙师顾念你们是初犯,就不多追究了,趁着巡查神官还不曾巡查到天香苑,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可是敖春……”
“没有可是,快回去!”
瑶姬小仙子还有些不情愿自己的大冒险之旅就这样仓促终结了,拖延着不想走,可惜怀瑾不给她机会,到底摆出仙师的身份,给她撵了回去。
“还有,回去之后今晚的事切记不能说出去!”
他紧跟着叮嘱一句,瑶姬不甘不愿的点点头:“哦,记住了!”
莲华生怕他不放心,一面拉扯着瑶姬走开,一面还在嘴巴上胡噜了一把,奶声奶气道:“仙师,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会说哒,你和采桑仙师不要担心哦!”
“哦个什么哦,快走!”这下子,连我都想撵她们了。
虽然我心底里十分向往能与怀瑾发生点什么,但也不能找在这个时候啊,两个丫头年纪小小的,知道的还不少!
好容易打发了莲华和瑶姬,读书堂里便只剩下我和怀瑾了。
清风不能言,明月不能语,四下静寂得让人心慌,我不敢再看怀瑾,低了头便同他告别:“这么晚了,我……我也该回去了。”
“嗯。”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草木芬芳,轻托着他的话语到了我耳边。
我如同得了特赦令,忙不迭甩袖就要飞走。
一只脚才踏出门外,便听身后芬芳之气又托送来一句:“采桑仙师,小仙长得就那么像你的父君吗?”
哈?
我半边身子一颤,几乎倒栽葱摔下楼去。
丢脸,丢脸,原来刚才的幻象不是虚无中生出来的,竟当真是他吗?
原来我是抱着他叫了半天父君,还……还哭得那样凄惨!
我扯着衣袖,怎么想怎么难堪,急匆匆飞回正曜宫,通灵玉牌将将拿出来,便看门呼啦啦从里头打开了。
一道人影立在我眼前,吓得我头发根都要竖立了起来:“碧霞?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等你回来给我个解释!”
碧霞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掌心里的瞌睡虫正翻着肚皮装死。
我讪讪一笑,闪身从她和门板的缝隙中挤进去,硬着头皮解释:“我自来试炼营以后,这睡眠质量就不大好,是以常常随身带着三两瞌睡虫。如今你搬了进来,我就担心你也会睡得不好,便也给你耳朵里放了一个。”
“是吗?”碧霞冷冷一笑,抬手关了门板,举着瞌睡虫不依不饶,“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要让我沉睡,好偷偷溜出去呢?若不然,你怎会从外面回来?”
“我……”我无语凝噎。
撒谎真的不是我的强项,以往在神霄玉枢府,我就甚少撒谎,便是撒了谎也很快就会被九大圣君他们识破。
没想到来了试炼营,我依然不大会撒谎,这便也罢了,偏偏遇着的几个,又都如九大圣君一般厉害。
“小仙子,你今儿要是不给我交代清楚,可别想睡个好觉哦!”
碧霞屈起手指,把装死的瞌睡虫捏得咔吱一声响,再也装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