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与詹事眼神相询,均无所得。
詹事保守答道:“宪翼河患能到这种程度,鹊山一脉那几个山神土地应该都是太子麾下。他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肯定不敢随意漏什么风声。别人不知其中关键的,即使有些推测,没有证据,恐怕也不敢闻风传事。”
北荒君琢磨着:“那陛下所言,用意何在?”
詹事回道:“陛下起疑怕是出关当日就有,不然怎会派清贵的岁染下界调查?昨日朝前,估计云弋捅上了什么,与岁染的调查,相互印证成了证据。”
九曲公主问道:“云弋有胆直接卖主求荣?”
北荒君世子、九曲公主兄长甩袖进殿:“治理灾患无非钱粮。就算云弋保全太子,钱粮仙朝没有,太子没有。六荒有也只够自己用度。
“云弋只可能找宵君借,说借就得能还,他凭什么还,当然得整顿鹊山。给宵君理由,宵君能不利用?我看一定是云弋宵君这条线传了消息给陛下。”
北荒君否定:“有清流之名的云弋不会直接与宵君勾兑交易。”
世子不服嗤道:“君父倒是看得起那云弋。”
北荒君随意道:“未就蕃离开九重天前,我还是见过不少下界飞升的清流的。他们的为官行事我比你们清楚。”
“再说,若是陛下知道了内情,绯织、太子就都知道了。不会按兵不动。”北荒君一手扶着桌沿起身,推了世子搀扶的手,“等肖窑下去了,一切就明白了。”
九曲笑答:“正是,这时辰是该到南荒了。”
世子:“君父,真要站定天仙一边?咱们下界那么多年,也没哪个天仙记得您。如今被太子舍弃了,又来咱们珵历宫打秋风。我看那个肖窑说不定到时候又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不能叫咱们如意。”
……………
肖窑想到下界前叔父击伍统领给他看的云弋奏疏抄本:“鹊山君好手段,一纸奏疏,气倒一个大罗金仙。”
“我这没什么能气倒大罗金仙的奏疏。”云弋看着公文。
肖窑无谓:“没有挺好,听说事二主者,都没什么好结果。”
“肖窑上仙恐怕比我这小小鹊山神更得二主青眼。”
“怎么,你还真要用那奏疏当做投名状了?”心中暗猜云弋到底站在那哪边。
“这份揣测可以用在宪翼河流域诸神,可以用在九重天老神仙,甚至可以用在你肖窑自己。唯独用不到我云弋头上。”云弋淡淡说出,又语重心长:
“仙神修得无情道。可以不顾万民水深火热,你却不该不念击伍统领还在九重天的怨气劫云之下。”
出生以来,第一次独自下界。肖窑看着骤雨过后,天空如洗。斜阳幽草,白鹭掠过万重山,江上点点素帆摇曳几缕飞红,心中似有所悟:
“六界秩序,天道平衡,都担在仙神肩上。鹊山君也为仙神一分子。此话说得太过诛心。”
………………
行典神君绯织出了瓦舍宫转回九重天凌霄云宫。
“两山神一土地,鹊山君刚一上任随手就给了下马威,当真好气魄。”太摄仙帝一封奏疏递给绯织。
绯织行礼罢,双手接过奏疏,打开细读:“依天条,玩忽职守酿成灾害,事后推卸责任,舆情失控。与临阵脱逃丢城弃地无异。”
“鹊山君并未直上奏请责罚,文章不少啊。”太摄帝起身转着肩膀度步,“这个云弋倒不怕太子记恨,给他穿小鞋。”
“云弋敢为天下先,看来是想在鹊山做出些建树。”
太摄帝揉着眼尾问:“我记得哪次太子和你辨过,什么三德的:……太子说你身为长辈应慈,你说太子作为储君当俭……之后论道敢不敢为天下先。”
绯织听不解仙帝深意:“云弋是帝兄陛下封的,委以重任。那他一切所为,就该听帝兄的、听仙朝的。绝不能听他人指使,也不能有任何人能左右鹊山君的本意。”
“朕问太子,要不要继续追责。太子言不由衷回朕:左黜之恩皆出自上,非为臣者可以置讳。日前,南荒君请辞政务,他怎么就准了呢?什么时候任免仙朝官员,也不曾是一言堂。”太摄不以为然说到。
“帝兄是希望这些封疆大神上顾天恩,下安众生。左右支绌,就撂挑子,南荒君真敢!”绯织皱眉道。
太摄帝评价:“南荒君还是看得清大局,顾得了大体。做起事来也算踏实用心。就冲现在时时天雷轰顶,没了南荒君,鹊山就没哪个能镇的住。”
绯织面色微沉,慎重说道:“眼下局势确实不宜轻举妄动。圣明无过于帝兄,之后行阵也少不了南荒君,肩上担子是重了些,辞去政务保留神职兵权也好。既能把握南荒大局,又能多些精力巩固修为。开阵净魂势在必行。”
太摄眼中闪过赞赏:“肖窑小子还会和朕讨价还价,讲条件要帮手。说要才佐,一个刚飞升的小仙陪他。”
绯织舒眉:“帝兄可允了他?”
“朕说只听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没听过刚飞升就踢下界的。人家刚上九重天,仙瘾还没过。让肖窑小子先下去逍遥两天。等他玩儿不转了,再派他口中的大才去帮他收拾。”
太摄帝笑容满面,可见很是喜欢肖窑,对他举荐的同伴也很满意。
…………
“堂庭山君说,这云弋君上到底是哪路神仙,一封奏疏把各方都算进去了。”
“我看这云弋君上是左右为难,被夹在中间了。”堂庭君手上忙活着,篆刀流畅刻画。
招摇土地在新得的扇面上挥毫泼墨:“是挺难的,被太子举荐,自认忠直六界的不会再认他。胁迫上级筹款调粮,太子为求自保能低头一时,不会长久。灾得赈,鹊山还不能乱。都不买他的账,不难地夜不能寐,也得愁地生了华发吧!”
堂庭山君继续:“仙朝看似升平,实则危如累卵。看来看去,希望都在宵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