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投递了一周的简历,也连续做了一周的兼职工作后,终于有公司打电话让吴思去面试。
竟然还是自己在投递简历时候就向往的一本杂志——《中国医药》。看招聘启事上说这是卫生部主管的一本杂志,历史也比较长了。当时吴思除了投递了简历,还往应聘邮箱发了一封自荐信。看起来,苦心人天不负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吴思赶去时,面试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公司的面试分成好几轮。今天是笔试。满满的两张试卷,题目有修改错别字,有加标点符号,有概括段落意思,还有写一篇时评。都好久没有写字了,吴思握笔的手有点僵硬。看很多人写了一会就没有耐心了,匆匆交卷。吴思跟大学时候考试一样,把每道题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写,即使手都写疼了,即使一起考试的人都走了,她还是坚持写完最后一个字。交卷之后吴思长长吐了一口气,她认为只要凡事尽了最大努力,就问心无愧了,剩下的交给时间。
第二天吴思便接到了杂志社的面试通知。面试吴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看起来还算是气宇轩昂。他自己介绍说是专题部的主任,姓王。
经过交谈,王主任对吴思的表现非常满意,说吴思有一张朴素亲切的脸,在开展工作的过程中很容易得到客户的信赖。如果吴思愿意,以后就在杂志社的专题部工作了。
吴思经过询问,得知所谓的专题部就是杂志的广告和策划部门,通过策划会议、活动以及拉广告和软文,为杂志创造效益。
吴思之前认为来到杂志社就是采访和写稿,而自己来到这个杂志社所负责的工作显然不是这些。但是吴思还是答应了到这里来上班。一方面,吴思已经体会到在高学历多经验者俯拾皆是的北京,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另一方面,王主任给她描绘的工作前景和可能为自己和杂志带来的收益也让她热血沸腾,尽管基本工资只有800元,吴思也坚定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回到出租屋,吴思和梁逸说自己应聘上了,梁逸很是兴高采烈,当即表示去村里的餐馆吃一顿庆祝一下。同时,梁逸的眉间在高兴的间隙又有深深的落寞,他对吴思说:“我是男人,本该为你撑起一片天。但是如今却是你先找到了工作,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找到工作?实在不行,我去当建筑工人去!”
吴思嗔怪地拍了下梁逸的肩膀:“说什么呢?你文采那么好,当什么建筑工人?你好好复习,等考下自考再工作也不迟。四月的考试很快就到了,先考完再说。”
“可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这么多,我却躲在后面……”
“大狗,别瞎说。等你考下自考,有了学历,你肯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平台施展你的才能!建筑工人千千万万,不差你一个,但是你以后能做的事情,一定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做成的。我期待见到那时候独一无二的你!”
离开吴思教学的学校后,两个人一起去了烟台。那段时间,他们一起看了《加菲猫》的电影,两个人都特喜欢看。于是吴思就有了“加菲”这个昵称,梁逸则有了“欧弟”这个昵称。更多的时候,他们则直接称呼对方为“大猫”和“大狗”。这样的昵称,旁人听到都会忍不住发笑,只有两个人彼此喊着的时候,内心洋溢着湿润的温暖。
上班那天。吴思早早地起了床,蹑手蹑脚地拿了洗漱用品来到屋外的公用水龙头洗刷。西局的冬天,人们总能整晚整晚地听见水流哗哗的响声,是房东们怕冻破水管,故意留的“长流水”。每当听到那个声音,吴思总是想到非洲那些干渴的小黑孩,想这些流失的水如果运到他们那里会是怎样的惊喜。物质是守恒的,这里浪费了的,必在另一个地方缺少。
一切准备妥当,看梁逸还是在睡梦中,吴思就轻轻地把门带上,朝着站牌的方向走去。在西局的小巷子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早餐了。寒风凛冽的冬天,商贩们都是大半夜就起床煮粥、蒸包子、炸油条……这样可以确保天蒙蒙亮的时候,第一批上班族就可以吃上早餐。
吴思在一个大妈的摊位前买了一个鸡蛋灌饼,一边吃继续往站牌走去。
