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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临安复往日 涟漪平地生

“救命呀!救命呀!”沈沐风在沈府廊间上蹿下跳,沈凄霜在后紧追不舍,嘴里还嚷着:“兔崽子,你不好好在床上养着,又惦记着到处乱跑?”

小翠端着茶盘自廊下转出,眨眼间沈沐风便迎面撞上来,茶盘茶碗打翻了一地。沈沐风做一个鬼脸,道:“对不住,小翠姐!”可他脚下不停,径直向大门口窜去,沈凄霜也自她身边一掠而过。

小翠见状,茶盘也顾不上收拾,转身奔内庭跑去,边跑边叫:“小姐,小姐,少爷又要逃跑啦!小姐……”

秀儿闻声转出内庭,也顾不得什么端庄稳重,连忙提起衣裙,碎步跑向前厅。离前厅尚有三五丈距离,便听得惨叫声连连。

秀儿急忙推门而入,前厅这光景着实令人咂舌。原来沈沐风正被沈凄霜拎着,用鸡毛掸子打屁股。只见他整个人悬在半空,鸡毛纷飞盘旋在屁股周围。一个打,一个叫,好不热闹。

秀儿见状微微蹙眉,急步走上前,道:“夫人,夫人息怒!”

沈沐风见秀儿进来,叫得更凶,嘴里还嘟嘟囔囔道:“好秀儿,快救救我,我快被娘打死了!”

沈凄霜一瞪眼,怒道:“兔崽子,谁让你跑那么快!”

秀儿急道:“好了,别闹了!沈夫人,沈大哥还有伤在身,不能打啊!”

沈凄霜一撇嘴,斜眼睨着沈沐风,道:“这兔崽子跑那么快,哪像有伤在身?”

沈沐风双脚乱踢,屁股乱扭,嘴里还不服输,道:“我的伤早就好了,快放开我!”

秀儿见状,心急如焚,微嗔道:“你哪里好了?受那么重的伤,这才堪堪月余,又自胡闹。上一次你强行下床,伤口便崩开了,你忘记了吗?沈夫人替你担惊受怕,日夜操劳,你就不能为她想想吗?再说,你对得起死去的娘亲吗?”说着说着,秀儿竟扑簌簌落下泪来。

沈沐风见秀儿哭泣,顿时收敛,道:“好秀儿,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沈大哥向你道歉!别哭了!”

沈凄霜用鼻子“哼”了一声,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忿忿道:“秀儿的泪水真是屡试不爽。”

沈沐风骤然落地,只觉胸口一阵撕痛。他捂着胸口,自地上爬起,长嘘了一口气,暗忖:我这伤虽尚未痊愈,但不知莫离伤势如何,我也难以安心养伤!他瞧了瞧秀儿,又望了望庭间的暮色,道:“秀儿,别哭了,天色也晚了,我不跑便是了。”

秀儿抽泣,道:“你今日不跑,明日也会跑掉,谁又留得住。我只盼你调养好身体,再去寻南宫姑娘不迟。若是没能照顾好你,我如何向娘亲交代……”秀儿说着更加伤心,抽泣中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

沈凄霜摇摇头,走进将秀儿揽在怀中,道:“秀儿,别难过了,为那个臭小子落泪才不值得。”

暮色赤红,斑驳树影穿过窗棂洒在前厅的青石地。沈凄霜望着一席摇曳树影,往事不禁涌上心头。她拉着秀儿坐下,对沈沐风道:“臭小子,是时候让你认祖归宗了。”

沈沐风挠挠头,道:“我已知晓您不是我亲娘,但我如亲娘一般敬你。因为打我懂事起,您就是我娘。”

沈凄霜闻言,呵斥道:“别胡说,你总是要认祖归宗的。”

秀儿摇头,道:“不,沈夫人,娘亲弥留之际言道,沈大哥永远都是沈家子孙。”沈沐风也狠狠的点头表示赞同。

沈凄霜眼睛一瞪,道:“我沈家子孙更要知恩图报,匡扶正义。当下,你哥哥暮云被魔教掠走,南宫夫妇武功尽失,金山寺无人入主,忘尘真人又杳无音讯。武林风雨飘摇,金蒙环伺中原。想当年,神机山庄慕萧然振臂一呼,武林万众归心,令魔教胆寒。你是他的儿子,就应担起这份重任,而不是窝在沈家卖酒。”

沈沐风垂下头,嘟嘟囔囔道:“就是因为振臂一呼,万众一心,才被朝廷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沈凄霜闻言恼怒,举起手中的鸡毛掸子又欲打,秀儿一把拉住她,道:“夫人息怒!”

