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下聘礼
下聘礼,旧时称订婚时男家送给女家的彩礼,现在一般叫“看日子”,相当于古代六礼中的“请期”,被雅称为“择吉”,是男女双方商讨和选定结婚日期的一种仪式。选定的结婚吉日俗称“喜日”。结婚是人生大事,吉日的选择自然被人们所重视,因而形成了众多与之相伴的风俗。
下聘一般由两个步骤组成:一是“求嫁”,也叫“小送”,是由媒人或男方亲属带上礼物到女家请求女方嫁到男家的一种仪式。所带礼物一般为四色果品和女方日常用品。按照风俗,一般由男方先提出结婚请求,向女方提出一大堆理由来求婚,如:男家需要人手,男女双方年龄都不小,明年是“黑年”(指按农历计没有立春节气的年份)不宜嫁娶等等。女方也会找一些推脱的理由,如:姐姐还没出嫁,不能让她先出嫁,家里人手少等。如此一大堆该娶和不该嫁的理由,需要媒人和双方亲属多次商量,直到女家同意姑娘出嫁为止。因此,在河南等地,求嫁也称为“商量事儿”。
二是“择吉”,也叫“大送”。若是女家同意姑娘出嫁,就要选定结婚吉日。择吉的风俗,据说周代即已经存在,不过那时的吉日必须请巫师选定。现在的吉日选择大都由一些懂得阴阳五行之术或会看黄历的文人或算命先生选定。不少地方对于婚嫁吉日的选择有很多讲究。合肥一带,一般在结婚前半年内进行。按照风俗,要将男女双方及其父母的生辰八字一并交给算命先生,综合考虑选择吉日。婚嫁吉日选择有很多禁忌和讲究。首先要避开忌年,即前边所提的“黑年”。其次要避开忌月,比如台湾婚嫁吉日选择即忌讳农历的五、六、七、九四个月。在安徽蚌埠一带,婚嫁吉日要选在双头日,寓意好事成双,但不能选在初八,他们认为“八”有巴巴结结的意思,这天婚嫁很不吉利;还忌讳选在三十,因为这是一个月的“尽头日子”,这一天婚嫁寓意好日子到头了,也不吉利。在中原一带,农历每月的三、六、九日都是吉日,皆可嫁娶。在河南、山东、河北一带,还有将结婚吉日与完婚者的属相结合起来选择的习俗。民间认为,不论哪个属相,都有吉与不吉的月份与它对应,如马、鼠宜五月、十一月嫁娶,鸡、兔宜正月、七月婚配,狗、龙宜二月、八月完婚,蛇、猪宜三月、九月成亲等。
第五节亲迎
“亲迎”又叫“迎娶”、“娶媳妇”,也就是“六礼”中的“亲迎”,是古代婚礼“六礼”中最后也是最隆重的一项仪式。通常是成婚当日新郎率迎亲的队伍亲自到女家迎接新娘。
亲迎礼俗,各地不一。我国主要有三种亲迎方式:一是新郎亲自前去女家迎接新娘,俗称“迎亲”;二是新郎并不亲自去女家迎接,而是由其兄弟或叔侄到女家将新娘接来,俗称“等亲”、“接亲”等;三是男家不再派人去女家,而是由女家叔伯与兄弟等人将新娘送来,俗称“送亲”、“发亲”等。
在迎亲仪式上,各地大不一样。在山东临沂一带,天不亮新郎就要起身,打扮一番后,在父亲的带领下向祖先牌位告祭,诉说将要去迎亲,祈求祖先保佑。然后到左邻右舍和本族各家中,邀请他们去吃喜面。喜面是前一天男家请多位妇女擀好的,又长又细,分给众人食用。当地风俗认为,来吃喜面的人越多,表示男家人缘越好。吃过喜面后,新郎即被认为是当天最高贵的人了,不准做这做那,不准随意走动,要么坐在家中等亲,要么亲自率领迎亲队伍前去迎接新娘。
为表示男家对于婚姻的重视,传统迎亲队伍非常庞大而壮观。在山东德州一带,男家要写迎亲帖,由一个身披红带的人拿着迎亲帖为前导,轿夫抬着轿子与新郎一道,吹鼓手高奏迎亲曲随后而来。在山西,迎亲时通常需要两顶轿子,而且去时新娘的花轿不能空行,要放上花糕和青馍等,也有的地方要由一个与新娘属相相同、父母健在的小男孩压轿,称为“压轿喜倌”。女方回赠的礼物,有像手帕一样的五色布袋,寓意五代见面。用花轿迎娶新娘,是宁波人自南宋时形成的风俗,据传花轿系宋代康王赵构御赐。花轿由四人抬着前往新娘家,后随专侍新娘的送嫂,临到新娘家的时候,女方放鞭炮迎接。此时小孩们拦住轿子,不让进,抬轿的就得给些礼金(称“轿门纸包”)才行。此时,新娘按惯例拖延上轿时间,俗称“捱上轿”。在迎亲者“三请”、“四请”后,才见穿霞帔、戴凤冠、盖大红方巾的新娘,由其兄弟抱上轿,现在多由新郎抱上车或轿。临上轿前,其母喂一口“上轿饭”,意为不忘养育之恩。接着母女俩纵声大哭。有俚语曰:“娘家哭得震天响,婆家家当嗒嗒涨。”新娘上轿坐定后,不可移动座位。随轿需有两男青年缓缓前行,称压轿。新郎家安排人前去接待迎亲的轿子。相遇时,男方向女方赠糕点,以示敬意。随着现代经济条件的提升和交通工具的变化,传统的迎亲花轿已大多被轿车所代替,新郎连同装扮喜庆的轿车队伍浩浩荡荡到女方家去迎亲。