快要到站牌的时候,吴思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禁不住惊叫起来。回头一看,竟是梁逸,心想:这家伙没穿外套就跑出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梁逸跑得气喘吁吁,松开吴思后,拉着吴思的手说:“加菲,你起来为什么不喊我?我应该起来给你做早餐,最起码应该出来送你的。”
吴思禁不住笑起来:“就这点事,你还得跑出来啊,还吓我一跳。大冬天的没啥事多睡会,起来多冷啊。公司的路线我也熟悉了,不用送的。”
梁逸没有笑,而是停下脚步,面向吴思,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用很严肃的语气说:“刚刚我一睁眼,身边没有了你,真的就像一个孩子突然不见了妈妈,心中莫名地失落和恐惧。我什么也顾不上,就赶紧跑出来追你。看到你我就踏实了。”
吴思赶到杂志社时,发现来早了,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开。此时等待在办公室门口的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眼睛大大的,脸上有雀斑点缀在鼻翼两侧,更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感觉。她看到吴思就笑着主动打招呼。这个女孩吴思面试那天见过,攀谈起来才知道两个人都是专题部新招。聘进来的,再一聊才知道这个叫许思敏的女孩也住在西局,两人都觉得特别有缘。聊得正酣,又来了几个人,一看他们就很相熟,应该是杂志社的老员工。其中一个女孩身材高挑,一双柔波似水的大眼睛,波浪长卷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穿着打扮也非常考究,只是静静站着,并没有跟人交谈的意思。
办公室的门开了。刚刚几个目测是老员工的人谈笑风生地上了二楼,而吴思和许思敏的办公桌王主任则早已交待好了是在一楼。刚刚给大家开门的女孩坐到了前台的位置上,这女孩胖胖的,坐在座位上就开始吃起来。她吃的不是简单的早餐,而是盛放在一个精致的保温杯里的丰盛的饭菜。吴思正好要向前台女孩打听需要不需要打卡的事情,就走到女孩那里夸赞她的饭菜香。
“嗯,我男朋友做的,他每天都做好吃的让我带着,今天还做了我最喜欢的可乐鸡翅呢。”女孩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吴思也被她开心的笑容感染,带着愉悦的心情跟她聊了起来。
女孩名叫李欣,老家是吉林的,只是一家人都在北京工作,男朋友是她的老乡。李欣还告诉吴思,楼上是杂志编辑部,工资待遇比较高,楼下是新招的专题部,如果没有业绩的话,工资只是楼上编辑的四分之一左右。而且楼上通了暖气,而楼下没有通暖气管道,冬天比较难过一些。李欣还悄悄告诉吴思,杂志社的刘主编是一个四十多岁未婚的女人,总编辑乔总则很少出现在杂志社,好像在忙别的更重要的业务。
吴思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专题部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除了吴思、徐思敏,还有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承德姑娘,叫刘燕,人长得很水灵,一只小虎牙笑起来俏皮可爱。另外一个叫晶晶,人也长得小巧玲珑,有种雅致的美。吴思心想,看起来杂志社的招聘还是以美女为主啊,自己在他们当中当中,显得太相貌平平了,估计也就是自己淳朴憨厚的笑容给自己加了印象分,才被招聘进来。除了这几个美女,还有一个相貌也不说很出众,但是个子很高的女子,叫冯莹,年龄比她们几个80后都大一些,是个70后。部门里还有唯一一个男孩,叫海涛,个子比较矮,头发有点长,据王主任的介绍,曾经是个摇滚歌手。
王主任给几个人开了简短的会议,给每个人发了几期杂志,就离开了。剩下他们几个新来的人,也不敢大肆交谈,只能在干冷的空气中,搓着被冻僵的手翻看杂志。
吴思一篇篇文章读过去,觉得那些文字并没有给自己惊叹的感觉,很多文章都缺乏自己的观点,更多的是网上资料的堆砌。语言上也多缺乏灵动的词汇,读来感觉枯燥乏味。如果让吴思去写这些文章,她自信可以写得比其中大多数的文章更好一些。
这么想着,吴思自信地笑了。想起早上李欣跟自己说起的,这里编辑部的薪金待遇比较高,也很受领导们器重,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吴思抬头望了下楼上,听到那里传出编辑们的欢声笑语,又环视了一下冻得缩着脖子正襟危坐的同伴们,不禁暗自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