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廷连续2天疯狂的进食,宗正每每端进去的饭,他都要再来一份,风卷残云般猛吃进去,半个时辰之后就必定吐出来。吐得精光,吐得脸色苍白。
又一番翻江倒海,霍言廷额头渗着汗,窝在轮椅里,胃部抽着筋,他难受的皱眉嘶嘶的喘气。
宗正急的来回走,跪在霍言廷面前哭丧着脸:“爷,咱别吃了。”
霍言廷闭着眼,虚弱的怒道:“少废话,再去端来些。”
宗正攥着他的腿,急切的喊:“不能再吃了!”
霍言廷用尽力气踹了他一脚:“快去!”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宗正擦擦眼泪,这副场景他只能去找四夫人。
季怜进门看见霍言廷苍白似纸的脸,身子歪在轮椅里不动,她吓得险些摔倒。站定之后狠狠蹬了宗正一脚,骂道:“狗东西!三爷这样为什么不通报!”
然后两只手捧着霍言廷的脸,小声唤他:“煜宁!醒醒……”
霍言廷睁开眼,眼前虚芒一片,看清楚季怜之后他打开她的手,自顾推着轮椅挪到窗边,又吩咐宗正:“叫你去端吃的,为什么不去!”
宗正跪在地上,哭着回应:“爷,您这是怎么了?”
霍言廷抓过桌上的茶杯,猛地冲他摔过去,杯子摔在宗正的肩膀上,茶水洒在衣服上,杯子滑落摔碎在地上。
哗啦一声。
季怜怒气烧的额角开始痛,她盯着煜宁苍白的脸,心中压不住火,快步走上前冲着霍言廷就是一巴掌,打的使劲无比,霍言廷整张脸侧过去,苍白的脸上隐约的手指印。
“你打算学你大哥,气死我是不是!”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霍言廷眼前不清不楚,胃部是剧烈的翻搅感,他手指抓着轮椅,声音虚弱而冰冷。
“姨娘何来生气,煜宁只是吃了点东西而已。”
“何况…”他眼神凌厉的盯着季怜:“霍家如今没有大哥,主事的是我霍言廷,姨娘不会连我吃饭的权利都剥夺吧。”
季怜知道他是故意气她,他埋怨她不声不响的接受霍晋松的财产过户,埋怨她不去找霍晋松回来,更埋怨她把霍家主事的资格交给他,从此霍家不准提霍晋松。
霍言廷冰冷着一张脸,季怜看着揪心。霍晋松多少天没有回来,路东每晚去请,回来就只说是军事繁忙,抽不开身子回来。季怜苦笑,到底是军事繁忙还是他有意要避着她,谁能说的清楚。
她到底还是有火气的,霍晋松把霍家的财产全部过给她,人也从霍家消失,她瞅着东厢里黑着灯,一气之下就命人封了东厢,大堂里宣布霍家主事的是霍言廷,从此霍家没有霍晋松。
她是在置气,下最后一点赌注。有本事霖之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永远不会霍家!
可现在霍言廷也这样,她的心在淌血——竟然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懂她。
脑袋里一阵眩晕,季怜勉强站住:
“好!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的话没人听,我不是你们的生身母亲,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你们要怎么样随便。我这就去请霖之回来,反正战事就要来了,我由着你们的性子,赶明我就去战场上杀敌去,活着光荣,死了也算为霍家争光,你们要如何都可以,都可以……”
她胡言乱语的说一通,像是说给霍言廷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若是在战场上死了,也好过这样活……”
她喃喃自语,房间里就只有她的声音。霍言廷听的清楚,几秒钟的停顿,宗正身子伏在地上,秀文仔细搀着季怜,画面就好似这样定格了冗长的时间。
“嘶——厄!”
“嘶——厄!”
剧烈的呼吸声,胸腔里空气稀薄,耳边也是轰鸣声——若是在战场上死了,也好过这样活……
“嘶——厄!”
霍言廷一只手痛苦的抓着胸口,整张脸皱在一起,气息粗重,嗓子里剧烈的震颤着……
爆炸之后他醒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手抓着轮椅,声音里透着恐惧的喊:“哥!哥!”
宗正看他样子不对,急忙跑上前去,抚着他的胸口哭着:“三爷!你撑着啊!”
霍言廷脸色青紫,重重的喘,他快要憋死了:“宗正…喘不动…嘶…厄…喘不动气……”
宗正喊:“医生!四夫人,少爷快不行了!”
季怜一瞬间清醒过来,看霍言廷痛苦的脸,声音变了:“秀文,快去请医生!快去!”自己冲到霍言廷面前,捧着他的脸哭着:“煜宁!你撑住!慢慢喘…慢慢喘…”
霍言廷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无比,像他埋在人堆里的那段时间。他痛苦不堪,仿佛跌入谷底深潭,四周都被潭水浸住,漫长的窒息,像被死神掐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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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翎学着做了些小吃,带到军营里。大大小小的盒子堆了一篮子。
拿到霍晋松办公室,他正好休息了。她笑盈盈的走到他身边,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她慢慢打开观望霍晋松惊讶的表情。
“是不是要夸夸我!”她亮着眼睛看他。
霍晋松高兴,伸手就要去拿,云翎手打他一下,埋怨道:“洗手去。”
霍晋松耸耸肩膀,看成杰和路东忍着笑。他无奈的叹气:“好好好,先洗手。”
云翎陆陆续续的铺了一桌子,她多做了些,冲着成杰和路东说:“都去洗手,吃一点尝尝。”
成杰和路东开心,搓着手指就要去洗手。
“站住!”霍晋松急忙冲过来,手上带着水,淋淋沥沥的洒过来,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惊讶道:“合着不是给我自己的啊!”