沈凄霜无奈的摇摇头,道:“怪我太宠溺你了,才让你这般不成器。”

沈沐风见她黯然神伤,道:“娘,您别难过,我都懂的。我虽人单力薄,但也不会至武林安危于不顾的。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莫离……啊……南宫姑娘是否痊愈,然后就去找哥,一起帮外公安内攘外,还不行吗?”

沈凄霜听闻沈沐风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心下稍安,点头道:“你有此心便好,记得切莫儿女情长,辜负了沈慕两家。不过,你伤势太重,必须在家静养。三个月之后,安内攘外还是怜香惜玉,都随你去。”

“啊?”沈沐风长大了嘴,道:“要三个月?”

沈凄霜撇了他一眼,道:“对,就是三个月。”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皱眉道:“被你这臭小子闹的,茶都凉了!”她对门外道:“小翠,换壶茶来!”

小翠在门外,应了一声,沏茶去了。

秀儿望着茶杯,道:“夫人只喝这汀溪小叶,是否忘不了当年之事?”

沈凄霜苦笑,道:“当年之事已成过往,只是喝惯了这味道罢了。”

沈沐风凑上来,道:“娘,讲讲当年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呗!”

沈凄霜惊疑的看着沈沐风,道:“我当你从不关心二十年前的事。”

沈沐风嘿嘿傻笑,道:“哪是不关心,我是怕您伤心,不敢提起!既然您刚刚说都是过往了,就讲讲呗!”

沈凄霜故意卖关子,道:“过往也不讲!”

沈沐风大失所望,道:“怎么这样?我听外公讲,您和我那沈爹爹可是一往情深,怎会将自己的儿子换了我?”

沈凄霜少有的露出痛苦的神色,搭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哪里是换,是我对不住孩子,对不住沈家,更对不住他……”那夜的月色复又映入眼帘。

一弯新月悬在天边,清风柔和吹拂着面庞。虽山路颠簸,但沈伯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却满脸都是喜气。他抬眼望着沈凄霜,如银月色洒在她乌黑的云髻上美不胜收。

沈凄霜却满脸怒色,一声不吭的坐在马车里。

沈伯和声道:“夫人怎的不高兴?”

沈凄霜满脸怨气,不肯理他。

沈伯眉眼含笑,凑到她身边,道:“夫人莫生气,不就是到得晚了一些嘛!”

沈凄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早早的出发,走到半路又要说补酒。补酒便补酒吧,又要直接送到后山酒窖。人家贺喜都是走大门,我沈凄霜就要走后门啊!”

沈伯满脸陪笑,道:“不然,夫人走大门,我去后山送酒!”

沈凄霜闻言更怒,道:“这黑灯瞎火的,山路又这么难走,你一个人我岂能放心?”

沈伯哑然,道:“夫人,这神机山庄的地盘,谁敢在这里劫我啊!夫人多虑了!”

沈凄霜故意挪了挪屁股,满脸嫌弃的远离沈伯,又喃喃道:“这慕潇然也是,诺大的宁国府装不下它,非要跑到汀溪去盖个破庄子。”说着,她用手揭开车窗,道:“闷死我了!”

她向着山庄的方向望去,突见一片光亮。沈凄霜疑惑,道:“今日山庄怎的这般灯火通明,离着几里远便这般明亮?”

沈伯闻言,心生疑虑,道:“是吗?我看看。”他将孩子交给奶娘,自己跳下马车,沈凄霜也随着跳下马车。沈伯飞纵至山路一侧的松木之上,定睛向山庄方向望去,远远可见隐隐烟尘卷杂着火光。他心中暗忖:难道出事了?

沈凄霜不耐烦道:“怎样了?”

沈伯看了看她,又望了望自己的儿子,道:“我先去前方看看,你们在此等候。”

沈凄霜顿生疑虑,道:“你去哪?”

