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康熙帝连续三次南巡，亲自率领皇子祭奠明太祖孝陵。当年努尔哈赤、皇太极很看不起明太祖朱元璋，说“尔朱太祖，昔曾为僧”云云。康熙皇帝却说：“明太祖，一代开创令主，功德并隆。”他亲谒明太祖孝陵。第三次南巡，书“治隆唐宋”四个大字匾额。他见明故宫，昔者凤阙巍峨，今则颓垣断壁，慨然良久，且沉思道：“万历之后，政事日弛，宦寺朋党，交相构陷，门户日分，而士气浇薄，赋敛日繁，而民心涣散，闯贼以乌合之众，唾手燕京。”南京的明孝陵已然不见昔日规模浩大，却是冥冥之中有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威严，进入明孝陵，众人都是屏息凝神，郑重瞻仰，康熙宣读祭文，率先祭奠，命逐枫亲为之焚香。众皇子以太子为首，依次按长幼祭奠。随后轮到内阁大臣按品级高低和资历深浅祭奠。本是辰时去的，等到祭奠完毕已经是午时过后了。
从压抑的氛围内脱离出来，便是继续上了龙舟，驶向扬州。康熙去和方苞谈天说地了，逐枫自然是到众位阿哥那边去，顺带传达康熙的旨意，命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去安徽视察黄河治水工程，完成任务后直接回京。胤禛和胤祥是连夜走了，一帮阿哥则同着逐枫开始喝酒生吃鹿肉。一行人就是要玩划拳，可怜枫儿是不懂这些东西的，给他们灌的一塌糊涂。等千月来的时候，是直接倒在千月身上，醉眼迷离，脸颊上更是被酒精的强烈作用给染得红彤彤的。额头更是滚烫，显然是发烧了。看她这个样子，肇事的胤禟自然是慌了，哪里知道这丫头是真的不会玩这些，不过想一想也是难怪，她一个草原女孩儿自然不会这些中原玩意。千月是吓坏了，这边把胤禟狠狠骂了一顿，那边逐枫就是全吐到胤禟身上了。然后在千月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继续宿醉。醉成这样自然是不能回龙舟了，千月赶紧派人去回禀康熙。抱着逐枫去了自己那里。
康熙正在和方苞聊的尽兴，李德全就是进来回奏了：“皇上，逐枫格格被九阿哥灌醉了，沐公子去的时候，就是看她吐的一塌糊涂，还发着烧呢。”
“这个胤禟，不知道照顾着妹妹，女孩子家的，怎么能喝那么多，赶紧去看看。”康熙让方苞回去了，自己则是立马去看逐枫。可怜的丫头，浑身烧得滚烫，还是不停的在梦里说着划拳的酒令。气的康熙是又是狠狠剜了胤禟一眼，继而问道：“逐枫的贴身丫头呢？怎么没个贴身的人服侍着？”
“奴婢初旭侍候格格。”那个从草原上就跟着逐枫的丫头是赶紧过来认错，端了药汤来，千月是把逐枫扶起来靠好了，康熙就接过药碗来，细心的给她喂药。逐枫是很不给面子的紧紧抿着嘴巴，康熙只好柔声劝慰：“枫儿，是朕，把嘴巴张开，咱们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这样悉心的照料，自然是眼红了一帮人，康熙轻轻吹一口，再放到她嘴边喂下去。花了半个时辰，康熙满头大汗，李德全赶紧上来：“皇上，且让格格休息吧。”
“也好，朕不打扰她了，你们没事儿的也都出去，千月守着她好了。”又是紧一紧逐枫的手，压下被角，凝望了好一会儿是出去了。千月则守在她旁边，寸步不离。
翌日船至扬州，逐枫的烧已然是退了下去，可是却仍旧晕晕的，在船舱里躺了一天，第二天才是基本恢复了，让初旭给自己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的天空蓝色，长长的裙摆，走起路来是旋转成一朵绽开的蓓蕾，这些有创意的衣服，自然都是逐枫画了出来，父汗再找人制作的，只是佩戴了一串银白色的项链，手上是花瓣造型的手链，而头发是散落下来，松泛的用栀子花别戴着，水晶的琉璃头饰，在额前垂下形成一个蒙古风味的发型，耳环则是和手链遥相呼应的花蕊样式，浑身自然是洋溢着清新灵动的气质。就是坐着轿子来到康熙看戏的地方。逐枫就像是太阳，无形凝聚了所有的光芒。一听说她来了，康熙自然是命停下了戏曲，看着这个剔透的人儿轻盈的走过来，赶紧是低声慰问：“身子可康复了？”
逐枫乖觉的点头，坐在康熙身边，从他面前的果盘拿出一个桂圆，就开始缓缓的剥开了，康熙这才是吩咐继续演戏，还不时的给逐枫介绍两句，这是什么唱腔，演的哪个动作好：“昨日是本地的戏子，今个儿是两淮的盐商选送来的戏子，这盐商可是最富有的，连戏子的家当都是上乘的。”
