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顾不得疼痛将手臂瞬间下垂。
“噗呲!”
一阵金属穿透身体的声音霎时响起。
那柄剑顺势脱落,我急忙向后退去,而蛩已经弃剑不用,现在现在的他对我比对阿蛮更感兴趣,可能是因为那些银针带给他的惊喜吧。
我在面对蛩时确实兴起了一种恐惧,我想,任何一个人看到一头熊时都应该无法保持平静吧。
我急欲后退,后背再捱一掌,忍着剧烈的疼痛,我顺势向秦烈那个方向倒去。
“秦烈,换衣服!!!”
我大声的嘶吼到。
秦烈听到我的话之后极为迅速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和旁边三个金甲护卫的衣服拼接到一起。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是我来之前曾问过秦烈西山的布局和东山有何不同,得到的答案是几乎没有。
因为四部落建立之初关系是极为紧密的,所以在建筑风格上极为相似。
当时我就考虑了退路,但是苦于没有工具,直到我看到秦烈的那身盔甲,我曾试了试,盔甲质地极为坚硬,而且表面极为光滑,当我实验之后我知道此计可行。
也就是把他们的盔甲当成一个可以载人的工具,从第九层像是冲刺一般利用较少的摩擦力滑落到第一层,由于第九层到第一层是一直倾斜的阶梯式构造,所以是可以实现的。
那边秦烈很快布置好,将阿蛮放了上去。
而其余的金甲护卫则和西山的金甲护卫打的难舍难分,他们人数众多,不一会儿就已经败下阵来,变战边退,我看着寡不敌众的金甲护卫,心中一股悲愤之意迸发而出。但是我是自私的,甚至从始到终我都以自己活命为先。我没那个能力去救他们,甚至连我自己今天可能也要命丧于此。
我借着蛩的那一掌,虽然硬生生的捱了一掌,不过一时半会也不至于丧命,我借着他那股劲,一直飞到了阿蛮那里。
我一把搂住阿蛮乘上那一大片金色盔甲连成的小船一般的工具,我喊秦烈快上来。
可是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一脚揣在金船的尾部,由于受了这一脚的力,金船很快便开始向下滑去。
而秦烈则是站在那里抽出了自己的金刀,迎上了如下山之猛虎的蛩。
我看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金船越行越快。
为什么?
他明明可以走的,他为什么要去送死?
这件事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难道什么事情比生命还重要吗?
难道就仅仅为了去维护那所谓的战士的荣耀吗?
可是那种东西真的比生命还重要吗?
我搂着阿蛮,我们甚至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但是我知道的是,今天死不了了。
我早已经在半路上点燃了信号弹,只要我们能到达木墙那里,应该已经是安全了。
我突然有点觉得我很自私,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闪过,谁能不自私呢?
我忽然觉得阿蛮选择晚上上山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连每一层的守卫都少的可怜,甚至于当他们凑着路旁的火炬看清我们衣服的颜色之后竟然不敢拦我们,哪怕我们此刻已经变成他们敌人,可能他们也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们很意外的没有遭遇到拦截,不过我的伤势确实很严重,两个手臂在汩汩的流血不停,后背捱的两掌几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震碎。
直到我们到了第一层,我强忍着疼痛抱着阿蛮向外面的茂密丛林中跑去。
“放我下来。”
阿蛮看着我身上的伤势,由于面具的遮掩我倒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别动!”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我吼了她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丛林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跳了进去。
“祭司大人!”
随着一声惊呼我便沉沉的昏死了过去。
这次我倒是没有做梦,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我只是觉得我要完蛋了,要死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了。
可是当一阵疼痛感将我唤醒时,我发现我并没有死,好像老天爷又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似得。
“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将我的头费力的稍微转过去一点,就看到了那张能把人吓个半死的面具。
“我说,你把这个面具摘下来好不还?很吓人的。”我气急说道。
阿蛮并没有回复我的话,她只是强硬的往我胳膊上抹着什么东西,绿色的一团粘稠的东西,看上去极为恶心。
随后又把那块裹着血块的长条衣衫给包了上去。
“嘶!”
我一阵咬牙,让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阿蛮大人做这种事情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不过我觉得更为难的还是我这只小白鼠。
等到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点之后,我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在我昏死过去之前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我,现在我没住在监牢中,头也还在脖子上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获救了。
“很糟。”
阿蛮沉默了半天嘴中蹦出来了这两个字。
“你派出去的一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了二十几个,三大部落正在搜山,我们还在西山山腰的位置,山下已经被封闭。”阿蛮接着说道。
我思索着阿蛮的话,可是那一千人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赶尽杀绝?
阿蛮说道:“三大部落早有预谋,想要吞并东山得到神物。”
“神物?”我疑惑的说道。
“就是你见到的日晷,它是四大部落的神物,传说它也是解开四山封印的唯一钥匙。”阿蛮此刻好像并不愿意多说,我也无法再继续问下去了,可是我真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什么封印之地。
而钥匙竟然是那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日晷。
难怪他们动作如此迅速,看来是早有预谋一定要抓住阿蛮,逼她说出日晷的秘密。
但是看阿蛮那个模样,她会说出来吗?
