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踽踽前行,玄真坐在马车里,花间月靠着板壁,双臂紧紧搂着自己弯曲的双膝,。
玄真闭着双眼,两手抚在膝上,头微微往花间月旁转,缓缓道:“你可以不跟我回去,但是断然不能去断情谷”。
花间月冷笑道:“扶若死了,我还有什么脸待在那儿”。
她并不是稀里糊涂的跟玄真回来,上次可以倚仗扶若和段伯墉之势,与玄真对抗一二,而这次扶若已死,段伯墉中了游幻软骨散,凭自己的力量如何与玄真抗衡,与其备受折辱,还是会被带回来,不如借着台阶就跟着他走,所以当玄真拉她的时候,她并未挣脱。不是不想挣脱,是无力挣脱。
玄真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花间月,声音平缓,但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以为你可以利用扶若的死,让段伯墉救你吗?”。
花间月惊愕的抬起头,望着他,顿了顿,方质问道:“那又如何,我自救有何过错,难道我要一辈子奴颜媚骨,受制于人吗”。
玄真听闻,反倒笑了,轻声道:“你倒光明磊落,敢作敢当”。
花间月听闻,心中更加愤恨,遂怒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玄真便道:“我不想如何,只是不想我的人留在断情谷”。
花间月听闻,反应过来方才玄真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才软语道:“我不去便是,只是方才你说的话可当真?”
玄真回过头,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片刻后方道:“我后悔了,方才的话不作数”。
花间月气噎,想不到他竟也这般无赖,刚要发恨,但是又想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只得换了一副面孔,故意撒娇打憨,嘟囔道:“玄主堂堂一南朝太子,居然和一个小女子耍赖,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玄主听闻,便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里闪现着笑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花间月这样和自己说话,心中觉得很新奇的同时,也很愉快。
玄真不觉得笑出声来,道:“你是我的人,谁会笑话”。
花间月见玄真目光柔和,举止温存,心中不觉一阵紧张,玄真对自己的态度,她早就知道,所以反不好再继续说话,生怕自己一时的言语,使他误会。
玄真缓缓将手伸出来,直直的想去抓住花间月的手,花间月见状,急忙将自己的手藏到身后,心中想的确是扶若,扶若公主是玄真的亲妹妹,自己的妹妹刚刚死去,他却还能在这里与别的女人打情骂俏,想到这,花间月不由的升起一股厌恶之情,睁大眼睛看着他,像紧紧盯着某个怪物一般。
玄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却倔强的不肯落下,面色有些难看,花间月知道此时惹怒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才清了清嗓子,尴尬的笑了笑道:“我的手方才沾了蛊虫”。
玄真听闻手仍旧放在膝盖上,暼了她一样,那眼神里像是不屑,又像是欣慰。
空气变得稀薄寂静,只有马蹄的“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里回荡,那声音极其刺耳。
花间月逐渐往角落里缩,她第一次见玄真的脸阴沉至此,她觉得有些恐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压抑的气氛。
她不怕狂风骤雨的席卷,却害怕阴沉的乌云在自己的头上游荡,那感觉就像一个人明明看到一个陷阱但却,却在别人的驱赶下一步一步迈进一般,无可奈何,而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