逐枫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也许是看戏闷得慌，康熙看着太子是同样的不耐烦，就命太子带她出去玩玩，晚宴之前回来。千月今日倒是没露面，一问才知道是守了自己两天两夜补觉去了，逐枫自然是不去打扰他，太子换了衣服，两人便是带着何柱儿和身边的心腹护卫观看灯船了，来来往往的灯船是穿梭自如，何柱儿介绍道：“主子，奴才听说，这儿新近来了一个弹奏琵琶的女子，不仅容貌绝丽，声音更是温婉动听的。”
胤礽便请人唤了来，可是这位姑娘像是不待见一样，她的献歌一定是要自己愿意才行，因为是在湖上，又不是花街柳巷，胤礽自然是不能勉强，就这样远远一看，便扫兴走了。才是出了船，两人便到街上逛逛，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回去了。康熙是在扬州观看了景致，便照常晚朝。在扬州的最后一天，胤礽是神神秘秘的把逐枫拉了出来，带到一处别院：“好妹妹，我见到那天的那个弹琵琶的姑娘了，当真是与别的民间女子不同，不仅有才情，更是和我一样，厌恶那些升官进爵的世俗经济呢，什么八股取士，她说少有能者，那样的心气，是真真对了你二哥哥的心啊，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女子，你知道吗？”
“既然是这样，你叫我来干什么？”逐枫是很奇怪的说。
“她觉察出了我的身份，竟然是要和我断绝交往啊，好妹妹，你最是讨人喜欢了，就帮帮哥哥吧。”
“她叫什么名字？”
“点梅，怎么样，多么优雅的名字，人如其名啊。”听到这个名字，逐枫是怔了，点梅，是朱慈炯的孙女？
“她还有一个外婆，年前去世了，便从江浙搬迁到了扬州，我说，让扬州巡抚认了她当女儿，回去选秀的时候，我就像皇阿玛求亲，虽然不能让她当嫡福晋，可是却可以让她幸福啊。”
“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样的心性，该如何去经历那些宫廷倾轧斗争，她能够忍受吗，为了你，让一个原本自由的自己深陷华丽的牢笼，她愿意吗？”
“我愿意，从前以为，皇太子就是华贵而美好的，他说自己身不由己，我本来不信，听了逐枫姑娘的话，我就相信了，不愿同富贵，只愿共患难。”一个像白梅一样的女子走了进来，别有一番的气韵。胤礽一听就是喜不自禁，逐枫还有什么劝说的？但愿终成眷属吧，不由心中暗自庆幸没有把点梅的名字告诉康熙，可是，纸真的包的住火吗？深入了解，果然是一个非凡的女子，心胸，气度，见识，胆量都是惊人的，难怪会让胤礽这样万花丛中过的人，奉行起“一生一代一双人”来。
康熙下一站就是直赶去江浙的沐王府，逐枫才是见识到了千月口中的人间蓬莱，景致无一不是精美的。沐王府有两座，自然是沐穹和千月遥相呼应，互相帮衬了。沐穹的王府是壮阔骁悍的气质，而千月的王府则是小巧别致，也把这兄弟俩的气质给囊括的清晰了。朵颜见了逐枫自然是高兴极了，可转眼的离别伤感，散落一地。
转站去了江宁，到江宁却是发生了一件事情，曹寅是突然向康熙免冠叩头，为一个叫陈鹏年的求情，阶石有声，至血被额。逐枫赶紧是扶了他起来，询问原因，曹寅道：“陈鹏年原为江宁知府，他是一个清官，下令将暗娼老窝端掉，改为乡约讲堂，堂内张写《圣谕十六条》，堂中悬挂天语叮咛匾，因而有人告发他不敬莫大焉，定罪论斩。陈鹏年是两袖清风啊，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请求皇上免他一死。”
康熙思忖一二，对逐枫道：“逐枫以为呢？”
“我看，就免除他的死刑，到北京武英殿修书处效力去吧，若是以后干得好，再升用为苏州知府。”
“去办吧，曹寅，朕可是看在逐枫格格的面子上才饶了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曹寅是代表陈鹏年敬献了诸多古玩字画，康熙选了一对翘首的红绿鹦哥玉坠，又收下了一对玉兰轩毫笔。逐枫只要别致的东西，选了一对金色琉璃的玫瑰花蕊风铃，想来取下戴在头上作为发饰是不错的选择。曹寅又特意送给逐枫几匹江宁织造的衣缎，都是淡雅的颜色，触感很好，想着可以回去裁制衣裳，逐枫也就收下了。这次康熙去江宁校场检阅，亲自骑射，右发五矢，五中；左发五矢，四中；以半百之年能箭术精艺，并且左右均可射箭，也是难得的。围观的士民，以数万计之，皆踊跃蹈舞，欢呼动地。
闰四月辛酋二十八日回京，南巡共计109天。
康熙前脚回京，后脚几十份奏折就是从安徽追上乾清宫，竟然是安徽的巡抚，道台和参将弹劾安徽的知府何亦非，说他倚靠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胤祥，以治理黄河为名，逼迫盐商筹款，过路要路钱，上桥要桥钱，以致于安徽全省****，不得安宁，奏请将何亦非革职查办。
康熙怒气冲冲的问李德全：“胤禛和胤祥回来了没有？”
“回皇上的话，说是下午到运河。”
