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卫和何墨纵的训练最初还是在何家遮掩下进行的,不出两月,太守见何家麾下护卫训练有素,特准何家挑选人马对全府进行指导训练。墨卫趁此机会大量扩张,逐渐达到了两千余人的规模。
这一年的冬天大家过得都不是很如意,因为要筹备粮草,富贵人家减少了奢华方面的支出,普通百姓也尽可能在无法劳作的时间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待冬天的过去,也有为了填饱肚子的干脆就加入了各大家族的军队里面。
来年春,三王爷虽然占据了王城附近大部分地区,但是对南方的控制一直举步维艰,更没心思把目光对准更边缘的西河府境内,战火依然在陈国境内蔓延,周遭强国也对此虎视眈眈,等待着陈国流尽鲜血的时刻大举入侵。西河太守越来越忧虑,他只是个被罢黜到荒芜偏远之地的小官,朝内的事自然不会太上心,但是这么下去一直不见结果,就算国内的战火不会波及,他国的铁蹄也迟早踏遍这里。西境已经连续三次示警西域方面的异动,奈何陈国内部一团泥潭,就算三王爷有意不对西境的驻军动手,但是也不会在这时候派兵支援。
清明,消息传来,南郡太守携大大小小二十余支先君势力,拥立先君次子陈楚为王,号令全国,反攻叛军。
月末,墨凌渊率墨卫横扫西河府三处盗匪窝点,一时名声大起。
“你,跟我过来。”西河太守的长女慕容邪骑马立于城门,见墨凌渊返回河昌县,迎上去命令道。
慕容邪不好女红好刀剑,自幼习武,如今二十有三,英姿飒爽,战功卓著,在西河守军中颇有名气,今日会在河昌县城出现,必不简单。
没有迟疑,墨凌渊对着身旁的洪奇秀交代了一下:“洪叔,你们先回去见家主,我随后再回。”
“是。”没有多言,洪奇秀转身率领其他人马从一旁离开。
翻身下马,墨凌渊在慕容邪的带领下走到了城内的凤栾楼内,作为城内最大的酒楼,在最近局势动荡下声音多多少少也有受到一定影响。
走到一个包厢门口,慕容邪示意墨凌渊自己进去,推开门,却见西河太守慕容叶桦,何家家主何颜,以及西河府内诸多势力头目在此,何家在这里反而算是势力最弱的一个。
“何叔,你怎么在这?”墨凌渊发问。
“贤侄,过来。”慕容叶桦挥手示意墨凌渊在他旁边坐下。
“令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莫怪你何叔,不是他告诉我们的,是我们在打探你们墨卫底细的时候不经意发现的。我们很遗憾在遥远的北方发生的事情,我问你,这场内乱,你怎么看?”
墨凌渊朝着何颜的方向瞟了一眼,何颜微笑点点头。
“此乱不休,王国危矣。”言简意赅的八个字,墨凌渊没有提及墨家的仇恨,他是个聪明人。
“那你可有解决之道?”慕容叶桦继续发问。
“速战速决。不可等待两边自己停手。”
“好!”王家的家主率先鼓掌,西商会的会长,以及更多的人纷纷鼓起了掌。
何颜这才缓缓开口:“太守的意思已经传达给我们了,现在我们一致支持太守的决定,凌渊你听听看如何?”
