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在家彷徨了一会,白尧轩叹口气,把穿了超久的衣服拿到卫生间里开始洗衣服。
“好脏啊。”白尧轩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本还以为只出去两三天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是一个月……”
洗净衣服,晾好在阳台上,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又掏出一根烟,双肘撑在阳台边上的栏杆上面,白色烟雾萦绕在他的身边。不多时,这根烟已经抽完了,白尧轩想了想,打算再抽一根,但是烟盒里面除了残余的些许烟草和软塌塌的锡纸以外,早已空空如也。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烟盒就像他的心一样,除了那些回忆的烟草还躺在里面以外,他的心早就变成了一个空空的烟盒,里面什么都没有。
算了,出门办事。
白尧轩换上薄袄和偏厚一点的牛仔裤。地处北方的B市早已进入寒冷的天气,自然穿厚一些也算正常。
驱车驶入他所任教的大学,停好车,走进教学楼。
这会似乎还在上课,阶梯教室里面传出各个老师澎湃地讲课声。白尧轩先是勾起嘴角,露出笑容,却又用力摇摇头,收敛笑容加快脚步穿过教学区,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
他是来辞职的,毕竟这一去日本,谁还知道几时会回来。
咚咚咚。
“请进。”门那边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但他的语气仍然充满了精力。
推门进去,白尧轩看见一位两鬓斑白,身着栗子大衣,内搭灰色高领毛衣的老人坐在一张干净整洁的桌子后面。老人现在戴着老花镜,批改着瘫在他桌子上的学生论文。
“哟?回来啦。”校长往上一瞥,看清来人后取下眼镜搁在桌子上,和蔼地说道,“坐吧。”
白尧轩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小子,之前说是要请假,但不知道请几天,这下倒好,一下子休息了一个月。”校长双手交握,笑道,“刚刚你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是你的马那帮学生们呢。”
白尧轩在坐下来的那一刻就想说“我想辞职”了,但他一听到校长这样笑着,就决定暂时放一放这事,先聊聊天。
“他们又闯祸了吗?”白尧轩皱了皱眉毛,问道。
“没有没有,呵呵……”校长说道,“你走了之后我不是给你代课吗?然后我没次去上课,你的那帮学生们第一个问的问题总是'白老师怎么还不回来教课?'或者'白老师还要多长时间回来?'。哎呀呀……当年我教书的时候都没像你这样被学生期待过。”
白尧轩尴尬地挠挠头,反过来觉得自己辞职有些对不起他是学生们了。
“他们就是盼着我回来跟他们闹呢。”他笑着回道,“你看他们的成绩,一个比一个差。”
“哪啊?”校长瞪着眼睛,又是“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没给他们做过测验,个个都对答如流,甚至还提出了与教科书不同,但又十分合理的观点。”说着,他拿起手上的一张论文,甩了甩,说道,“我从他们交上来的论文随便抽一篇,拿出去参赛都能得奖,你小子还谦虚呢。”
“呵呵。”白尧轩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不断地挠头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好了,咱不谈工作了。”校长朝白尧轩的右手那望去,笑眯眯地问道,“结婚啦?”
“嗯?”白尧轩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没铂金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没有,这是订婚戒指,还没结婚呢。”
“哎,话不能这么说,订婚就表明,你已经一只脚踏入婚姻的殿堂了。”校长摆摆手,说道,“哪像我这一把老骨头,从来都没结过婚。”
“您当年的风骚我又不是没见识过。”白尧轩笑道,“一堆姑娘喜欢着你呢。”
“年轻不懂事,只知道钻研古典,错过了大好年华啊……哎……”校长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诶,新娘好看么?”
“怎么?你也发展成老色鬼了吗?”白尧轩挑着眉毛调侃道。
“不是。”校长顿时摆出一张生气脸,回道,“作为兄弟,就不能让我看看是哪样的姑娘打动了咱单身七百多年的老处男吗?”
“你这嘴巴该洗洗了啊,说话越来越不检点了。”白尧轩笑着骂道,“不给看!”
“这有啥事嘛?看一张照片又不会少块肉。”校长说着,站起身来朝白尧轩那边走。
这校长自然是在他年轻时就认识白尧轩了是,而且知道白尧轩活了很多年,是不会老死的。故而在旁人看来,他们是忘年交,但事实上他们是实打实的老友了,只不过一个老了,一个还活的很年轻。
“好好好,服了你了。”白尧轩拗不过校长,在校长走到之前就打开手机,随便挑了一张安满裴的照片后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校长笑嘻嘻地接过手机,然后看了两眼,笑容微微凝固,抬起头看了两眼白尧轩,用劝浪子回头是语气说道,“尧轩啊,你这……虽然活的够久了,但侵犯未成年人还是要坐牢的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尧轩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让校长更加迷惑了。
正当校长还要劝诫时,白尧轩又说,“她,三十三岁了,还不过外貌还停留在十六岁的样子。”
“啊?”校长先是皱着眉毛,随即便明白了。“嗷嗷,冻龄啊,呵呵……那没事了。还有你这老婆还真是漂亮可爱啊。”
“嗐,她性格燥了点,其他都挺好的。”白尧轩笑着,脑海里回忆起安满裴的些许事情。
可能只有在与老友相聚时,他才会暂时忘了过去的那一份痛苦吧。
“啧啧啧。”校长一边不屑地把手机递还给白尧轩,一边说道,“咱们的老处男也不再单纯了啊……”
“还没呢。”白尧轩回道。
“还没?是你不行还是她不让啊?”校长瞪大了眼睛,惊讶又迷惑地望着白尧轩,随后又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活了这么久还是处男,搞半天原来是你不行啊,白尧轩……”言毕,校长用一种男人之间都懂的眼神望向白尧轩,其意味不言而喻。
“扯淡,不是我不行,也不是她不肯。相反的她倒是主动得很,反而是我不想。”白尧轩嫌弃地说道。
“不想就是不行,谁还不知道啊。”校长笑着回道。
“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