“他们回来了，立马觐见。”等到胤禛和胤祥觐见的时候，康熙把内阁大臣招来了，张廷玉，马齐，巢可托老实巴交地低着头。大臣们都是坐在圆木凳子上会话，待遇倒是比两位阿哥强些。康熙是头也没抬的把两人晾在一边，乖乖的跪着。逐枫自然是不多言，也是乖乖的给康熙翻奏折，写朱批。等到大臣们会话之后，康熙才是又气冲冲的把奏折甩给胤禛：“人还没有回京，告你们的奏折就来了。朕是让你们去视察水利的，何时翅膀硬了，去管起盐商的事了？那个何亦非是你们什么人，是胤祥的门生，老四的学生吗？”
胤禛看了奏折，只好小心翼翼的回答：“盐商的确是应该出钱了，他们……”
“盐商富有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现在怎么能去碰他？你们这样一碰，闹得安徽动荡不安，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盐商被迫要起义造反了。”
“儿臣愿意带兵平叛，儿臣保证半个月之内处理好这件事情。”胤祥莽撞的开了口，康熙则是又道：“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啊，就是一个傻大胆，真真是拼命十三郎！”逐枫听到这里是抿嘴一笑，原来胤祥的拼命十三郎雅号是从这里出来的。
康熙怒道：“又不是没有银钱了，何必要去动盐商呢，户部连140万都拿不出来了？”
胤禛回答：“儿臣对于户部的事情略知一二，恐怕他们是拿不出来的。”
“略知一二？你比朕还略知一二呢！户部才上交了单子，还有五千万的库存，难道还不够用，还要在这里和朕狡辩，给朕下去好好的反省一下。”
胤禛和胤祥只好满脸委屈的出去了，逐枫看康熙这个样子，众位大臣也是想劝不敢劝，只好自己出头了：“皇叔，您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安徽真的****造反了，那么您所给予密报之权的几个大臣怎么没有一个上奏，兵部又怎么没有接到告急的文书？恐怕是他们夸大其事，要趁机打压何亦非才是真的。”
康熙一下就领会过来了，张廷玉见机就道：“户部的确是有五千万，可是大多数都是借条，臣才查了账目，还不足一千万呢。”
康熙一听就是懵了：“什么，吏治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张廷玉道：“老臣愿意前去整顿。”
“你不行，你还要留在朕的身边呢，还是让老四和十三去吧，再加上太子，给他们压住阵脚。李德全，传旨给他们三个，放开手给我办差，马齐，你去联系安徽的几个有密报之权的大臣，弄清楚实际情况。巢可托，你去兵部问问安徽的折子，有没有告急的，亲自来回朕。对了，他们上折子还提到了一个叫施世纶的，好像是靖海侯施琅的儿子，他可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倔脾气，朕才把他贬成县令了，结果还是这么不老实啊，暂且保着他罢了，日后再观察。”说完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逐枫则是给他送上茶：“皇叔啊，您就是性子急了些，可不能上人家的当啊。”
“你可是比朕要镇定，朕真是老了，有些事情看不透了。”
“我看，您是有些疲倦了，才从南方回来，也没有休息几天，今个儿我来，原本是想凑个热闹，听说马上要选秀了，我也想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行，你就玩去吧，跟着惠妃，朕看她挺喜欢你的。你顺便帮朕给你几个哥哥选几个贤内助好了，暂且选侧福晋，嫡福晋还要斟酌着。”
“那我就去了，皇叔好生休息着吧？”
逐枫自然是去告知了惠妃，留在宫里陪她，四月下旬，选秀开始，八旗的13到17岁的女子都来了，那规模果真是宏大，最后挑出来的300个小主是被领到惠妃面前过目，逐枫那天打扮的甚是随意，原本是不想抢了那些女子的风头，哪里知道，她仅仅是一袭淡黄色的回服，就让惠妃嬉笑道：“你这个孩子一来啊，她们这些选出来的小主，也只配当丫头侍奉你了。”正是说笑着，康熙就带了他的儿子们来了，将300个女孩子分成30组，分别阅看，站在正白旗最前面的是董鄂氏的女儿，这个董鄂氏，名叫婉容，长的是文文静静，眉目也秀美之至，虽然灵气比不上逐枫，可是她可是董鄂七十这位满洲首富的女儿，康熙一眼就看中了，立刻升为女官，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配给众位皇子的，不过按惯例在宫里待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