沈伯近前握住她的双手,道:“看好我们的醉枫!”言罢,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沈凄霜心中一凛,飞身上树。只见远处火光更盛,忽明忽暗。她紧咬银牙,暗忖:神机山庄似乎出事了,沈大哥我是拦不住的,可孩子……她转头望着奶娘怀抱中酣睡的幼子,真是左右为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沈凄霜和一行人都在焦急等待着沈伯。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沈凄霜一惊,对奶娘道:“快上马车。”

只听远处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沈夫……,沈夫……人,救……命,救救……小少爷!沈……沈夫人……”

沈凄霜心中咯噔一下,再难从容淡定。她对着车里的奶娘道:“护好醉枫!”自己翻身上马,顺山路疾驰而去。

她才刚行出两三里不到,迎面便碰上浑身是血的奶娘春花。春花一见沈凄霜,便咕咚跪倒在地。沈凄霜勒住马缰,翻身下马,道:“你……”

春花浑身发抖,将一个襁褓举过头顶,道:“沈夫人,求求您,救救小少爷。”

沈凄霜急道:“出了什么事?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神机山庄的主意?”

春花摇头,道:“春花不知出了什么事,春花只知道定要保住小少爷。求沈夫人了!”

沈凄霜心中焦急,却没有办法,只得接过襁褓。她向襁褓内一看,只见慕风并未熟睡,而是张大着眼睛,一声不吭。沈凄霜心中一紧,暗忖:这孩子怎的这般安静?她将手轻抚小慕风的额头,果然滚烫。沈凄霜心中更是焦急,岁余幼童,岂担得起这般炙热之气,又风寒露重,深夜颠簸。她果断对春花,道:“上马,我们离开。”

正此刻,只听身后方向一阵人仰马嘶之声。沈凄霜心头一紧,不由自主道:“醉枫!”她一跃上马,疾驰而去。

远远只见一群黑衣人在围攻马车,家丁奋力抵挡,却哪是他们的对手。沈凄霜双腿一夹马腹,左手抱着小慕风,身子向右一倾,霎时间一排梅花镖激射而出。黑衣人闻疾风而至纷纷闪避,而梅花镖就如暗夜精灵一般,划出优美的弧线穷追而至,几名黑衣人应声而倒。

可她只有一人,黑衣人则有十数人,区区几只梅花镖,直是杯水车薪。不待她到近前,马车已被掀翻在地。奶妈跳下马车,抱着小醉枫向沈凄霜方向急奔而来。

沈凄霜哪里还顾得了更多,脚点马鞍,腾身而起,直奔奶娘飞去。可,竟来不及。她眼睁睁看着奶娘栽倒在血泼之中,背上一条一尺又余的刀口,鲜血汩汩冒出。

沈凄霜直觉头顶发凉,后背发麻,身体的血液犹如被抽空一般。但她却无暇悲伤,甩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奶娘身上,抱过小醉枫,转身而走。她心中清楚,带着两个孩子,她毫无胜算。她转头欲上马,却被黑衣人围在中间。

沈凄霜单手抱起两个孩子,右手不住的激射出暗器。然而,小臂的疼痛深入骨髓,黑衣人又功夫不弱,她的梅花镖再难击中黑衣人。她暗忖:我臂中钢骨作痛,不能使用散花天女手,这样耗下去,怕是唯有死路一条。

正在此时,奶娘春花不知在哪里抱了一根大木桩横冲直撞过来,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了阵脚。乘此间隙,沈凄霜冲出人群,怀抱两幼童飞身上马。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再看奶娘春花已身中数刀。她嘴角淌血,挺立于黑衣人之中,仍不住道:“夫人,快走……”

沈凄霜浑身血液如凝住了一般,她咬碎银牙,道:“要走一起走!”沈凄霜一提马缰,拨转马头,直冲入黑衣人之间。黑衣人面对良驹铁蹄,不由自主的散开。

沈凄霜拉起奶娘春花,绝尘而去。回首望去,沈府的一行人全都倒在血泼之中,她的心脏似是被挤压得快要碎裂。她怕黑衣人追击,钻深山绕小道,慌不择路。幸得黑衣人没有马匹,这一骑四人才得以乘夜色脱身。

沉寂了二十年的两行泪水缓缓留下。

秀儿也泪眼汪汪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只有静静的陪伴。

沈沐风双拳紧握,暗忖:朝廷为何如此狠辣,连百姓妇孺都不放过,我定要去杨威镖局问个明白,讨个说法。

沈凄霜抹了抹眼泪,长舒了一口气,道:“二十年了……”

沈沐风抢前一步,道:“娘!那醉枫呢?”

