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有这么容易,这么简单吗?”柏水长眉头紧皱,“不会内修,他怎么控制丹火?没有强大的灵识,他控制各种药物的成分和火候?我说的不错吧,葛长老?”
葛家是丹道世家,道门历史上出了一位丹道大拿——葛红,葛红的丹道成就至今无人可及。葛红惠人利己,把丹道修途之秘与道门家族共享。
葛家也因此与道门渊源深厚,彼此共荣共存。
柏水长是道门行走,实力强劲地位尊崇,葛不凡赶紧地附和:“教主所言极是,往往同一种药材不同部位表现出不同药性。比如我们寻常所吃之西瓜,瓜瓤性温,主燥热,瓜皮性凉,主阴补。”
“当然西瓜是食物,瓜皮瓜瓤易分离,可是药物就不一定相同,很多药物的分离、提纯都是在丹炉内,在我族丹房长老手里,一炉丹往往能炼出不同属性的丹药,丹药药效各不相同。这既需要火候控制,更需要坚毅的灵识。”
“还有就是升天丹,此丹不敢说亘古未有,可也是天下难寻。不但原料难寻,就是九品顶峰的丹师,也不敢保证成其万一。”
“万一?”在座的倒吸一口凉气,此中的万一那可是万中成一。
原料难寻,还万中成一,怪不得千百年来少有人飞仙,原来因缘在此。
“要真有那么容易,那飞天之人就会多如夏日流星。”柏水长又再给慧苦兜头浇上一盆凉水,“修炼丹药要耗费药草无数,就武道巅峰那百十年的寿年,就算是能修炼成功,也没有任何门派会作此投资。就如你们不会让他修佛门的金言金身。”
修金言金身是不可能的。没有几百年的道行,怎么能肉身成佛。至于金言,那就更是笑话。
什么是金言?沉默是金,语多必失。
你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闭口不说话,出口必伤人?这太有难度了。
还有如果不是功力深厚之人修习此法,他日必成其他门派眼中之钉,若有纷争必先除之而后快,寿不久长矣。
……
柏水长给修丹之路给出了总结——此路不通。
慧苦眉头深锁,还不得不点头,憨憨地一笑:“其实我也不是为他求升天仙丹,仙丹难得,老脸没那么大。我只是想向各位长老请教,有没有丹药或者是功法,可以解决此子不能修行的问题。”
慧苦说完拿眼神扫视全场,深情意切。
不出所料,众皆沉默。
难道真是绝症?慧苦不甘死心,把目光对准葛不凡:“葛长老,葛家是丹道世家,能医人所不医,请问可有门道?”
葛不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表现略显尴尬:“家族确实在丹药和济世方面有些建树。只是……嗨,药治不死人,有病才可医。小师傅经脉畅通,生龙活虎,实在不属病人之列,针药只怕……。”
葛不凡表达的比较婉转,话不说完,只是大摇其头,不过也表明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葛长老可知道小徒是什么问题?”慧苦声音很恳切,态度很端正。
“小师傅经脉畅通,气海无阻。”葛不凡还是大摇其头,“若说是经脉将通未通,甚至说是稍有滞涨,尚有舒经通络的洗髓丹药,辅以外人施功,助推经脉……小师傅并不存在这问题,经脉中尚有真元流动,只是气海……”
“不要文绉绉的嘛,很烦的。”一向心直口快的墨厚土插话打断了,“一句话,小师傅的气海有问题,会漏气。”
“会漏气?为什么会漏气?气漏向何方?可有先例?可能治?”慧苦接下的问话能把人呛死,偏偏还又摆出一副虚心求教、态度诚恳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这怎么会有先例,这明明就是特例嘛。
既然是特例,又怎么能治?
墨厚土也愣住了,黝黑的脸也泛出些红晕,尴尬明显,偏偏慧苦的态度又让人找不出话来:“和尚,你可真会气人。”
“墨长老莫怪,老衲也是关心者乱,言语得罪还望包涵。”
“行,你就虚伪吧。”墨厚土气得真摇头,“我没你办法,你总摆出正人君子模样,我还真就吃不住你。便宜还都让你占了。”
慧苦摆出一茫然样:“墨长老此话何解,老和尚错了?”
“你没错。你总是一副德高望重、苦口婆心的模样,每次都是我们争斗在前,你总结在后,好处和名声都让你拿去了……我服了。”
道门是国教,得些名声和利益,墨厚土还能忍受,可你一个外来的和尚,虽然立足也有几百年了,总还是有些不让人信服。
“和尚错了,尚请见谅。”慧苦还颂了一声佛号,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还请诸位不计前嫌,解决当前困扰为好。墨长老要是有法子,此子可入贵家族,作为贵家族亲传弟子。以后若有出息,也是贵家族的幸事。”
“和尚,我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墨厚土有些不屑地说,“这小子就像一一垧田地,明面上看着泥土肥沃,水源丰盈。其实田中有漏,往往是灌水入田,隔夜即水干泥晒,不堪重用。”
“田中有漏?这又何解?”慧苦久居流云寺,不事耕种,自然不知农事术语。
“无解。”墨厚土笑了笑,“就像你那徒儿,水入田不胫而走,耕种者苦不堪言,这就是所谓的沙漏之田。”
“所谓的沙漏之田,大抵不过蛇鳝之流掘穴失水罢了,倒也不是无解。”公孙谷正也粗通农事,自然不能认可墨厚土的大谬之语。
“蛇鳝掘穴?这又怎么解?”慧苦这一问,问得可爱,当然也很无知。
公孙谷正也有些愕然,这显而易见的问题还有人问,还真是不懂就问,不耻下问。
“当然是杀蛇捉鳝捣穴,难道念阿弥陀佛呀。”公孙谷正语带诙谐,说毕还环顾四周。
听到杀蛇捉鳝这等杀生之事,慧苦又作合什状要诵佛号,却被公孙抢了先,微愣之后,又摇头自嘲:“公孙长老还是那么调皮。”
众皆哄笑。
眼看要吵起来之势,就这样被化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