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是淡淡的清香和她柔软的身体。温香软玉扑向他,云翎的发丝扫向霍晋松,他猝不及防被她抱住,整个人倒向床上,她胳膊揽着他的脖颈,深情的望着他。
“翎儿…”霍晋松心跳的快,有意要推开,她却不依,缠着他翻了个身,霍晋松怕她伤着,乖乖的任由她摆布,云翎顺势欺上他的身。
他忽然暗了眸子,口干舌燥。
“霖之…”云翎唤他,黑暗中她的眼眸柔软似水,她离他近,呵气吹向他的鼻尖。
霍晋松咽下口水,屏息问:“翎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忍的艰难,她的身体在他怀中,呼吸在他皮肤上,他的周身都是她的味道,他快要控制不住,声音里都带了颤抖。
云翎在他怀中笑,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霍晋松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薄衫,他紧张到不能自持的心跳在云翎手指的触碰下突然放松下来。
他突然低沉的笑起来,笑声连带胸腔的震动,他笑的无比开心,好像听见了笑话一般。
良久,他执起她放在他胸前的手,那指骨冰凉,甚至微微的颤抖着,他握紧。云翎见他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清亮的光,她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便是天旋地转,霍金松托着她的腰,在她惊呼结束之前他欺上她的身子,双臂将她牢牢的禁锢住。
他邪魅的轻声问她:“这招从哪里学来的。”
云翎只觉得脑袋闷闷的,霍晋松的体温灼的她热,心跳声剧烈,几乎要湮没她的理智,她把眼睛低下去,倔强道:“什么这招那招?”
霍晋松又要笑,他忍住,把她的脸摆正。
“学来的蹩脚的演技。”
他当真要被她唬住,直到他感受到她的手指,冰凉而颤抖,他笑言:“翎儿,你抖的厉害。”
云翎哑言,红着脸咬紧嘴唇。
霍晋松心中知晓,她年纪尚浅,他虽爱她至深,这种事到底也要等她自己愿意。
他愿意等她。
可眼前,她就在他怀中,心跳,脉搏,体温,呼吸,他通通感受的清楚。
夜色将她染上了神秘的色彩,完完全全呈现在他面前,他如何把持的住。
“翎儿,你可否想清楚?”他低声问她。
他的手沿着她的下巴摩挲,手上的茧蹭着她的肌肤,引得她浑身的战栗。
“你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贴着她的耳朵,手指有意无意的擦着她的脖颈,她的脉搏震动着他的手指。
云翎脑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她终于看清霍晋松的脸。
再过一天他便要离开去战场。
再过一天这云阙里就没了他的踪迹。
再过一天,她要在多少个战火纷飞的日子里想念他的模样。她突然害怕起来,怕忘记他的体温,忘记他的声音,甚至忘记他的面容。
夜色是浓郁的黑,静谧而深远。
云翎的手抚上霍晋松的脸,如果她不能时常伴他左右,如果她注定要学会等待…
那她愿意将自己完整的交给他!
霍晋松不再说什么,抱着怀中的人儿狠狠第吻了下去。
******
云翎头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过来,身子酸软的厉害,眸子动了动,猛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看见身上未着寸缕,她害羞的用被子蒙住脸,蜷在里面躲的像个蚕蛹。
有手臂将她连着被子抱起来,她惊呼间露出脑袋。
霍晋松将她的身子护好,轻轻的把她凌乱的发拨正,微笑着看她。
“起来了?”他问。
“嗯。”云翎的声音小到听不见。霍晋松端详她的脸。
昨夜翻云覆雨过后,她瘫软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他以为这是个梦,清晨睁开眼却真的看她沉睡的模样。霍晋松满足,不禁想要多看她几眼。
云翎的小脸依旧带着倦容,头发蜷的有些乱,昨夜她意乱情迷时落了泪,现下双眼微肿,嘴唇也鲜红,袒露的脖颈上隐约的吻痕。
霍晋松心疼,吻上她的额头轻声道:“我做了粥,起来喝一点。”
云翎眨眨眼睛,惊讶道:“你做的?你会做?”
霍晋松站起来,颇为得意的刮刮她的鼻子:“你来尝尝,不输给锦祥府的厨子。”
路东连续盯着霍晋松看了几分钟,对方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抬头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
路东回过神来,掩着笑道:“爷,你笑的太夸张了。”
云翎正尝着粥,霍晋松手艺果然不错,味道做的好极了,她饿了,只顾埋头吃,路东说话她才抬头。
秀心哧的一声笑出来。霍晋松睁大眼睛愣住,云翎狐疑的问:“路东,你说什么?”