第六节进门与拜堂
新娘被迎到新郎家必须经过若干仪式之后,才意味着成为男家的正式成员。其中,进门与拜堂仪式最为重要。
(一)进门
所谓“进门”,是女子进入男家大门的一系列程序的总称。在民间意识里,进门常被作为女子成为男子妻子的一种代名词。因此,进门不仅带有旧时合法婚姻的特征,而且有众多习俗与之相伴。在山东胶东一带,新娘进门时,男家要用红纸包起一对红砖放到大门口的屋顶上,并在这对砖的下方插上两双筷子,同时将一根红绳抛到屋顶上。按照风俗,放到屋顶上的砖、筷子和红绳永远不能取下,表示新娘是明媒正娶来的,并已经成为男家的正式成员。在陕西乾县一带,新娘下轿后要从地上拾起一双筷子才被允许进入男家大门,以此表示新娘已经成为男家正式成员,以后不仅勤俭持家,精心料理家务,还要早生贵子。在广西来宾一带,新娘要先从婆婆手中接过一只新瓢后才能进入男家大门,表示婆婆将操持家务的重任交给了儿媳,新娘已经成为男家的主妇。
有些地方新娘进门时的风俗是对新人的祝福。如山东泰安,新娘下轿前,要由两个姑娘递手盒,再递上一包麸子、一包盐,让新娘攥在手里,寓意新娘贤惠、有福。在高密、平度一带,新娘上轿时在花轿里放一把斧子,来到男家门口时,婆婆用衣服将斧头兜进门,俗称“兜福”,寓意新娘是有福之人,进门会给男家带来福气。跨火盆、跨马鞍、撒谷豆也是一些地方新娘进门时的风俗,这些风俗不同于前边的祝福型风俗,旨在辟邪禳煞。在天津一带,新娘进门必须跨过炭火盆。新娘下轿时抱个宝瓶,或左手持金,右手拿银,以此表示不是空手从娘家来,还得口含苹果,表示平安。而在北京一带,新娘下轿时,接亲婆要送上一个瓶子、一个苹果,寓意也为平安。跨马鞍进门的风俗在甘肃民间最为有趣。花轿来到男家大门前,新郎的两个堂兄弟或亲兄弟要扮演小丑迎上前。他们一边将马鞍放到花轿前铺好的红色毡毯上,一边嬉皮笑脸地向刚刚下花轿的新娘讨见面礼。按照风俗,新娘不给见面礼就不能进入男家大门。新娘只好乖乖地送上两个装有男子外出必备物品的绣花盒子,这时司仪才会唱礼:“新人跨马鞍,一世平安!”之后,新娘在接亲婆的搀扶下,与新郎一起双双跨过马鞍,进入男家大门。
(二)拜堂
拜堂虽然没有被列入六礼中,却是传统婚姻必须履行的大礼。拜堂因为新娘新郎在喜堂中拜天地、拜祖宗、拜父母和夫妻对拜而得名,又称“拜天地”。拜天地通常是婚礼的高潮。
拜天地,顾名思义就是拜祭天地神祇,最初的含义是向天地诸神报告一对新人的结合,获得其批准和保佑。拜天地意在向人们宣布,一对新人既获得天地诸神及祖宗的恩准,又经过父母的同意,由新郎将新娘迎娶进门,夫妻双双叩首为拜,如同结盟一般,誓要白头偕老。旧式的拜堂程序特别繁琐。喜堂的布置各地都差不多,拜堂仪式的主香公——主持人,多由新郎祖父或祖伯叔担任。主香者和新郎、新娘都要遵照赞礼所唱的动作要求行礼。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乐起)主祝者到香案前跪着,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读祝章!然后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孩跪在右侧拜佛凳祝章(事先念熟,不可读错)。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繁缛的拜堂仪式结束后,由两个小孩捧着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手拿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一般为5只,也有10只麻袋,走过一只,喜娘等又把它们递传于前边,接着铺在路上,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入洞房后,按男左女右坐床沿,称“坐帐”,由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而后挑去“盖头篷”,意为“称心如意”,称“请方巾”。