沈凄霜苦笑,道:“我当时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山洞。再看你们两个的时候,醉枫已然断气了。奶娘被杀倒地时,震断了他的脖子。春花也重伤不治。而你,高烧不退。”她叹了口气,道:“当时的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怕有人追杀你不放,便焚了醉枫,将你的玉佩和奶娘春花的尸首留在了山洞,以避世听。好在我隐姓埋名,避世多年,又有钢骨在身,无法施用散花天女手。黑衣人中想必无人识破我便是唐门双儿,才换得这二十年的平安。”

沈沐风眼神笃定,道:“娘,醉枫和奶娘的山洞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们。”

沈凄霜淡淡一笑,目光转至窗外的大榕树,道:“不必了,醉枫和他爹的衣冠冢便在这大榕树下,似是每日都陪在我左右一般。”

沈沐风望了望窗外的大榕树,却也只得暗自兴叹。

沈凄霜回望了一眼秀儿,续道:“只是苦了春花和秀儿。”

秀儿猛的摇摇头,道:“我不苦,娘也不苦。此生能在神机山庄为奴为婢,是我们母女的福分。更何况,没有慕夫人舍命相救,又哪有秀儿的今日。”

沈凄霜用力握住秀儿的手,眼中无限怜惜,道:“你不必为奴为婢,你是我沈府的千金。”

沈木风点头道:“秀儿生得如此乖巧,一看就是我沈木风的妹妹!”

沈凄霜笑容一敛,道:“臭小子,你可不及秀儿半分乖巧。你可知,我千辛万苦救你回来。你却高烧不退,要死要活的样子。我迫于无奈,用唐门的九转剔骨秘术让你脱胎换骨,才救了你的小命。”

沈沐风犹如恍然大悟一般,道:“难怪我和哥长得不太像呢!”

“何止!”秀儿补充道:“沈大哥你还百毒不侵!这都多亏了沈夫人啊!”

沈沐风挠挠头,道:“但是,娘,你这秘术可有缺陷?”

沈凄霜点头,道:“当然有,能承受秘术的人不足十之一二,你能活下来也是万幸,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沈沐风凝思一会,道:“难道就没有遇火头晕之类的后遗症?”

沈凄霜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道:“你有那毛病?这可不关秘术的事。八成是你儿时受到大火惊吓的后遗症吧!”

沈沐风想了想,嘿嘿傻笑,道:“也是啊!”

沈凄霜被他逗笑,二十年的辛酸也便不再挂怀。她略思忖,道:“待你痊愈,不如去闯一闯你们慕家的七层塔。”

沈沐风歪着脑袋,狐疑道:“七层塔?”

沈凄霜点点头,道:“神机山庄被毁,惊动了朝廷……不,现下应说朝廷去收拾残局了。不过,只有七层塔,机关重重,无人登临。我和南宫大侠夫妇都曾探访这七层塔,可此塔机关重重,全身而退就已不易,何谈登临。而且,据我打探,官府并未寻获你们一家四口的尸首。现下可知的是,慕夫人和你们兄弟都活着……”

沈沐风一跃而起,道:“难道,慕庄主……不……师父……不……慕爹爹……他还活着?”

沈凄霜摇摇头,道:“若是活着,为何不去寻你们母子?慕萧然可不是那样的人。但,若说谁能杀害他……”沈凄霜又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出!”

沈沐风双眼放光,一拍大腿,道:“我这就去!”

沈凄霜沉声,道:“不行!”她伸出三根手指,摆在沈沐风面前。

沈沐风一把按住她的手,撒娇道:“好了,娘,我知道了,三个月嘛!我回去休息了!”言罢,转身走出了前厅。

沈凄霜满脸狐疑,低声对秀儿道:“他可不会那么听话,定要看牢了!”

秀儿使劲点点头,道:“夫人放心!”

翌日晨起,秀儿端着亲手熬的汤药来到沈沐风房门前,道:“沈大哥,可起身了?药煎好了。”

沈沐风懒洋洋道:“进来吧!”

秀儿推门走进,看着一桌子层层叠叠的图纸,还有一只木质手臂。再看沈沐风虽衣冠整齐,但仍斜倚在床上,满面倦容。她心中担忧,道:“沈大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沐风揉着胸口,道:“可能是昨日娘打得太凶,胸口有些异样。”

秀儿闻言大惊,道:“我马上去请郎中。”

沈沐风一摆手,道:“秀儿别急,我没什么事。只是昨日听娘讲了过往的事,不由得想起,年幼时调皮,常惹娘生气,胸中憋闷罢了。”

秀儿温婉一笑,道:“现在孝顺总还来得及!”

沈沐风坐起身,道:“少时,常跑出去搞机关,城郊的大妞姐常给我做松米糕吃。现下想起,倒是很久没吃了。”

秀儿放下药碗,道:“沈大哥,你想让秀儿去找大妞姐,给你做松米糕?”