慕容叶桦这才吐露了找墨凌渊的本来目的:“我们西河府决定参战,帮助新王收复王城。府内的治安你不用担心,我们自会安排,现在我们打算让你和小女慕容邪各自率一支队伍,去响应号召,人员你在除府内守军外的其他人里面随便挑,物资我们会都满足你们。”
没有犹豫,墨凌渊当即答应了下来。
出发的时间定在立夏,相当紧迫。何若离对于墨凌渊的离去早知如此,不过真的来了还是依依不舍,如果不是三王爷的突然叛乱,其实就让墨凌渊留在何家,又多好。
何若离给墨凌渊准备了新的衣裳,还为墨凌渊的剑上系上了一穗金色流苏。到最后墨凌渊也没想好给何若离准备什么礼物,只是陪着何若离重新在两个人曾经走了许多次的闹市里再逛了逛,随意买下一串红绳串着佛珠制成的手链,为何若离戴上。
离别当日,何若离没有去城外送行,一个人兀自站在城楼上,身着素色长裙,远远眺望,看结成军阵的墨卫,沿着河岸远去,一滴泪悄然从眼角淌下,正是不想让墨凌渊看见自己的这个样子,何若离才选择了不去相见。墨凌渊骑在马上,抚摸着剑上新缠的金丝,想起前几日何若离一边在他旁边缠一边说的话:“墨家的仇报了要是没地方去就回来,你永远都是我们何家的人。”墨卫从河昌县出发,先过西河府城下,与慕容邪汇合,再一路北上。
西河府外,三千墨卫行装整齐地缓缓沿着河边而来,玄黑色的旗帜迎着风肆意张扬。
慕容邪率领西河府的五千兵马亦在一旁等候,等墨卫的先头部队已近在咫尺,才回马挥剑,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城外送行的人并不多,反而在沿途不时能看见几个农户停下耕作,朝着远行的部队挥手,为他们的兄长或是孩子告别。
寻找新王的路途并不顺利,根据情报,墨凌渊以为大部队还在陈国中部的息土平原驻扎,没想到到了后才得知早已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朝着洛城包围而去。由于沟通的问题,还险些和当地的守军发生误会。
清晨,墨卫和慕容邪率领的西河卫前后穿行出了峡谷,在面前是两条截然不同方向的路,直走将连穿四府,直达王城,向东要绕远一点累计经过六个州府才能抵达王城。
“那么小女在此别过,公子后悔有期!”简单一抱拳,慕容邪潇洒一笑,转身离去,先一步率领西河卫走上了直达王城的路。
“我们也走吧。”待西河卫全部通过面前渐行渐远,墨凌渊带领墨卫走上了东边的道路。两个方向正是原来三个大部队分别前往的方向之二,西河卫只需要沿着大路一直前行,就可以追上新君带领的中路主力,参与对王城的正面攻坚。
如果走东面,墨卫还需再连穿两个河谷和一个沼泽,才能到达比较平坦的地方,追上从更东边大道上已经出发了有些时日的东面联军。墨凌渊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宣海宣平两城也在这一条进攻路线上,墨卫必不能错过对宣海城的作战。
如果说前一阵子的战斗还在僵持,现阶段各军对三王爷的围剿呈势如破竹之势,加上不断有新的部队响应陈国新君陈楚的号召,本就在道义和实力上都不占优的三王爷势力,节节败退,不断舍弃据点,朝着北方退去。
中央的主力还被拖在王城南面的洛南郡,王城东部的宣海城外,乌泱泱的军队已经将其完全包围,同一防线上的宣平城,亦被大量的部队所困。
这支大军的最前沿,正是墨凌渊的墨卫,连续数场征战并未伤及这支传奇般的部队,深黑色的劲装和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军旗,无不显示这这支部队的精锐。本是普通人训练而成的部队,现在却是军纪最为严明的一支部队,进入战场犹如带着镰刀的黑衣死神,锋芒所过之处,只留下遍地尸骨。
看见这黑色的旗帜,不少的其他将领都以为是墨家的军队,虽然墨家子嗣在王城被屠戮一空,但是作为陈国的精锐之师,即使是被三王爷的军队偷袭,墨家军也依然彰显着辉煌。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三王爷才把只效忠于国家的这支军队全部歼灭,这也导致了在最初的几个月,三王爷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控制局势,让南方的各地守军得到了喘息之机。
墨家军没了,但是昔日墨家必然还有很多附庸,镇国大将军可以指挥的部队显然不是只有直属的那一万人。现在参与王都围剿的,有不少在昔日就归属墨家旗下。
如今墨家军旗再现,多多少少都有人来打探情况。墨凌渊对外的一致说法都不是墨家子嗣,而是宣门将军之后,墨卫也不是墨家军,而是为宣门将军报仇的修罗血卫。
墨凌渊的这些说法显然有的人是不理解的,带着自己的部下去攻打宣平城,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也有不少,留在了宣海城的战场上,想在近距离看看这支部队究竟是什么。
墨凌渊对周围人的看法并不在意,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等待着进攻的命令,何墨纵一百人已经悄然分散在战场的周围,等待这最佳的时机,并未和墨卫在一起。目前宣海城的守军将领,是昔日陈国被称为屠夫血手的梁万方,也是一员虎将,是三王爷的心腹之一,也正是他最终指挥着数倍大军,把被墨勇聚拢在宣海城死守抵挡叛军进攻长达一个月的墨家军,屠的一干二净。
战斗还未开始,墨凌渊舔了舔嘴唇,隐隐觉得有血腥味在嘴里扩散,梁万方当然不会知道他墨凌渊,不过今日之战,定是一场恶战,不知道是他梁万方更嗜血,还是从修罗血狱中出来的墨卫更加恐怖。经历过魔鬼训练的墨卫,已经在前面几场战斗弥补了实战经验的空缺,而这场复仇之战,将是检验墨卫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