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行人更在春山外
丰升运则是被死死绑住了，胤祯从逐枫手里拿过马鞭是又狠狠的抽了他一顿。对着逐枫道：“枫儿妹妹，可没有吓着吧？”
“皇叔可在这儿呢，再说我哪里就吓着了？”
“你说，这个混蛋要怎么处置，竟然敢对逐枫格格不恭敬。”
“给我拖出去，我要他生不如死。”干这个在行的自然是大有其人，就看他嘴巴被塞上布条，只呜呜咽咽叫不出声的挨打了，抽他的自然是赶来的其他皇子，胤禟是抽的很厉害的，若是他敬献美女的事情让皇阿玛知道了，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他却是不知道康熙早就知道了。千月是狠狠的给了丰升运一脚，登时某人就晕了过去。
此时那张廷玉摸摸他的鼻息，赶紧禀报：“皇上，这个丰升运被打死了。”
“怎么打死了？我不是说了要他生不如死吗？你们怎么办事的？”逐枫是一通的不爽：“就是死，也得死在刑部判刑之后嘛！”
“把丰升运拖出去喂狗，那帮戈什哈呢？通通给我砍了，给他们主子陪葬。”康熙是忿忿道。
这话康熙才出口，便是听到方苞在后头冷冷道：“陛下乃是千古明君，为何在暴怒之时，做此亡国之事？”
康熙不解道：“方先生，朕处理贪赃枉法的奸臣，怎么是亡国之举？”
方苞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容臣启奏。处置乱臣国有法典，这位格格说的好，应该交给刑部判刑，不论犯罪轻重，都应交付有司衙门，依律问罪，然后禀明皇上裁定。前明时有法不依，东厂，西厂，锦衣卫横行无忌，皇上也任凭太监干预国事，动不动就用非刑，酷刑种种惨无人道的手段对付臣子，以致于众叛亲离。此为前明亡国之教训之一。今我皇上仁慈圣德，以律治国，天下升平，万民乐业。陛下怎么可以因为一时之怒，将封疆大吏的尸体拖出去喂狗？臣下以为此举有损圣上一世英名。如下边也依次办理，则国法不行，苛政肆掠，岂不是要重蹈前明覆辙？”
康熙心中一震，众位阿哥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相貌丑陋的人，先前甚至有些鄙夷的眼神都换成了敬佩和深思。康熙心道：所言极是啊，朕的一言一行可是都要载入史册的，后人如果见朕做出这种事情来，该怎么评价朕呢？再说朕百年之后，太子即位，也照此办理下去，那大清的江山岂不是要垮了？好，就是这样的见识，这个方苞朕一定要用他了。
他上前一步，扶起方苞：“方先生，你让朕头脑清醒了，好，依你所言。立刻将丰升运的罪行写出条陈来，发给刑部议论处决。方先生，朕想把你留在身边，就在南书房行走，可好？”
张廷玉就是一愣：“皇上，南书房乃是机抠重地，方苞新近没有功名，是不是……”
他刚说了一半，就被康熙打断了：“廷玉，你怎么这么迂腐？什么新进，什么功名，你不知道朕是从来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吗？明珠那点儿小聪明，滑的像油一样，都可以在南书房干二十多年，高士奇有什么功名，不是也干的很好？朕的老师伍次友不过是一个举人，你们几个谁能和他相比？再说了，南书房不过是朕的书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前没有南书房国家不是一样过来了？”
康熙这样六个问号，问的张廷玉是不知如何作答。逐枫看这情形，就笑着上前道：“我怎么瞅着张大人像一个人呢？”
“你说是谁？”康熙知道她要圆场，自然顺着说下去。
“像是二哥哥的老师王琰呢，那份严谨和古板，真真是让人想赏呢！”说着就是笑了。王琰是那样忠心耿耿的人，逐枫拿他来比张廷玉，就是给了张廷玉天大的面子了。张廷玉赶紧是认罪：“是奴才迂腐了。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奴才也是老古板了。”
逐枫又是笑道：“您老可别这么说，殊不知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哦，呜呜。”那样的俏皮，自然是让康熙一笑，也替张廷玉把场面转圜了过去。
康熙是接着诚恳的对方苞说：“朕也是老了，近来，总是觉得越发像是孤家寡人了，方苞，朕让你进上书房，可是不打算让你做官，想让你以一个布衣书生的身份做朕的朋友，朕的朋友，现在也只有逐枫的父汗，呈睿亲王了，其他人，都是把朕当作一个皇帝一样侍奉着，真是越发的没有倾心诉说的对象了。你可愿意？”
