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老人不知何时点上了烟斗,吞云吐雾间,缓缓诉来。其实他话到一半时,那少年就已回来了,不过是看老人说的正入神便没发出声响,只是默默地把茶盏什么的摆好,给每人添了杯茶,便又躺回了之前的那把椅子。
“阿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干甚。”
“这不是安小姐不知道我才说的么,你小子睡吧,别吵吵了。”
“晓得了晓得了,这就睡。”少年说着便和衣而睡,不久就真进了梦乡。
陈巷看了那少年几眼,微呡了口茶:
“十六还是个小孩子,劳烦阿爷多担待了。”
“哪有哪有,这孩子机灵得很,手脚又麻利,老夫对他喜欢得紧。小祖宗你可不知,你不在的时候有人来寻医,这小子就穿上你的白袍,点了个妆,用的就是你好些年前收的一冥器,叫什么胭脂泪,就变成了你的模样。坐药台上给人看病,得亏没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陈巷忍不住一笑,眼底温柔,着眼可探,又似是无可奈何的微微摇摇头,有些个宠溺的味道。
“阿爷,我刚听着十六说魂草的事,若是最近鬼有什么动静,您撑不住了一定要知会我,不要硬撑着。”
“就那几个小鬼,都不够老夫瞧上几眼的。小祖宗,放心,这些还犯不着你来操心,我一老头子足够了。”
虽此情此景不宜插嘴,可安一憋了好久,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南隍国不是传说中的仙魔国度么,怎么你们口里说的跟个真的一样。”
宋锡林一声戏笑,看了看安一“你若信,假亦真;你若不信,真亦假。”
陈巷未等安一脑内信息加载完毕,便直面季林老人,问道:
“阿爷,阳忠柜出了一冥器,是南隍国镇国将军赤长风的。锡林也寻到此器就在这水案镇上一名陆定波的家中,不知阿爷有何了解。”
季林老人抖了抖烟,吐声道:
“赤将军的冥器?嗯,这确要多上点心。陆定波么,那狗东西死有余辜,做尽了荒唐事。我前些日子让十六那小子去街上给姓李的修鞋匠送药,十六路上倒是碰着坐在汽车里的陆定波,回来就告诉我说那陆定波一脸土灰的样子,怕是阳寿即尽了。”
“陆定波我还是有点映像的,毕竟他曾玩笑过我嘛,叫人去请我来当大家的面给他算一卦,大抵是对自己的家业很是自信了,可小爷我压根没正眼瞅过他,直接回拒了。嗨,现在想想,当时真该去的,好好讹他个一笔。”
宋锡林翘着个二郎腿,转而又道:
“不过我看他平时不怎么信鬼神这套的呀,咋会惹上冥器,还一惹就招惹上了赤将军的。一奸贼小人碰上了骁勇忠士,啧。”
“陆家这次也是一次性家丑爆了个底朝天。老夫前段时间就已有察觉陆家潜藏的动荡可能和冥器有关,那时还特地让十六化成宋二爷的样子去陆家提点过,当时他家人的神色就很是耐人寻味。如今若是小祖宗和二爷去作访查寻,他们家该是会允的。”
“事关冥器和赤将军,还是小心点的好。”陈巷歇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