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互相试探,小心翼翼,就好像默认了谁先表露心迹,谁就输了一样。我们都害怕成为那个率先丢盔弃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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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的通话断断续续,我们讨论了彼此的家庭,甚至是彼此对爱情的向往,我们仿佛是先天的灵魂契合者,就像阿肆和郭采洁的那一首《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中描述的主人公一样,我感觉着他就像他感觉着我一样。我们心照不宣地表露着自己对这场通话结束的不舍,于是乎,我们自动选择忽略它的存在,我们将这通电话最终交归于网络,等着其中任何一方的网络状态掉线,让上天决定它何时该结束,或是陪伴到第二天清晨,一起迎接新的一天,都统统交付苍天。
庆幸的是,我们一通被搁置在一旁不去理会的电话顽强地挺到了第二天。可能是我的生物钟的问题,我早早的醒来,甚至能听见那一头浅浅的呼吸声,复又在这种呼吸声的感召下,沉沉睡去。
然而,虽然如此,我们之间的关系终究隔了一张窗户纸。我们谁也不去揭穿,谁也不去捅破,任由这场暧昧的关系继续着。于我,我怕这是一场自作多情,我更在思考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呢,我想,我大抵是不懂爱情的。我也没办法窥探初一的内心,
日子一直不冷不热地维系着,我们都在这种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时间里互相陪伴,我了解他的每一场考试,我选择陪着他一同备考直至一门接一门的考试结束,我知道他的很多习惯,饮食上更偏爱轻食沙拉,下雨天不会带伞,只会轻描淡写地说自己穿着冲锋衣,没关系,对了,初一很喜欢冲锋衣。相应地,他也慢慢渗入我的生活,正大光明地窃取了我的课表,美名其曰不想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和我交换了快递地址,了解我的小小生活习惯,比如要在十一点左右睡觉,不过,自从认识了初一,电话打着打着就超过了时限仿佛成了常态。
我本来以为我会压抑自己的情感一直到我自动把它消化为纯洁的异性情谊为止。毕竟,我胆小,胆小到不敢让他窥见我的小心思,哪怕我的心中有一只野兽在咆哮。但是,初一帮我走出了第一步,我想,我是那种,只要有人愿意走出第一步,我不会介意去走那剩下的九十九步的人吧。
那段日子,因为我所求学的城市雾霾严重,加之受了点冷风吹,轻微的感冒带来了其他小小的小毛病,咳嗽不断,半夜甚至无法入睡。我不想告诉初一,不想让他发现端倪,但心细如发的他终究是发现了,每一次我自认为不被觉察的突然闭麦都被他看见,哪怕只是一秒,他都默默记着,甚至会告诉我我这种情况发生的总共的次数。在他的不断逼问中,我只能从实招来。
我知道他的担心,我只能不断地安慰他,一遍又一遍说着我没事,刚开始,他不断担心着我有没有好好吃药,甚至要我每次吃药都拍照发给他看,仿佛被他看见了那个埋藏在深处的那个懈怠小懒人,不过没有那种无措,甚至带着点甜蜜。慢慢地,紧接着,陆陆续续收到了些他寄来的物什,先是药,其次是随身的空气净化器,还有陆陆续续的维生素c片,甚至还觉得不够。
一次晚间通话,被他再一次听到了咳嗽,他说:“这样吧,我飞你那去找你吧。”被我婉言拒绝,我想我大概也没有如此这般矫情。
谁知,第二天,我收到了初一的消息,是一条定位消息,显示的地点在我学校门口。他一声不吭地赶来,那一刻,我无法说清充盈我内心的东西是什么,至少满足了,甚至感觉眼睛突然被沙子迷了眼。
?我飞奔向校门,可是越接近目的地,反而不自主得放慢了脚步,我在胆怯,我仔细审度了自己的着装,嗯,没有很土气,只是由着秋冬季节的缘故,倒是有点臃肿,但是又很无措,最近的连番生病导致面容难免憔悴,我想,大概是不能见人了,至少,我不敢直接见到他,在这种情形下,但是他好像感应到了我的畏怯似的,直接疯狂连环夺命call,催促着我。“我看见你了,快出来!”我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冲出校门,一不做二不休,又不是吃人猛兽!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我看见了他,走近了他,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打量着对方。他真的很高,甚至是可以说是挺拔,或许是他常年健身的缘故,身材甚是匀称。他的面容,不说十分惊艳,但至少是让人觉得舒服的,我偷偷抬眼看了他几次,发现他的眉眼十分柔和,是耐看型的男孩子,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般。他穿了一件较为宽松的雾霾蓝色的高领毛衣外套,内搭着一件蓝白格子衬衫。整个人气质都是温柔的。我们都在等对方率先打破沉默。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说:“见到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他又问了一句:“我和你说的话,你有没有认认真真去听,去做?”嗯?他说了什么?我要做什么?我狐疑地看向他。果不其然,他再次叹息,并被他轻轻捶了次头,“你这个小笨蛋,我喊你去医院,你果然没有去是吧!”我继续垂下脑袋,不说话,装聋作哑。
?不过,初一并没有陪我很久,好像就如他所说的那番,就是单纯想看看你。他就和我呆了短短的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内,陪我一起去了趟医院,我看着他的背影,奔赴往挂号窗口,拿着我的挂号单,很自然地牵着我的手,就仿佛那些来来往往的情侣夫妻一样,自然地就像本应如此一般。陪着我去往科室,比我还急切地问着应该用什么药,会不会有副作用,日后要怎么保养,怎么去调养才能不再犯,他仿佛铸造了一个和医生的单独小围墙,到把我这个本应该寻医问药的病号排斥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了。随后又看着他不停地向医生道谢,复又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去西药窗口取药,中途我试图小小挣扎了一下,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的禁锢中解脱出来,他只是回头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抓得更紧,并且说了一句:“你这么不听话的小朋友,自然要被大孩子牵着手!”我不服,哼唧了一声,“我哪里有不听话?”“那我让你来医院,你怎么不来?”他恨恨地说。好吧,我认输,继续装聋作哑就是了。
??短短六个小时,我们在医院折腾了三个小时,排队取号的过程实在过于漫长。剩下三个小时,吃饭,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不断细声询问我吃什么,甚至会在服务员询问时,再三说明我的饮食习惯,不要过于辣,会在我专注吃饭的时候,帮我剥好虾,为我切好牛排。在我走路走累后坐在小椅子上歇脚的时候,默默从背后给我递上一杯奶茶。嘴上还要说着,少喝奶茶,却又要乖乖递给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口嫌体正直吧。陪着我做着很多幼稚的事情,抓娃娃,逛街,买各种可爱的小物什。
?晚些时候,该分别的时候,他不愿我去送他,他觉得分别是最为难受的时候。没有分别,就会对下一次的见面充满期待。
??临幸的时候,他替我拢了拢围巾,理好了我的帽子,最后替我捂了捂手,让我背过身倒数一百个数,自己独自离开。分别的难舍心情仿佛一下子清澈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