新郎稍坐一会就要出去,新娘换妆,客人吃“换妆汤果”。然后,新郎、新娘行“拜见礼”,依照亲疏、辈份次序跪拜见面,称“见大小”。拜时也要奏乐,堂上摆两把座椅,受拜者夫妇同坐。拜完礼要给新娘红包,俗称“见面钱”。公婆也可不掏红包,因为“媳妇是自家人”。新娘与同辈见面则作揖,若小辈拜见时,新娘也要给“见面钱”。之后,举行“侍筵”,新娘坐首席,由4名女子陪席。旧式的拜堂程序可谓复杂繁缛,现在婚礼中的拜堂程序已经简化了很多,而且大都以鞠躬礼代替了旧式的跪拜礼。
第七节洞房习俗
洞房是一对新人度过人生最美好时刻的天地,也是孕育众多婚俗的温床。有关洞房的各种婚俗,大都带有祝福和吉祥的色彩,但也有不少嬉笑新人的成分,其中有一部分所体现的则是远古婚俗的遗留。坐帐、撒帐、合卺酒与团圆饭等是新娘进入洞房后的主要几种习俗。其中,既有对新人的祝福,也有对生儿育女的期盼。关于新郎新娘入洞房,还有个美丽的传说。
(一)坐帐
坐帐是新人进入洞房之后的第一个仪式。人们认为,新娘进入洞房之后,要朝一定的方向坐在床上,不能随意走动,俗称“坐福”、“坐床”、“坐富贵”。新娘坐帐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孩子围上来瞧新娘,讨要喜糖。
至于新娘坐帐时间的长短,各地不一。有的仅是象征性坐一会儿,有的地方则要坐一天,直到吃了团圆饭之后坐帐才结束。在山东潍坊、青岛地区,新娘坐帐一般到中午吃饭时结束。这顿饭是新娘到婆家的第一顿饭,要由伴娘陪同新娘一起吃。婆婆要为儿媳亲手做饭,所做的饭是新娘从娘家带来的面条。对此,民间解释说,娘家饭,婆婆做,婆婆如同亲娘一样疼爱儿媳妇。
现在,城市中婚礼大都在酒店中举行,新娘从女家出来一般都直接进入酒店中,因而既无进入洞房的一些繁琐仪式,也无坐帐习俗。即使在农村中,不仅新娘进入洞房的仪式减少了许多,而且因为新娘大都不会盘腿而坐而不太讲究新娘坐帐的习俗了。
(二)撒帐
撒帐是中国民间一种重要的婚姻习俗,流行于汉族地区,其起源于汉武帝迎李夫人之事,目的在祈子。新郎引新娘进洞房,夫妻对拜后坐于床沿,由赞相礼仪者(现在多为亲属长辈或年长妇女中的一位儿孙满堂、夫妻子女双全的吉祥人)及嘉宾手持盛有大枣和栗子的盘子,向帐内抛撒五色果(现在多为枣、栗子和花生),边撒边唱“撒帐歌”:“一把栗,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突出表现了枣与栗的祝子功能。新婚夫妇入洞房之后举行的闹房仪式,也有用枣与栗的。人们把枣与栗捧到新郎新娘面前,故意问是什么,待到新郎新娘同声回答:“早(枣)、立子(栗子)”,众人才一哄而散。在戏谑新郎新娘的活动中,也包含了祝福新人早生贵子的意义。
撒帐所用各类果子,因时因地有所不同,但大都是颗粒状态的果子,以便于抛撒。这类果子成为传统信仰中祝福生子的吉祥物,共同的原因是均为籽实类果子。各种果子又因其名称、外形、习性的不同,具有各具特色的祝子之义。如在山东等地,撒帐专用枣与栗子,枣与栗合起来含“早立子”的意思。在岭南地区,一般用晒干的桂圆,桂圆中的“桂”与“贵”谐音,圆可理解为“圆满”之意,所以桂圆被视为婚姻的吉祥物,多用于婚仪祝福婚姻圆满幸福,早生贵子。在江南地区,莲子成为祝子物与莲蓬有关。一只莲蓬密密地结有多颗莲子,其多籽的形象使人将其与多子相联系起来。莲与“连”谐音,所以莲子被赋予了“连生贵子”的含义,常用于婚俗中以祝福婚姻美满、连生贵子。
在撒帐仪式中,伴随着对新人早生贵子的祝福,又不断衍生出更多的祝福内容,如祝福新人同心合好、富贵长寿等等。果子的含义也不断增加,如称其为同心果,意味着果子是夫妇同心的象征物。同时为了配合撒帐意义的延伸,一些新的吉祥物又源源不断地被采用。如唐朝专门铸造了一种刻有“长命富贵”的钱贝,用于撒帐祝福新人健康长寿、富贵荣华。
如今,在不少地方,撒帐逐渐演化为娱乐、嬉戏的活动,撒帐人不是将果子撒在床上,而是在洞房内任意抛撒,以便让妇女儿童满地捡拾。这种争相拾取果子的活动,平添了几分热闹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