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但周末对于阿金来说并不意味着休息,她一如既往每周六骑车到约定地点等待开车和她一块去画室的老师。
在车上她的事情尘埃落定了,意味着她后天就可以去上插画课。中午在和画室老师聊天时说到她在为连续上四个月插画课的时间里能做什么获得收入苦恼。令人惊喜的是他说:“明天起,周日也给你算工资,120一天。”听到这她心里乐开花,然后问是不是一个月在这边能有960块的收入,她算了几遍才敢确认。但她接着说:”这收入还要加上20块钱才够还瑜伽馆那边的债。”
去年,机缘巧合,她来到了这家画室学素描,买了一百节课,目前只上了三十多节。当时5000块的学费是来之不易的,而画室的老师人很善良,因为她是学生给的价格是比较优惠的,当时她去了解画室时随口问学费是不是一次性交完。老师说:“是的,如果有困难,以后这边可以提供兼职给你。”
她没想过这么快就在画室兼职,觉得自己的能力有待提高,可实际情况一般不会按着想法来。今年过年她信誓旦旦对家人说九月份学校的学费自己挣,不用去给她办理助学贷款了。她为此想如何增加收入,她在家教群看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可惜晚了一步,有人接下了。后来不知怎么就发了消息给画室老师说她想去画室兼职,问她的水平是否可以。老师回复说可以。见面时,画室老师说每周日先过来实习,报酬是每次赠送两节课。她说总不能是一直赠课吧,那都上不完了,自己买的课还那么多,什么时候可以发工资,因为她想攒学费。老师说暑假里给工资,一天100怎么样,她说一天120 ,老师说如果到时她能独当一面就给120。就这样,在她还没过完寒假时就已经确定了暑假的工作。
对她来说挺惊喜和意外的就是加薪了,其实,她不会主动去要求加薪的,能多出多少钱呢,在不适合的情况下谈钱会显得斤斤计较,再说了她在画室最主要的是要锻炼能力,积累经验,而画室老师也用心栽培她,这一点她很是感激,画室老师是很伟大,他告诉她:“除非我的画室有更大发展,不然你最多在我这待两年就够了。“能用心去培养一个将来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或许,这是真正的老师。成大事者必要有眼界和格局,而不是锱铢必较。
她从昨晚到早上都挺纠结要不要背上电脑去画室,为了见缝插针地利用时间码字,她最终背去了。她在画室主要负责教小朋友画儿童画。今天一点到三点完全空闲的时间里她在小小的儿童画室码字,门外又是淅淅沥沥的雨,凉风习习,又是宁静美好的画面。三点,学生来了,她关上电脑,开始上课。每次小朋友甜甜地叫:”陆老师好“,”陆老师,再见“时她都感受到幸福满满。大手拉小手带着小朋友去洗手间的感觉也特别的美好。说起手牵手,她就想起了去年暑假里的那一天,她和三个小男生手牵手,带他们去到电影院与其他人汇合,然后一起看电影。一路上她有些忐忑,特别担心出什么差错,但同时又感到幸福而美好。
过了三个月,女孩的妈妈带着妹妹回家了,因为有人去查二孩证和结扎证。回来后,他们依旧提心吊胆。女孩的家和外婆家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外婆家就住在山脚下,为了防止被抓去结扎,妈妈晚上就住到山洞里。妹妹晚上由爸爸和奶奶照顾,没有母乳。没过多久,妈妈就怀上了,后来挺着大肚子也要住在山洞里。红红妈妈和凤凤妈妈也同样怀孕了,红红妈妈一样的住到山上。
2006年,暑假里的某天,妈妈躺床上要生了,爸爸去村里接来接生婆。就在家里,妈妈生了,是男孩。
那个年纪,女孩很喜欢钓鱼,可以钓来很多鱼作为晚餐。她还要帮忙带弟弟妹妹,做各种家务活。家务活还真不少,打扫卫生,洗碗、洗衣服、煮饭、摘菜、烧水......她非常讨厌冬天,家里是没有热水器的,每一天要提水灌到大锅里,再生火将水烧热给一家人用来洗澡,包括用来洗碗。但不可能烧热水来洗衣服,她都是一边流眼泪一边用通红的手刷脏脏的衣服。那个年纪是她和妈妈斗嘴最多的时候,也是女孩最有脾气的时候,经常是在晚饭时间“砰”一声,锁上房门,躲在被子里哭泣,拒不吃饭。而沉默的爸爸总会哄她吃饭。她那时候沉迷于电视剧,每天她还在睡梦中时,妈妈的声音穿过窗口交代她当天要做哪些事情,她迷迷糊糊的应答。但每天妈妈干活回来总看到交代她的事没做完。她不是故意不做,可能是太着迷于电视剧而忘记了。所以被数落时就满腹委屈。有一次,她忘记给鸡放水喝,鸡差点渴死。女孩的脑子里也许有一块橡皮檫,忘性很大。
2008年,弟弟一岁多时,妈妈欠了赌债,并且家里也是捉襟见肘,妈妈就去广东打工了,到了冬天,就辞工回家砍甘蔗。爸爸在家拉扯弟弟妹妹,弟弟妹妹都很粘爸爸,妈妈回家时,也不找妈妈。
