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只对奶嬷嬷说了,云淇胆小,怕吓着她。
如意姑姑是三天以后才来的,我亲自在行宫门口等着。
“罪过罪过,哪能让大小姐亲自等着奴才?”如意姑姑道。
“姑姑客气了,您好端端的在长乐宫待着,做的是体面的活,这突然被我叫过来帮忙,是云裳失礼了!”我道。
“大小姐可别这么说,您能用得到我,是奴婢的福气!”如意姑姑笑道。
一路闲聊,到了水云涧。
“这里比不得长乐宫,您暂时就住在白嬷嬷隔壁吧,委屈了!”我道。
如意姑姑连连摆手,笑道,“大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这还能是委屈?说出去还不得臊死我了?”
“既然来了,我也不拿您当外人,这是白嬷嬷,您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是我家三妹,云淇!”
云淇上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道,“如意姑姑。”
“三小姐好!”如意姑姑赶忙回了礼,道。
“这是我奶嬷嬷,外面那俩丫头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这里简单,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备嫁的事其实礼部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也不用准备什么,只是有些规矩还不懂,少不了让您操心!”我道。
“大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给您操持的妥妥当当。”
“姑姑刚来,不急,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送走了如意姑姑,我对白嬷嬷道,“嬷嬷觉得如意姑姑如何?”
“老奴虽然也伺候过太后,可她是新人,能进屋伺候的时候老奴已经去太子处伺候了,龌龊见不得光的事倒没听说,只是她曾经就是个浣衣房的洗衣婢,如今可是太后身边的半个红人了,若说没点子手段,恐怕也没人信!”白嬷嬷道。
我点点头,心里很是认同,起初我只说让太后给个人帮衬,太后就给了她,也不算是给我了,就是帮衬一段日子,最多到我出嫁,人还是要还给太后的。
转眼,又过了十日。
九月十二,继母的生辰。
我和云淇早早赶去了西街,继母貌似又瘦了,见我的时候有些紧张,手里的帕子都拧两圈了。
“大小姐来了?快,快进来坐,”转头又道,“翠枝快把酥饼拿过来,还有茉莉茶。”
“你爱吃酥饼,今个一早我刚做的,你尝尝,和以前的味道还一样吗?”
“夫人知道大小姐今天过来,可高兴了,天不亮就起来给您做酥饼,还有这茉莉茶,夫人亲手晒得!”胡姨娘道。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费心了!”
我环顾了一圈,院子布置的很喜庆,云玥和云念两位妹妹今天没有上课,刘姨娘带着云昕也在,云昕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仿佛屋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舅母的事,玲珑的事,今日要说的还真不少,我也不管了,只看继母是想什么时候说,想怎么说。
闲话说的就是最近发生的琐事,胡姨娘今个是相当卖力,和安姨娘一唱一和,这才没有冷场。
“……还有那鱼,都快有一个孩童那么大了,听说里面还要塞上鸡、香菇、大料一起炖,然后再架火上烤,皮焦了以后淋上浇头,哎呦喂,听的我都直流口水!”胡姨娘边说还边擦擦嘴角,真露出几分馋色。
“别说你了,你这说的我都想吃了!”安姨娘笑道,“打昨个起就张罗起来了,我们这是沾了夫人的光,就那太子府的厨子,诰命夫人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呢!我还听说都是以前御膳房挑出来,连皇上都见过呢!”
“哪里是沾我的光,还是咱们大小姐有本事,又惦记着咱们,才有这好口福!”继母道。
“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只可惜老爷不在!”胡姨娘惋惜道。
“听说父亲快来了,等咱们一家人团聚了,要好好热闹热闹才好!”我笑道。
我也是听朝歌说的,上次他说快了,这都十天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真不知他的快是多久。
在场的人一听,皆是欢喜,云昕也抬头看了我一眼,平静的很,可我却觉得后背微微发凉。
继母扯了扯嘴角,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前厅坐坐,过一会高夫人和高小姐该来了,大小姐,你跟我进来,我有东西给你!”
我点点头,跟了进去。
继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包裹,一边打开,一边道,“早就给你的,我没来过京城,也不知道这里的小姐时兴什么,就想着托人打听打听,再改改,看看,喜欢吗?”
继母把喜服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抖了抖衣服,小心翼翼的摊开,大红的嫁衣用金丝做了边,排的整整齐齐,里外一共九层,每一层都绣着不同的花式,寓意也好,有鸳鸯,有百花齐放,还有里衣的边角上绣了一圈的环形花并着红枣与花生。
“好看!”我轻轻抚了抚,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女子出嫁,大多是自己做嫁衣,像我这种绣工差,做不出来的,也有家里长辈给做的,我曾以为,我的嫁衣只能去店铺里买了,没想到竟是继母给我做的。
之前我并不在意,嫁给当朝太子,这算国事,礼部会把东西准备齐全的,前段日子绣娘已经量过身了,最多十月底,礼服便会送到行宫。
可我想穿着这身衣服出嫁,哪怕只能穿到太子府就得换上朝服。
“辛苦您了!”我道。
“这……这不算什么,我闲着也没事做,倒是……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继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府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也好,我本也是打算告诉你的……”继母喃喃道。
我拉过她的手,这是第一次我主动去拉她的手。
感受的到她身子有些僵硬。
我道,“咱们是一家人,按规矩,我该喊您一声母亲,我从没喊过您,可这些年您对我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我打小就没少让您费心,如今快嫁人了,还得让您帮我做嫁衣,我是打心底里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