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沙的长袍已经变成了游走在不过审边缘的布片。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脸茫然。一个1级的法术施法失败，这在他二十多年的法师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噗噗。”角熊伊米尔脸色怪异地捂嘴直笑。
阿廖沙脸颊抽动，怒喝一声：“小孩子看什么看！”
伊米尔捂住眼睛，坐在地上说：“阿廖沙，刚才我又感觉到有魔力从那颗石头里放出来了。”
阿廖沙微微一惊，角熊天生具备类法术能力【侦测魔法】，换言之伊米尔本身就是一个法术雷达，一旦有魔法或魔法物品出现在它的周围，这头小角熊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
看向桌上的石珠，阿廖沙收紧眉头。
法术灵光闪烁不断，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阿廖沙将自己掌握的所有侦测魔法挨个用了一遍，但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所有迹象都表明，这真的就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既然寻常侦测魔法无用，那么阿廖沙只好直接从以太界俯瞰法术波纹。
杜雷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看见之前见过的那种透明凝胶状怪物从阿廖沙身体中升起，悬浮在半空之中。
【以太投影】，5级法术，制造能够在以太界活动的意识投影。
“这也是法术？”杜雷有些意外。
而意识进入以太界的法师，此刻心情更加沉重。
没有任何痕迹。
这已经偏离了他对法术的认知。
任何施法者，无论人类或是超凡生物，均无法摆脱的一条铁律就是所有的法术都需要依托以太界施放。
因而无论再微弱的法术，都会在以太界中留下操作痕迹。
但是他找不到，眼前所看到的残留波动中，只有自己先手施放的两道法术。
阿廖沙只能想到两个解释。
第一，他作为一个堂堂中级法师，真的阴沟里翻船，在施放一个一级法术时出了岔子。
但这一条的可能性在他心里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条了。
与自己开玩笑的是一位精通以太痕迹隐藏的高阶法师，亦或是……更进一步。
与一个准备万全的高阶法师战斗会是怎样的结果？
阿廖沙额前留下冷汗。
“伊米尔，出去！”他对角熊喝道，现在这个山洞实在太危险了。
角熊伊米尔指间分开一小条缝隙，它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揶揄地对法师说：“阿廖沙，没关系的。这就和我有时候爬树时也会摔下来一样，我不会嘲笑你的。”
这么说完它又噗噗噗地笑了起来。
“出去！”
伊米尔心里委屈，等到它低垂着脑袋走到洞外之后，角熊回望洞内。
它哼了一声，阿廖沙这个家伙在研究那个法术时失败的次数比它身上的毛还要多，现在不就是又再添一次罢了，至于这么板着脸吗？
伊米尔决定单方面和阿廖沙断交！嗯，就断交一个晚上好了，待会儿除非他用蜂蜜烤肉哄自己，否则它绝不回去！
想到这里，伊米尔擦了擦从嘴角流下的口水，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拍了拍肚子。
有些饿了呀。
它偷眼瞄着洞内，心想阿廖沙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呀。
在看到伊米尔离开之后，阿廖沙沉声说道：“大师，请现身吧。”
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和伊米尔身上有什么值得一位强大的高阶法师图谋。
洞内一片寂静。
“我就在这啊！”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动作能够引起对方注意，没想到这个中年法师却疑神疑鬼地在山洞里四处侦查，完全将自己忘到了一边。
在将洞内彻底搜查一遍，确认那个藏在暗处的法师没有选择变形为蝙蝠，老鼠之类的动物藏身暗处后，阿廖沙终于将目光投向桌上的石珠。
他曾听闻帝都的魔法学院已经开发出一种强大的仪式魔法，能够在几千米外对敌人发动法术。
难不成他现在遭遇的就是类似的情况？
按这个推理，如果这颗石珠是仪式魔法的媒介，那么只需要将它破坏，那个法师就无法继续从远程施法。
一念及此，他重新看向洞外。
在确认伊米尔没有注意洞内的情形之后，阿廖沙深吸一口气。
杜雷被吓了一跳，山洞内的万千短线同时发出刺眼的光芒，正一同汇聚成一个空前宏伟的法术。
这是他穿越之后所见的几个法术中，毫无疑问最强的那个。在他的眼中整个山洞被照得如同白昼。
【化身角熊】，6级法术，变形为一头成年角熊。
在刺目的光芒散去之后，整个洞内一片漆黑，就连一丝光线也无法照入。
唯一的光源两盏巨大的橙色灯笼，在空中晃动。
晃动？
杜雷正疑惑间，那两盏灯笼已到了他的身前，那哪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一双眼睛，熊的眼睛。
他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反复地猛击石头，杜雷惴惴不安地看着头顶，这一刻他反倒祈祷这层外壳能再坚固一些，千万不要被打破。
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单调的敲击声持续了也许数十秒，也许数分钟。
总而言之，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巨熊垂目看向石头，它的表面仍如最开始一样光滑甚至剔透。
它的眼中露出疑惑，接着山洞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漩涡，以太疯狂地向漩涡的中心聚集。
6级法术【反魔场】，消除范围内全部魔法。
杜雷下意识向那个庞大炽烈如太阳的模型摸去，但随即就感觉像是摸到了滚烫的铁锅一样立刻把手缩回。
光线重新回到洞穴之中，在尘埃散去之后，原地只剩下衣不蔽体的阿廖沙。
嗯，身材还挺结实。
阿廖沙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内心要比表面更加起伏不定。
在手段尽出的情况下，他甚至没能给这颗石头添上一道划痕，事态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大师，请现身吧。”
阿廖沙咬咬牙又一次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洞喊道。
仍然没有回应。
他现在简直一头雾水，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一个强壮的成年人看到两个孩童在路边玩泥巴，突然怪笑着跑过来一脚将一个孩子踹进泥里，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真的就只是恶作剧吗？
重新整理了整个夜晚的全部经过后，他犹豫着又一次施放了【动物交谈】，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是那颗石头。
与前次不同，这一次施法十分顺利，让阿廖沙稍微找回了一点自信。
在施法结束之后，他如临大敌地观察着山洞中的一切，不让任何一个变化逃过自己的眼睛。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稍微舒了口气，开始猜想是不是早前真的只是自己偶然施法失败，而后的一切全都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咳咳，听得到吗？”
阿廖沙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这颗石头居然能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