依照我对她的认识,知道或者不知道那个秘密她都不会说。
神物不神物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更在意的是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境,虽然三大部落联合搜山,不过由于西山极大,而且他们极为鄙视下等人,所以动用的力量只有八层和九层的力量。
但是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搜出来,一旦被搜出来,不仅我们这些人,连东山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我看着山东外站岗的几个青年人身上穿的黄色衣服,心中顿生一计。
“你叫什么名字?”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忍着疼痛走到那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孩子身边。
“啊?祭司大人。”那孩子明显不相信我会主动和他说话,一脸惶恐的模样就要跪伏在地。
我连忙喝住他,拉是拉不动了,我估计他倒是可以轻松把我拉起来。
“大…大人,我叫青娃。”青娃极为惊恐的低着头说道。
“你愿意替我去做一件事吗?”
“请大人吩咐。”
我在他耳边轻轻的低语。看着他满脸的潮红,他可能也意识到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去吧。”我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袋。
“嗯。”青娃显然下了极大的勇气,他看着我,眼中冒出了晶莹的泪花。
我看着他像一只小豹子一样钻出丛林,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十几万人的命全攥在你手里了。
我看着坐在山东内的阿蛮,她身上华丽的衣服早已经成为了扔在街边都不会有人捡起来的破烂,但是那张面具依然紧紧地依附在她脸上。
“这件事了了之后我就该走了,以后你…多保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子很可怜,也不知他那个爷爷为何会这么狠心,独自把她留在东山之上做什么劳什子的阿蛮。
“嗯。”
阿蛮显然并不想说话,也许她还在怪我征用下等人,她可能觉得这样会侮辱了她们的身份,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来了这种意思。
我不明白阶级的划分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是知道,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也不比谁少什么。
况且为了我们能活下来。秦烈他们以及那一千多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他们比注定要死的我走的还要早。
“待会他们会护送你上龙船,记住,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生命。”我告诉她。
“你如果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阿蛮,就要抛弃阶级的概念。”
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听得进去我的话,但是我依然要说。
说完之后我走出洞外,看着洞口的几个人,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诚惶诚恐,我要做,便做了。
我给他们吩咐下去任务,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也就是派出去的八十人中的那些人,因为身体小巧,所以在山上倒是显得如鱼得水。
他们通过特殊的方式将附近放哨的人全都喊了回来,我告诉他们,让他们将阿蛮护送到龙船之上,将龙船开到圣湖中央,随后我强硬的剥下阿蛮那只剩半分华丽的外套,做了一个木头架子撑起来看起来像是里面有一个人,我将它背在身上开始向西山的西面行去,而他们在我走后的半刻钟就护送阿蛮从西山的东面开始撤退。
果然,因为从来没有战争经验的他们,很快便发现了我的存在。
“东山祭司和阿蛮在这里!快!放信号弹!!!”
随着一声高喝。
瞬间在天空之上炸响了几颗烟花弹,隐约我能看到山下以及山上的一些影子开始迅速的往我这里袭来。我背后背着那个“阿蛮”,开始迅速向西面疾驰而去,我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颗颗荆条抽打在我身上,我只是想为那十几万条人命搏一搏,我不想看着他们死。
我知道我的身体大概是打不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的,所以我只能挑一些险峻的地方行进,不过,幸亏,幸亏他们总能发现我。
我害怕他们发现我,但是我更害怕他们不发现我。
看着一路炸响的信号弹,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炸吧,炸吧,最好你们全来抓我。”
还是那句话,他们虽然人多,但是却丝毫没发现我的阴谋诡计,我敢肯定这一点是因为我在路经某一岔路口的时候我发现了蛩和另外两个老头子在朝我追来。
我想了一下,只要我能再拖他们一会儿,此事应该就有可能了。
我一路挑那种不能一次经过太多人的羊肠小道奔跑,甚至硬着头皮钻过荆棘林,偶尔在树上挂上一些我们的衣料条子。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只是觉得两只手像是借来的,已经痛的完全没有了知觉,胸中也是憋着一口气,我想,如果我把这口气吐出来,可能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了。
终于,我看到前面一片开阔,我慢慢逼近了悬崖边,悬崖不算高,但是我觉得跳下去被摔死的概率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我站在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我觉得我的胸膛快要炸开了。
他们没让我失望,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找了上来,蛩领着大概一百多人的样子将悬崖团团围住,而外面依然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
“还跑吗?祭司大人。”蛩嗤笑的看着我,也许在他看来,我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吧。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投向我的背上,我还是很担心被他看出来什么的,我只能正面面对他。
“来抓我。”我微笑着看着他,脚步不断的后退,直到退到无处可退,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没错,我确实跳了下去。
“不!!!”我在那一秒听到了蛩的嘶吼声,也许对于我们的死不能对他造成什么,而关于日晷秘密的消失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我跳下去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被他抓住,肯定会被发现我背后的阿蛮是假的,所以我只能拼一拼,拼我死不了。
拼我就是那百分之零点零一。
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