对于康熙的心思，逐枫自然是领悟的最快的一位了。方苞正是不知道怎样措辞，逐枫这边就是提点他了：“方老先生，您可要体谅皇叔这样一番苦心啊，您若是作了臣子，就与皇叔有了君臣的名分，自然要小心翼翼的侍奉，战战兢兢的应对，而您没有功名和党羽，被以一介布衣委以重任，能不受到来自四方的攻击，张廷玉大人这样的忠良都是有所犹疑，何况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您能大事小事都靠皇叔出面帮忙？现在皇叔让您以一介布衣书生的身份作为皇叔的朋友，您既可以大胆的向皇上进言，又不担任何责任，何乐而不为？所以，您老可不要暗地里埋怨我皇叔不懂得珍惜人才，不给您官做哦？”最后的虽然是俏皮话，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康熙却是笑了出来：“这个枫儿，嘴巴是越发利索了。”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嘛，我有皇叔这样的好老师，自然是学的好了。”
“还有一句俗话，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哦，你可是胜过朕了。”
逐枫听了也不辩解，更不诚惶诚恐，而是转向方苞：“方老先生既然是皇叔的朋友了，我也要改口，叫您一声伯伯了。”这话就是明白的告诉方苞，你怎么还不谢恩啊？
方苞这样的文坛领袖赶紧是心领神会，叩头谢恩：“臣方苞谢皇上恩典，谨遵皇上圣旨，臣在垂暮之年得以接近天颜，聆听皇上教诲，乃是三生有幸，臣自当竭尽所能，效忠，辅佐皇上。”
“好，这就好，你快起来吧，朕这样的处置也不全像逐枫说的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朕好，你们汉人当中，不是常有人说朕不中用汉人？朕要让他们看看，像方苞这样的布衣书生，朕都能委以重任，视为朋友。方苞，你有那样的才华和胆识，能来到朕的身边，也是朕的福气啊，你要记住，不要磨掉了锐气，该说的只管说，该劝谏朕的地方，就像刚才那样放胆劝谏。因为你不是臣子，也不是奴才，你是朕的朋友，是朋友，你明白吗？”
方苞当下感动的热泪盈眶，颤声说道：“皇上放心，方苞明白。”
逐枫则是又缓和起这样压抑的气氛：“方伯伯，皇叔的意思就是，您虽然是文坛领袖，不过嘛，还是要像逐枫学一学，就要不怕皇上，该直言的时候不要把他当做皇上。越是和他对着干，他就越是喜欢了，反而，你要是事事顺着他，他反而认为你一味逢迎，毫无见识了。”这样的玩笑话，自然是惹得康熙好一通的嗔怒，不过虽然康熙是拍着桌子骂：“臭丫头。”一脸的溺爱是毫不掩饰的：“枫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不仅是逐枫要叫方伯伯，朕的儿子，都要叫方伯伯，你们可记住了。”
“儿臣记住了。”不容方苞反驳，一帮儿子就是顺着康熙的意思叫：“给方伯伯问好。”
逐枫拉过胤祯来，对方苞说：“方伯伯，这就是你的十四侄儿。”这样的话自然又是让人啼笑非凡了，逐枫嘻嘻笑道：“胤祯，方伯伯可是在皇叔面前说你正直哦，这个丰升运给你敬献江南美女你可是不收的，不过，有人可是却之不恭了。”说着就是看着门外的胤禟笑得更欢了。
康熙也明白这个鬼精的丫头的用意，由着她闹去，自己则是对张廷玉吩咐：“晚上就在这家驿馆歇息了。”
没有想到，某人再次不依了：“白白浪费一晚上干嘛，人家还要早点见到朵颜呢，我都和朵颜分开那么长时间了，再说，您不是也要快点去南京祭祀明孝陵吗，还要去检阅高家堰的。其三，您晚上住在这驿馆里，不仅劳师动众的，而且又不能一边和方伯伯谈心，一边欣赏河岸美景了，多可惜这好天气啊。”
康熙就是拿她没有办法了：“那依着枫儿说，咱们晚上就走？”
“让他们慢慢的驶船，也不影响您休息。”
“好，都听你的，我的小祖宗，你还有什么要求给我这个叔叔啊。”若是换成别人，对这样的话自然是又惊又怕了，不过这位接茬的可是逐枫：“您有了方伯伯这样的知己，就是有了精神食粮嘛，我才听了李谙达说，昨儿敬献上来的新鲜鹿肉可是难得的，刚才您也是吃饱喝足了，这些庸俗的物质，怎么能破坏您的高尚精神境界呢，不如就赏了枫儿这个俗人，夜里我和几位哥哥好好受用一番？”
“你呀，朕可是不敢留了，南巡回去，就给你和千月赐婚好了。”千月是脸上一喜，几位阿哥则是不甘心和嫉妒。
逐枫不慌不忙的回答：“逐枫不敢奉旨。”
“这又是为什么？”康熙知道这个丫头是又有花招了，真是头痛啊！果然逐枫是坐下来美美的品了一口茶，掉人胃口啊，敢如此君前作对的，亘古少有。