那时女孩在村里上完四年级,到镇上读五年级,那时的她特别懂事,特别省钱,家里给的零花钱省下来,每到周末回家时就去菜市场买菜回家,还买零食回去与弟弟妹妹分享。
有弟弟妹妹,在一定程度上她缺少了自由,每当她想和朋友去爬树去玩水时都撵不开两个跟屁虫,要是她不带上他俩,他俩就哇哇大哭,两个人一个堵前门,一个堵后门,令她十分头疼。
后来,有段时间,家里养羊,他们姐弟三人曾一起赶羊到山上。他们家也种过西瓜,那时三岁多的弟弟和五岁多的妹妹被连哄带骂的在土地里帮忙干活。
对了,有了弟弟后,妈妈结扎了,但不意味着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爸爸妈妈依旧过着猫抓老鼠般的日子,因为超生被罚款,家里穷,三个孩子要养,根本没钱交罚款,为了不被抓走只能躲。计生队半夜都可能来抓人,每当村里的狗一起叫时,爸爸都会起床出门看是否有人。
女孩在村子里读书时只用学数学和语文,但到镇上后多了英语,同班的大多数人都是三年级开始学习英语的,只有和她一个村子出去的刚开始接触。除了英语,她的其他成绩都很好,那时语文课上,发言最多的就是她。她不甘英语落后,下课大家在打闹时,她捧着英语书问同学她不会读的单词,一个一个单词记。英语成绩从六十几到七十几到八十几再到九十几,一步一步提升,到了六年级,英语已经是她稳稳的强势科目,英语考试不是98就是100.她在数学上也很努力,认真的整理错题集,就这样,班干部竞选时,她被推为学习委员。
在那个阶段她还是过得很平静而快乐的,和同学打乒乓球,玩各种游戏。而那个阶段许多人就像那首她念叨过的童谣:六年级开始谈恋爱。女孩那时候想些什么她不懂,她也没想着努力是为了能去上好的初中,家人也不过问她的学习,她乖乖的听老师的话,在平淡中期待着周末。
当年在村里和她同一届的除了敏敏、红红、美美还有丽丽和婷婷。她和敏敏、红红一个屯,美美、丽丽和婷婷一个屯。小学时成绩最好的是她、敏敏、婷婷。四年级时,丽丽不在村里读书了,她又莫名被调了宿舍,和美美、婷婷住同一间,那时她和她俩关系很要好,和敏敏、红红就疏远了。五年级,除了丽丽在别的班,她们五个在同一个班。五年级结束时,又重新分班,美美转学去了广东,她和婷婷一个班,她们做过同桌,直到老师让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坐一起,她们被分开了,她们的床邻近,刷牙、洗澡、打饭形影不离。而敏敏和丽丽被分在同一个班后也是形影不离,红红自己在另一个班。她们被打散在不同的班,三个班总是互相比拼较劲,班主任不同,班风自然有很大的差别,红红所在的班风气最差,她觉得红红开始变了。一切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变。美美去了广东后她们之间的联系少了。
毕业考结束后,市里的中学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去那里读书,她拒接了,也同样拒绝了其他学校的邀请。
她去参加了镇上中学的考试,进了重点班,敏敏和她在一个班,红红在隔壁重点班。开学了,讲台上已经有座位表,几个男孩子在那看名字,说说笑笑的念她的名字。
丽丽一直成绩不太理想,在普通班,而婷婷去了别的中学,她也开始变了,一部分是环境所致,听说在那所学校上课时老师讲课,学生接吻。后来,婷婷转到她们学校,好像没来几天她就跟班里的一个男生谈恋爱了。从初中开始,她们在不同层次的班级就意味着她们渐行渐远。许多年后她与美美重逢了,她感慨如果当年她们很有意识的拉丽丽和婷婷上进,那不知她们会在哪所大学读着什么专业,六个曾经一起玩乐的女孩,如果都能考上大学,能相互懂得,无话不谈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但她们和婷婷、丽丽失去了联系,失去了共同语言。何谈去推别人前进呢?她自己当年也是一脚踩入沼泽的人。
她不知道婷婷是否后悔过,悔不该十几岁时为爱私奔令父母心碎,悔没有好好读书考大学。她记得中秋佳节,她和家人吃团圆饭时,婷婷的爸爸来她家里问知不知到婷婷去了哪里。青春就是懵懂无知,但那是多么纯真。真正纯真而美好的是一起奋进,一起努力变得更好。世间本就少有爱情,经不起时间考验的能否叫做爱情,要问她自己爱情是什么她回答不出。童话里是骗人的,电视剧里也是骗人的。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她相信着爱情,因为只有相信才能遇到。她庆幸初中时没有陷进情感漩涡。在讲台上看名字笑了的其中一个男孩竟然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