沈沐风嘿嘿一笑,道:“还是秀儿懂我。”

秀儿莞尔,道:“沈大哥想要的东西,秀儿定会给你取来的,不必这般见外。”说着,她转身欲出门,道:“我这就去寻大妞姐,给你做松米糕,你记得喝药。”

沈沐风双眼放光,道:“谢谢我的好秀儿!等等!”秀儿转身停住,沈沐风一跃自床上弹起,道:“让元宝兄弟找的精钢簧找到了没有?”

秀儿见状蹙眉,道:“你起身当小心一些!”

沈沐风傻兮兮陪笑道:“是是是,秀儿说的对!”

秀儿叹了口气,道:“元宝兄弟捎口信来说,找到了,不日便送来府上。”

“太好了!”沈沐风刚欲蹦起,斜眼一瞄秀儿微怒的神色,道:“我慢慢的跳!”说着,佯装跃起,逗得秀儿忍俊不禁。

待秀儿离开,沈沐风忙跑到桌案前,将笔蘸饱墨,心中喜悦难以言喻。他暗忖:奇肱飞车的图纸就要完成了,材料已让元宝兄弟帮忙收集,哥这手臂就差精钢簧了。万事俱备,只差这松米糕了!他喜滋滋又开始在纸上勾勾画画。

日落西斜,秀儿提着一篮松米糕走到城门口,只见前方一队人马停留。她远远打量,这队人马似是异族,各个身披皮毛,腰束绸带,斜挎弯刀,脚踩马靴。发式更异于中原男子的髻冠束发,大多是辫着麻花辫,还有几个彪悍者直接披散着头发,面目狰狞,好不骇人。暮色渐浓,秀儿不敢多作停留,她低垂着头,自这一队人马侧面绕过,直奔城门。可她还未走出多远,便听身后一个粗莽的声音,道:“小娘子,勿走。”

秀儿闻言,更急步向城门走去。她暗忖:入了城便有强人,也不敢造次。她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进了城门,看着城内人群川流,炊烟袅袅,她才长吁一口气。

可正当这是,只听身后马蹄声急,更有人大喝:“让开让开!都让开!”

秀儿不自住的回头望去,只见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短小、满脸胡茬的异族,虽衣着华丽仍掩不住他满身的铜臭。秀儿心中一紧,转身便又急步前行。可她那碎步生莲却哪敌得过骏马四蹄如飞,转眼间几匹矮马便拦住了去路。经历了斑斑腥风血雨后,秀儿也镇定了许多。她沉了沉心气,面无惧色,道:“不知因何阻我去路?”

领头的异族道:“我乃蒙古商队的滩哥,你是哪家小娘子啊?”

秀儿见他言语轻薄,又是虎视中原的蒙古族,并未给他好脸色,也不答言。周围的路人纷纷围过来,指责道:“这蒙古人好生野蛮,阻住人家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就是,这不是沈家府上刚来的秀儿小姐吗?”“好像是,今日不知出门干什么,却碰上这等晦气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滩哥却充耳不闻。他双眼紧盯秀儿白皙的脖颈儿,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秀儿瞥见他那猥琐的神色,直觉恶心。

滩哥见秀儿不理她,又道:“小娘子,不如你就跟了我,我绝不会亏待你,如何?”

此言一处,不待秀儿开口,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嘘声,大家纷纷道:“蒙古人怎的这般无礼?”“就是,我中原地界,岂容你撒野?”有几个大哥还挺身而出,护住了秀儿。

滩哥嘴一瞥,对左右道:“把这些人清一清,我只想和小娘子说话。”那几个蓬头大汉得令,将护住秀儿的人一把拎起,几个人像沙包一样被丢出。这可惊坏了路人,大家纷纷后退,不敢再上前。

秀儿气愤不已,道:“你们好生无礼!”

滩哥色眯眯的一笑,道:“原来扔几个人出去,小娘子你就愿意开口了?来,再扔几个!”

众人一听,“哗啦”一下,四散奔逃。秀儿气得嘴唇铁青,说不出话来。

滩哥走上去,两指捏住秀儿的下巴,意欲凑近一亲芳泽。秀儿猛一甩头,道:“拿开你的脏手!”

滩哥却淫意更胜,一猫腰扛起秀儿,道:“还是只小野猫,老子这就要了你!”言罢,哈哈大笑。

秀儿大惊,松米糕散落一地。她手脚不住踢踹,可并不能挣脱滩哥的魔爪。

血色残阳尚未落尽,只听小翠尖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秀儿小姐被蒙古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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