路东有意逮住机会,手背在后面挪到秀心身边,煞有介事的咳咳嗓子:
“翎姑娘,我伺候了大爷这么长时间,今儿个是头一次见爷开心成这样。”
云翎继续眨眼睛,路东瞅一眼秀心,笑开说:“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霍晋松搞了半天才听明白路东的意思,脸不自然的紧了紧,筷子拿起来又放下,看云翎眨眼睛看他,他不自然的松松领口,厉声道:
“皮痒了不成,我的玩笑也敢开!”
话是严厉,口气却软和。
秀心扯一下路东,恭敬道:“大爷,我们先下去了。”说完扯着路东离开。
云翎半天才反应过来,低低的笑着。
霍晋松也笑着摇摇头,他越发像个小孩子了。顿了顿说:“一会儿园子的匾送来,你和我一同去看着。”
云阙的匾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放在霍家,霍晋松想和云翎一起,所以等到现在才准备挂。
大门口路东和赵连钦攀在梯子上。匾上刻着烁金的大字——云阙。
云翎激动,看着匾,握紧霍晋松的手。路东个子矮了一点,又着急挂上,身子有点歪,秀心攥着手急急喊:“东子,你慢着点!”
夏季的热度有些褪去,空气中时不时有风刮过,云翎的发被吹乱,她喃喃道:
“霖之,待你归来,我就站在这匾前迎你。”
她知道他要离开,就在明天。
霍晋松也看着匾,心中酸楚。明日开始,他有多少天看不到她,他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风袭进他的眼里,他听着风声开始说:
“明日开始,你哪里也不要去。云阙里什么都有,路东和秀心会打点好一切。”
云翎嗓子紧,眼睛酸涩,她低下头听他继续说:“不要看报纸,不要听任何人说有关战事的消息。”
他不看她,兀自瞅着匾额说着,云翎咬着唇,轻轻点头。
“我知道这很难,可是你要听我的。”
战争不是儿戏,他不想她伤心难过,成日里担惊受怕。
“翎儿,千万听我的。”像是怕她不放在心上,他又说一遍。云翎忍住鼻酸,轻声道:“我听你的。”
霍晋松侧身而立,云翎好好看着他,她一直没有找到形容霍晋松的词,这样的景象下她终于想起最贴切的:
陌上颜如玉,君子世无双。
她要将他的脸好好记在心里,印在脑海里,这样今后见不到他岁月里才不会那么难过。
霍晋松握着她的肩膀,云阙的匾额显着金光,他无比坚定的许诺:
“翎儿,待我胜利归来,必娶你为妻,我霍晋松对天起誓,此生绝不负你!”
云翎的眼泪被风吹散,她点头笑着,笑容明亮的答道:
“我知道,一早就知道。”
******
晋北军启程时间定在凌晨。
深夜的霍家灯火通明。路东含泪伺候霍晋松穿上军装,每次都是这样,霍晋松启程前路东必伺候他穿衣,哪怕是扣子都是他来系:
“哭什么!”霍晋松军装笔挺的问。
路东眼泪簌簌的掉,胡乱摸一把:“犯困了,打了个哈欠。”
系好最后一颗扣子,霍晋松大步出门:
“大爷!”路东喊他,霍晋松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您千万平安归来!路东心里喊,嘴上却讲不出来,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没事,您快去吧,四夫人等着了。”
“嗯。”霍晋松应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院子外是整齐划一的霖军,笔直的立在乌青的凌晨。
成杰跟在霍晋松身边,大堂里是季怜和霍言廷。季怜将茶交给霍晋松,抬眼看他威风凛凛的装束,抚一下他的肩膀:
“家里你自不必担心,只管放心大胆的去!”
霍晋松点点头,仰头喝净。霍言廷推着轮椅上前,霍晋松蹲下:
“煜宁,我将姨娘托付给你,霍家男子,肩上要有责任,你能否做到!”
霍言廷将送行茶递上,郑重道:“好歹是霍晋松的弟弟,必然不能输给大哥。”
霍晋松放心,接过茶站起身再次饮尽,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出发!”
成杰听见他的声音自胸腔里汹涌而出,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他浑身的血随着那声音沸腾,沸腾,像即将要升起的朝阳。
坊子里,花轻盈窝在松阁里攥着信纸,整夜没有阖眼。
东边的光亮自云朵中腾空出示,染红了天边一片,像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她被那通红晃了眼,刹那间,仿佛忘了交待什么,她急忙出门,冲着那片逐渐火红的地方飞奔而去。
晋北军队伍消失在清晨来临之时,雁西路上零星有人出现,有人打着哈欠伸懒腰,有人吃着早餐拿一份门口报箱的报纸。
元福搀着花轻盈担忧的说:“姐姐,回去吧。大爷已经出城了。”
花轻盈喘的难受,额头豆大的汗珠子流下来,分不清是胸口难受还是心口难受。她颤抖着打开手心里早已攥皱的信纸,忽然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哭的声嘶力竭:
元福看见那信上写的字,刚劲有力的写着:
瑟瑟,千万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