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很多人来说,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卡美拉都就变了脾气。
此时的正平城楼下,站在关防外的围观演武的百姓渐渐被巡防士兵驱散,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太阳突然西斜了不少,为何演武擂台之上会有血迹,为何五年一次的演武没有决出武魁就突然草草收场,前一刻还是盛大的皇帝寿辰献礼,后一刻却要被巡防士兵驱散。
如果有个百姓此时能到正平城楼之上去看看的话,那他会更加惊讶:
原本是波钰奇皇帝最宠爱的弟弟——金布迪柳深此时此刻被绑了起来,跪在王座之前;圣薇王府的锦棚旁,负责打扫的小厮刚刚撤走一具满身血迹的尸体,另外两个人正跪在地上擦拭残留的血痕;蓝导王府的锦棚内,只剩下最小的公子竹宫长晓坐在位子上,焦急地望向皇宫内;左侧白色锦棚内的诸位官员的家眷也已被送走,只留下几位高阶的官员;蓝导王和圣薇王分立于王座两侧;大将军竹宫长晟和二将军豪月堇桐分别站在柳深的两侧,而夺晨,就站在长晟身后不远的地方。
此时的夺晨可以站在城楼之上,一览卡美拉都的广阔与壮丽,不过刚刚经历了刚才激变的他完全没有这番心情,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
跪在王座之前的柳深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而柳渊则是坐在王座之上,自顾自地深呼吸。
“陛下!”天岐刚要开口,就被柳渊拦住了。
“天岐叔叔,留长晟在这里就好,您去看看长义吧,他伤的不轻。”柳渊建议道。
“没关系,长珊和景菲已经带他去太医那里了,我去不去看,结果都是一样的。”天岐回应道。
“陛下,还不开始么?”堇桐问道。
柳渊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瞄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就在此时,古越嘉澈带着两个侍从走了过来,一名小厮手捧着托盘,盘上的玉壶晶莹透亮,甚是精美。
“禀陛下,找到了!”嘉澈施礼后说道。
“就是这个?”柳渊瞟了一眼玉壶,抛了一句出来。
“对,就是这个。”
“就这个东西就能施展法阵把我们都困住?”虽是皇弟,但堇桐一点没有优待的意思,一脚踹到柳深的身上。
被堇桐一脚踹倒在地,柳深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由于浑身都被绳子绑着根本使不出力气,尝试两次后放弃的他只能蜷缩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个玉壶是驭痕死前留下的灵器之一,里面锁着定魂法阵,使用起来很简单,激荡自己的灵力向其中注入一点就行了,法阵发动之时,以它为中心方圆五里的所有人都会被锁住时间,不只一动不动,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一个时辰,法阵的失效以后,阵中人不会有任何感觉。”
“那你是如何不被影响的?”堇桐问。
“事先将自己的血注入玉壶内,法阵发动时,血的主人就不会受影响,自由行动。”
“你从哪儿弄来的?”堇桐继续问。
“狄隆国,我跟狄隆国做了点交易!”柳深似是想躲了柳渊的眼神,沉下头继续说道:“一年前,辞去军职多年的程司辑突然出现在天卫城我的王府门前,同他一起出现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自称是狄隆国帝师,踆乌。”
“程司辑?”柳渊突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厉声打断了柳深的话。“哪个程司辑?”
“就是那个司辑,被你夺了姓氏的那个人!”柳深抬起头,突然锐利的目光同柳渊交错,竟然迫使那个高高在上的兄长扭头躲开了自己的注视。
“继续!”短暂的沉寂后,仍是堇桐的声音。
“经由程司辑的介绍与盘算,我与踆乌达成了两件协议:第一、狄隆国出借这件驭痕遗留下来的灵器给我,助我夺权;第二、夺权之后,我登基为帝,五年内,与波钰奇国的相安友好。”
“交换条件呢?”
“踆乌拿走了我的兵符和令牌,我把天卫城和洪泽全境,割让给狄隆国了!”柳深刚刚说完,就感觉右胸被狠狠地踢了一脚,随势而倒在地上的柳深咳了一下,喷了几丝鲜血出来,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满脸愤怒的柳渊。
长晟立刻吩咐:“传令给天卫城,遇卫王兵符令牌,无需遵从,一切以我的命令为准!”
“已经晚了,大将军!”柳深挣扎了两下,知道自己没法坐起来,便躺在那里继续说道:“三日前已经行动,此时此刻,天卫城早就沦陷了!”
“你个畜生!”柳渊又是一脚重重地踹在弟弟的身上,没有一丝的仁慈与怜悯。
“左景酬,马上统领蓝羽军一营、二营经沧浪城阻击狄隆国的军队,洪泽省的领土能保一寸是一寸!”长晟向自己的副将吩咐道。
“是!”
“飞鸽传书丽州城太守左景醇,让他把所有金泽省内能调集的军队都调集起来,扼住洪泽进金泽的各处要道,要保金泽省土地以不失。”一旁的天岐给随从下完命令,立即对长晟说道:“长晟,你去召集三营、四营,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丽州城!”
“是!”
“还不快去!”见自己的儿子还站在那里,蓝导王吼了起来。
“遵命!”长晟瞥了一眼柳渊,见自己的君主并未阻拦,便施礼告退:“陛下,容臣告退。”
“兵部户部两位尚书大人,战事在即,蓝羽军虽然勇猛无敌,但狄隆国军队来势汹汹,还是要集结兵力粮饷。”古越柯炆吩咐了几句,突然想起来皇帝还在场,忙转身请示道:“皇帝陛下,您看这样可好?”
“全按柯炆叔叔的话办!”柳渊也不抬头,随口回了一句,此刻他的目光全在瘫倒在地上的柳深身上,不知是在发怒,还是在怨愤。
接着柯炆的话,墨轩说道:“陛下,可否抽调部分都城皇家卫军补充洪泽战线,再通知尚在南部的三将军隆化调兵回都补充?”
“全部依你们的想法行事,不用奏报了。”柳渊仍是瞪着柳深,蓝色的眼睛中流过一丝哀婉。“两个时辰之后,文德殿商讨军务!堇桐,押着卫王跟我走!”
“遵旨!”正平城楼上,庆典的钟磬声没能如约响起,反而密布的阴云,已经拢聚于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