云翎手指头挥着,催促成杰和路东去洗手,不理会霍晋松的脸,自顾自的说:
“你可别会错意,这吃的主要是做给他们两个吃的。”她手指刮上他的鼻子,俏皮的说:“你是附赠的。”
霍晋松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路东和成杰洗手回来,挨着云翎站,成杰伸手就拿起一个甜包,咚的一下放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对云翎说:“谢谢翎姑娘。”
路东看霍晋松张嘴绿着一张脸,他心里好笑,不客气的拿了块酥饼,抱着就啃起来,边啃边说:“谢谢翎姑娘。”
云翎噗的一声笑出来,霍晋松像个受怨的小媳妇,一个姿势坐着不动,眼睛都要冒火了。
她拿块水晶糕走到霍晋松面前,在他面前晃晃:“你尝尝这个。”
霍晋松不情愿,臭着脸闪到一边。云翎忍住笑,脸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那些是月玫做的,只有这个是我做的,你确定不吃?”
说着她张嘴就要把水晶糕放在嘴里,霍晋松动作快,握着她的手指一口塞进嘴里,差点咬着她的手。
她不可思议的看他,霍晋松洋洋得意,吃的很香,眼睛扫着桌子上的吃食,看见了盛着水晶糕的盒子,伸手取来抱在怀里,嘴里还塞着糕点,模糊的吩咐:
“留下这个,剩下的都拿走!”
云翎这下再也忍不住,掩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成杰和路东不明所以,只看着霍晋松像个小孩,抱着盒子满脸幸福,他俩也没由来的跟着笑起来。
宗正一路小跑,跑的满头都是汗,快到霍晋松的办公室就喊:“东子!东子!”
屋里的众人正吃的开心,路东远远听见有人喊他,回头就看见宗正满头大汗的跑来,他一时间高兴,跳的他面前,手搭肩膀道:
“宗正!来的正好,有好吃的……”
宗正一把甩下他的胳膊,冲着霍晋松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哑着嗓子喊:
“大爷,三爷…您快去看看三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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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翎一路都握着霍晋松的手,他脸上没有表情。她紧了紧手,他回头看她,像是叫她放心,他默默的点点头,手覆上她的。
车子到霍家门口,眼见着院子里来回奔走的下人。霍晋松拉着云翎匆忙的奔着西厢去。
季怜正在门口擦眼泪,看见霍晋松先是高兴,然后看见云翎。她那一瞬间对她恨之入骨,脚步极快的冲到她面前,霍晋松满脑子都是霍言廷,只看见身前人影一闪,云翎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那巴掌声像是扎在霍晋松心上的一根刺。
季怜泪水密布的脸上气愤异常,扬手又要再打。霍晋松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甩下,厉声喝到:“四姨娘!”
他力气大,季怜被甩的踉跄,好不容易才站住。霍晋松已经护着云翎进了房间。
医生正在给霍言廷用药,药下去,人是不会昏厥了,只是呼吸还是困难,医生正抚着霍言廷的胸口一下一下的叫他放松。
霍晋松冲进门,床前围了一圈人,他拎着医生的衣服让到一边,自己坐在霍言廷的床边,将他整个身子拖起来,他的头靠在霍晋松的肩膀上。
“煜宁!吸气!”
霍言廷胸腔里嗡嗡的响,呼气重吸气轻,霍晋松皱眉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头向后仰,再喊:“煜宁!吸气!”
霍言廷隐约听见了霍晋松的话,他的头上扬,霍晋松将他的身子扶正,侧头吩咐周围人道:“让开些!”
他扶着霍言廷,他迷糊中看见是霍晋松,嗓子里低低的叫着:“哥。”
霍晋松点点头,在他耳边柔声道:“煜宁,你听我的,慢慢的吸气。”
霍言廷闭着眼睛听话的慢慢吸,胸腔里像是撕裂般发出嘶嘶的声响。
霍晋松继续说:“你别紧张,我在这,听我的,吸气,呼气。”
众人屏息望着两个人。霍晋松仔细的观望霍言廷的情况,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不算是顺畅,但至少脸色好些,吩咐人给霍言廷加上靠背,如今他的状况不能躺着。
霍言廷渐渐清醒过来,霍晋松扶他坐好,他脸上是深深的倦容,霍晋松皱眉,路上他听宗正说了四姨娘的决定和霍言廷这两天的情况。
他本来生气,可见着霍言廷这副样子,他如何责备的下去,只能替他盖好被子,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看着他。
//这章有点长换成两章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