“逐枫一介小小女子自然是无所谓了，可是若是皇叔因为我这一两句话的就把我打发着嫁人了，知道的人说皇叔是疼爱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叔心胸狭窄，小女子不过寥寥数语就让您这位顶天立地的皇上是赶紧打发，如此对待心爱的侄女儿，可是没有一点长辈的责任心，甭说别人，逐枫自己都白孝敬您一场了。”说着就是变了脸色，歪过头去不看康熙。
康熙这是彻底败北了，但是这个丫头就是让人喜欢的不行，彼此早就是交心的亲人了，又怕她是真的伤心了，怎么能不顺着去哄一哄？低声下气的在儿子和臣子面前是拉了这丫头道：“朕的好枫儿，朕是一时口误的玩笑话，日后再也不说了，好不好？”
这样的相待，本来就不是真正“伤心”的逐枫赶紧是给康熙找台阶下，恭恭敬敬的跪下认错，康熙哪里舍得让她跪下呢，忙着是扶起来，拉着她就是不放了。这样即使适可而止，给足了康熙的面子，自己也是挣够了风光，顺便掉足了各位观众的胃口，如此处理事物的能力，自然让一帮人都是自叹不如，如此的宠爱，也让那帮阿哥就是一向对逐枫和气的太子，也孩子气的嫉妒起来，不过逐枫这么讨人喜欢的丫头，什么嫉妒之类也是分分钟的笑闹罢了。
康熙是看向千月开始打趣：“千月啊，可不是朕不帮你，而是不敢帮了。”说着就是拿出了一柄腰刀：“逐枫啊，刚才那个丰升运被你用马鞭子打趴下了，可是也是因为金牌令箭帮忙，朕把这柄腰刀送给你，一共是两柄，一柄给了太子的母亲，后来转给太子了，这一柄给你，这把刀划出来的刀痕可是弯曲的，而且绝对是锋利，回京后朕给你找一个武术师傅，我们逐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不学点防身术怎么让人放心？”
逐枫是笑嘻嘻的接了：“就是，我早就想着学防身术了，至少跑起来快一点嘛！”逗得康熙又是一笑：“那咱们就走吧，回龙舟上吃你的鹿肉去。”挽着逐枫就是要走，逐枫赶紧是道：“方伯伯晚上安置在哪里，若是龙舟的话，逐枫就该换一个地方？”这也是试探康熙对方苞的宠爱有多深，逐枫自然是猜到康熙的回答是否定，也让众位蠢蠢欲动的仁兄安心嘛，不到火候不接锅一向是康熙的作风。
果然康熙是就着逐枫的话道：“方苞也不能太招人眼球了，何况这龙舟也是不好随便去的，朕不敢给方苞惹祸上身啊，还是和张廷玉一块儿吧。”吩咐了就是弹了一下逐枫的额头，低声嗔怒：“你这个鬼精灵。”
康熙很是和蔼的让几个儿子和千月挤进了自己的马车，一路说笑着会龙舟，自然是不放过逐枫，要她讲笑话了，逐枫是不作亏本的生意的：“我若是讲笑话，则是要借用几位哥哥的名誉了？”
“什么意思？”几个阿哥都是一怔。
“意思是，我讲的人物都是几位哥哥，不过毁坏了你们的名誉，不能怨我。”
“好，朕听着，你怎么编排他们。”康熙都率先依了，几个儿子还有什么话说，只是祈祷这个小祖宗不要扯上自己。
逐枫则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就开言了：“有一天，四哥，十三哥和十四哥去了一个大森林探险。”被挑中的三位自然是欲哭无泪，不知道逐枫要怎样编排自己了。逐枫是甜甜的嗓音道：“可是，三个人却迷路了，遇上了食人族。这个食人族可是专门吃活人心肝的，三人是害怕的不行。”
“胡说，我才不会害怕呢。”胤祯是不满的说。
“不许中途打扰，你若是再插嘴，小心我嘴下无情。”说着逐枫就是贼贼的看了胤祯一眼，他立马是缄默不言。
“不过呢，他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食人族的族长今天心情很好，再加上三人都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啊，自然是舍不得吃了。不过也没有那么便宜放过他们，于是乎，族长想了想说：你们必须每个人挨打100大板，我这里可以防护的工具只有坐垫和床垫，而且你们的选择不能重复，就靠抽签来决定吧。胤祥呢，是个胆子大的，就要第一个抽，他就抽中了坐垫，被放在地上，盖上10个坐垫，开始挨打，70大板下去，10个坐垫打烂了，可怜的胤祥哥哥是结结实实的挨了30大板，然后血肉模糊的走了。下一个挨打的是胤祯，他垫上了10个床垫，床垫被打烂了，可是他却是毫发无损。他很高兴的爬起来，却是不走，而是等着看胤禛，他想，胤禛是没有选择了啊，要结结实实的打100大板了。胤禛是掸一掸衣服，不慌不忙的道：来啊，给我把胤祯垫上去。”听完康熙就是立刻笑得形象全无，其他的人也是毫无风度可言。胤祯面色讪讪，胤祥则是落井下石：“果然是嘴下无情啊。”说着又是笑了起来。笑话是讲完了，康熙也是领教了她的编排功力，幸好是及时的到了龙舟，众人纷纷下车，胤祯才是没有继续被挖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