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大秘密。”猎音指了指身边的木凳,示意青魁坐下说。“我的宗族,也就是所谓的波钰奇国最尊贵的四大宗族之一的古越氏,一直传袭着圣薇王这个王位,你知道吧?历任圣薇王都具有十分强大的灵术,可以增强任何军队的战力,当年第一任圣薇王古越广玫就是凭着这个本领,才能做到与蓝导王府平起平坐的。但是你不奇怪么?为什么只有圣薇王和继承者才有这个本事,所有分支和分支的后代都是常人。”
青魁摇了摇头,她原本并没有在意过这点,但经由猎音提示,才发现的确如此。
“圣薇王所拥有的灵术的来源是驭痕,我不知道他的起源,但我知道他拥有一身恐怖能能力,能够操纵强大的灵术,锁鳞阵就是其中之一。”猎音坐到另一个木凳上,与青魁平视,“驭痕是一百年前的人了,那时候现在波钰奇国的国土被七国占领,那是个乱世,战乱纷争不断。当年驭痕爱上了一个普通女子,叫雪灵,为了保护这个人,驭痕将自己一部分灵力转移到雪灵的身上,无论遇到什么危险,这部分灵力都会自发启动应对,保护她的安全。”
“保护?”青魁一下子就想到那天为自己挡住倾城剑致命一击的那层薄雾。
“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几乎能抵御所有的外来危险薄雾,名字叫蔓草阵。”猎音的目光少有地同交汇了一下,从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迅速移开,“后来驭痕外出北上,暂时与雪灵分别,这期间雪灵救了一个受伤陌生人,就是我的祖先古越广玫,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是圣薇王,只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说起来我这个祖先也没什么好夸耀的,雪灵救了他,并且凭借灵术助他快速康复了,可他觊觎雪灵体内强大的灵术,用了个卑鄙的办法把灵术全部偷走了。”
青魁在猎音面前一直没有办法维持那种冷峻的表情,听故事的时候反而有些小女孩的样子,瞪大了眼睛问他:“卑鄙的办法?”
“你不会想知道的,就算你想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蔓草阵能抵御所有外来的侵害,所以他只能用一种避开武器攻击的方法。你只需知道是卑鄙的办法就行了。”猎音眼中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发红的耳根却不会快速褪色的,“后来古越广玫就凭着从雪灵身上偷来的灵术,成为了金布迪玄空左膀右臂,再后来就成为了圣薇王。”
“所以呢?这与你体内有灵术有什么关系,你既不是圣薇王,也不是继任者。”
听到青魁的问题,猎音笑了出来,这次不是他长挂在嘴角的那种浅笑,而是一种开心的笑容,“山鬼内蕴藏的实际也是驭痕的灵术,古越广玫可以吸收他的灵术,我也可以,只不过还没等我把所有的力量都吸收来,山鬼就被毁了。”
“那你在香囊注入的也是灵术?”
“没错,灵术可以随施术者的心意随意附着在任何人或者东西上,在特定条件下发动。金布迪柳深发动行刺所用的那个玉壶就是这个道理,圣薇王之间传承灵术也是同样的道理。否则的话我父亲和古越柯炆是同胞兄弟,凭什么他可以是操纵灵术的圣薇王,而我父亲则只能是个平常人。所谓圣薇王的能力,不过是靠传承这些偷来的灵术罢了!”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猎音有些激动,语速明显加快,幸好青魁就在身边仔细聆听,让他能够想起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施加在那个香囊内的蔓草阵并不强大,不过足够保护你了。”
“你刚刚说山鬼内蕴藏的是驭痕的灵术,但是那个戒指不是御枫赐给你的么?”
“驭痕就是御枫。”猎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或者说驭痕强大的灵术已经控制住御枫了。”
青魁摇了摇头:“不明白。”
猎音又笑了:“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我所知道的只是驭痕的灵术被封印了,四年前不知何故被解开,现在狄隆国的皇族与驭痕有血缘关系,所以他就占据了皇子御枫的身体,杀了他的父亲登基为帝,再经由这四年的筹划与准备,进攻波钰奇国,为了给雪灵报仇。”
“报仇?古越广玫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他怎么报仇?”
“我也不知道,我原以为他是要杀了所有古越广玫的后人,不过他不但没有杀我,反而还任用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样。”
青魁的神色突然沉寂了下去,嘴上轻声嘀咕道:“你入狄隆国,居然有这么大的风险。”
“我也是得到山鬼之后才知道这些事的。不过就算风险大了一点,能...能有理由继续在你身边,也值得。”猎音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勇气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腾地一下占了起来,身子一转趴在瞭望塔的栏杆上向南看去,正巧看到不远处的人影。“看来我们有客人来了!”
长义的心情很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大哥战死,大伯被杀,丽州城被占,清枫山庄被毁,这些变故早已经将他的心神彻底扰乱。而在刚才,嘉澈舍身为夺晨挡剑的行动已经将她的心境表漏无疑,之前在郁江边,长义虽然心中已有疑惑,但他一直不相信,或者不敢相信。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最难的事情不过就是在魏明轩完成了三件事情求得了那三件价值连城的玉坠,尽管有王府身份的阻隔,但他一直坚信,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和嘉澈走到一起。
不过就在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个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了。
天地之大,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中空空的,原本该封于心中的那些东西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全部抽离,所有关于未来的幻想还有过去的记忆都无复存在,长义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存在于这个世上,究竟是对是错。
骑马漫无目的地来到这里,长义勒缰下马,找了块还算茂密的草地躺了上去,天上朵朵白云随风而飘,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虽然没有快乐,但也没有忧愁。
“这不是蓝导王府的二公子么?”猎音慢悠悠地走到长义身旁,低下头向他打招呼。
“你是谁?”长义警惕地抓住了无影剑,他对于猎音并没有印象,但是出现在战场范围内的陌生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二公子也没必要关心。”猎音倒是很随意,长义并未邀请,他便坐在了长义的身旁。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
“清枫山庄的无影剑,要是连这等宝剑都不认识的话,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自称是个江湖侠客。”猎音转身给长义看了眼他的后背,用粗布包裹虽然看不出样式,但依据轮廓就能知道,那是一柄剑。“我看二公子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也许可以给我讲讲。”
长义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警觉之心放下了不少:“心事是有的,为什么要给你讲呢?”
猎音笑了笑,摆了摆手上的两个酒囊:“因为我也有故事想讲给一个陌生人听。”
“你先讲。”长义一把夺过一个酒囊,豪饮了一口,囊中的酒虽不像王府藏品那般清冽,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故事,其实倒也简单。”猎音抿了一小口,“我出身不错,但可惜父亲未能受到祖母的青睐,十一年前父亲带着我背井离乡,本想自己开创一番事业,但是命运多舛,多次努力均以失败告终,父亲最终染病,郁郁而终。”
长义本只是想饮酒,但见猎音眼眸之中泪光闪烁,便静下心来聆听,到此停顿之处不忍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也是有姓氏的贵族了,你叫什么名字?”
“富贵于己,不过半眼浮华;姓名加身,也只云烟易散,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猎音嘴角上一直挂着微笑,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长义听来很有一番韵味。“父亲刚过世的时候,我跟你现在很像,漫无目的,四处游荡,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长义又豪饮一口,囊中酒已见半。“我与你不一样,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