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慈一眼，才继续开口。
“……那两个孩子的死状，你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着呢……他临死前，可是紧紧的拽着你的衣角，嘴里还在喊着爹爹呢，你看啊，他那么依赖，那么相信你，到头来，确是被他最相信的人夺走了性命，另一个呢，她死的时候，还不回说话呢！江慈！奥，不对，我不该叫你江慈，那么，沈安平，你还记得吗？记得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世人都说沈安平死的光荣，说沈安平战死疆场，一身荣光，说沈安平一生正直，大公无私。他们又怎么知道，大英雄沈安平，其实根本没有死！他啊，找了个角落，和只臭虫一般躲了起来！”
“沈安平啊，若不是我当初跑的快，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啊？是不是？”
江慈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拳，眼睛里盛满了他承受不住的痛苦。
“小五，别说了，我当初只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子打断，“别说了？沈安平，别说了？我不说，就能改变当初的事实？只是什么？你当初只是被活蛊控制了？那又怎么样？能改变当初的一切？还有……”
女子厌恶的看着江慈，红唇轻启，“……还有，别叫我小五。我嫌脏。”
江慈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阵眩晕，跌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也是没为自己辩解什么。
毕竟，当初是他做错了。若是他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不会中了蛊，小雪和孩子就不会死。
他双目无神，看着天，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小雪，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念儿，暖暖，是爹爹不对，不要怪爹爹，好不好？
隐约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日的场面。
十二年前，他刚添了一个女儿，开心的很，在酒席上被人下蛊，自己却毫无察觉。散席之后，他被活蛊控制了心神，举起剑，亲手杀死了他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发妻程雪，杀死了他的一儿一女。
从那之后，他才察觉到，大陆上修灵者的存在，不过是一枚枚棋子。
于是，他狠下心，亲手废了自己的武功，葬了程雪和那两个孩子之后，又在之后的一场战争中假死，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
十几年来，他每时每刻都活的无比煎熬，无数次想过自我了结，可是，当初的一切都还没有查清，他不能死。
他终是带着一身煎熬与痛苦活过了这十二年。
那黑衣男子合上扇子，从后面轻揽住女子，浅浅笑着。
“沈公子，你弟弟……可是步了你的后尘。”
江慈依旧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弟弟……安白……
江慈扶着墙站起身，拽住女子的衣袖，语带祈求，“小五……小五……你救救安白好不好？你恨我我知道，可是安白是无辜的啊……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女子慢条斯理的把衣袖从江慈手中抽出，一字一顿：“不可能。”
江慈再一次跌坐在地上，眼睛里最后一束光也终于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