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砚行喝下满满的一碗汤汁，热气腾腾。夜晚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离开床的夜，确实有些难熬。为了熬过去，人就会去吃些东西，无关紧要地扯一些话，做一些事。
林兑墨一样也没有做，她捂紧衣裳，有些孤单。
洛砚行吃得十分满足，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他披着华贵的衣裳，只身走在前面。林兑墨跟在他斜斜的影子后面。
“你要回青楼？”她问道。
“我享受完了吃，自然要享受些别的。”
“你还是对小花儿念念不忘吗？”
“我只是忘不了花出去的那些银子。我若是花在一个泥人身上，我也要将那个泥人扛回去摆着。”
林兑墨低头思考，小花儿为何惹得男人这么狂热。
“过了今晚，我们就分别了。”洛砚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地又说了一遍。
“你若也对我念念不忘，我可以在你死去之后，给你上一炷香。我要留在这儿一些时日。”
“你觉得，我命不久矣？”
林兑墨认真地说：“你得接受这件事。你命很短了，不过还不到两三天就死去的地步，我不能花那么多时间陪你。”
“你的师姐有没有说，让人生出凄凉之意的话，不要说太多。”洛砚行苦笑道。
“我说太多了吗？”林兑墨想了一下，说道：“她们只教我，说出来有好处的话，要多说一些。有了我的提醒，说不准你可以活多几天，就可以去青楼多享乐几天。”
“你的确很听你师姐们的话语。若是她们让你用墨汁将头发染黑，你也听话吗？”
林兑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这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只是头发罢了。”
她喃喃道：“师姐教我不要在意它。”
青楼之中，还是那个壮汉端着一碗酒，东倒西歪地带他们上去。
“少……少侠好体力！”壮汉含糊不清地说道。
洛砚行捂着嘴，低声咳着，似乎怕被别人听到。
“她就在里面……刚才有一位爷往得可欢了，整栋楼都听到那女人在叫……不过是鬼叫，嘿嘿……那女人可能要把床都摔碎掉，你要是找不到床，跟……我说，哈哈哈……”那壮汉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
林兑墨感到壮汉手里的那碗酒在剧烈的翻腾，可偏偏酒面平稳如镜。壮汉一个不吃力，碗脱手掉出。
“娘的……真的醉了。”壮汉摸着脑袋说道。
林兑墨在掌心藏了几滴酒。
“吱呀”一声，前面的门开了。小花儿从中走出了，身上燃着火。
这一次，砸东西再也无法安慰她自己了，于是她走了一个极端，毁灭自己。
“那位爷玩得太尽兴了，弄得我有点不平。这样能让我舒服一点。”小花儿笑着说道，笑脸如花。
“这位爷您耐心等待，要是待会你不嫌弃小花儿的身体的话，就让小花儿好好伺候你。”她声音还是十分甜蜜。
她的身体从淤黑，很快变成了炭黑。
壮汉肚子里的酒在就变成汗，冒了出来。他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下楼梯去，嘴里大声喊叫着。
“啊！啊啊——”
小花儿走回她的房子里面，媚笑了一下，说道：“爷，进来吧。我等着你哦。”
她用熊熊燃烧的手，关上了那道门。
这一层楼安静得可怕。屋内的火光走过了门，走过了窗，坐在了床上，床上的纱幔被放了下来，将火光遮了起来。紧接着，这张床，燃烧了起来。
“小爷，来啊。”她的嗓音动听极了，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住她的呼唤。
洛砚行站在屋外，一动不动。
林兑墨掌心的酒，掺上了几滴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