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青天大老爷,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有什么事,你差个人来叫我一声,不就行了。”任老爷迈出门槛,慌忙就跪,却被沈县令一把拉住,“别整没用的了,有话直说,你家儿子呢?”
任老爷把县令大人迎进厅里,后面跟着的一堆人有一半都挤了进来,其中还有县令夫人,以及屈老爷和屈夫人,其它的都是他们家的下人和家丁。
“晓海,快来,拜见沈老爷。”任爹喊着,把晓海拉到了沈县令的面前,县令一看,就来气了。
“喂,晓海,本官问你,信武上午跟你赛马,你把他赛到哪儿去了?”
“什么?信武到现在还没回家?”晓海不解地问道。
“不但信武少爷没回家,连我们倚望也没回家。你们赛马就赛马,怎么把我们倚望也给赛没了呢?”说话的人是屈倚望的娘,屈夫人说着,连哭带喊,情绪有些失控了。
“哦,肯定是他们输了钱,怕我去跟他们要,又不敢跟你们说,所以就没有回家,藏起来想赖账呗。”晓海根本就没觉得这算一回事儿。
“你还说,你们一起赛马,他们都没回家,为什么就你自己回家了呢?”沈县令问道。
“喂,沈老爷,你可是县太爷,说话怎么连一点根据都没有,我回家,跟你们的儿子不回家没有一点直接和渐接的关系,好不好?”晓海才说完,脑门上挨了干娘一巴掌。
“臭小子,怎么跟青天大老爷说话呢?”
晓海捂着脑门,哎哟了一声。真倒霉,平时嚣张惯了,怎么又把干娘在家这茬给忘了。
之前的事情是这样的:任晓海赛马得胜,抱得红葫芦,带着书童家丁回家后,沈屈两家的一帮子家丁,就按原路返回,一路寻找着沈信武和屈倚望二位少爷,却没有见着他们的一点影迹,于是,他们就散开了,县里县外,山上山下,又到处找了小半天,仍然不见二位少爷的踪迹,家丁们都觉得事情蹊跷,也不敢再耽搁,这就各自回家去向他们的老爷夫人如实禀报。
两家的老爷夫人都觉得这事情起因是赛马赌局,自然跟任晓海有所关系,于是,就来找晓海问个究竟,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线索。
“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去了?我们赛马,那都是立过契的,范老板给我们做的证人,全县的百姓都知道。”任晓海百般辩解却毫无用处,不过,现在连他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沈信武和屈倚望也不至于为了一千两银子,就一起躲起来不见人吧?
任夫人说道:“我们家海儿是老实厚道的人,从来不会说谎……”
屈夫人说道:“你还替儿子护短,我们家倚望都是你们晓海带坏的……”
任夫人说道:“屈夫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家晓海又懂事又孝顺,哪点坏了……”
屈老爷说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是怎么样找到孩子要紧……”
县太爷说道:“快快快,多派人手,再去找找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任老爷说道:“老高,你多差些人,也帮着去找……”
县令夫人一听那“死要见尸”四个字,扑通往地下一坐,也全然不顾礼数。捶胸拍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哎呀,我苦命的儿呀,你到底在哪儿呀?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呀。”
大厅里你一言我一语,这个没说完,那个接了上去,哇啦哇啦,叽哩咕噜,吵吵闹闹乱作一团。
干娘本来就醉的晕晕乎乎的,再加上这乱哄哄一片,只感觉脑袋快被吵炸了一般。
“都别吵啦。”干娘这一声大喝,被一团沉实的丹田气猛然托起,如惊雷如狮吼,如猛士举鼎,忽然间,将一大群七嘴八舌的人给震的鸦雀无声。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经过风浪的县令大人沈老爷,也被她这一声呐喊给吓的一激灵。
任晓海心里咯噔一下,娘呀,坏事啦。
“赵妈,找根粗点儿的绳子来。”干娘扯开喉咙大喊道。
赵妈却像没有听到一般,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任老爷和任夫人,哪曾想这二位却假装着没看见赵妈的目光一样。
干娘在揍任晓海的时候,任老爷和任夫人固然是心疼的,但是,更心疼的应该是赵妈才对,因为赵妈是她的奶妈,晓海可是她一口奶一口奶哺育大的,所以每一次干娘在揍晓海的时候,每一棍子每一鞭子,那都如同打在赵妈的心上一般。
“赵妈,你听见没有?”干娘一声高过一声。
赵妈撅着嘴,磨磨蹭蹭,极其不情愿地去柴房去拿绳子。
这阵势早就快把任晓海给吓尿了,扑通一跪,抱住干娘的胳膊,求饶道:“干娘,孩儿知道错了,孩儿知道错了。”
一般情况,这种时候才去求饶,一点用都没有了。
当任晓海看到赵妈手里的那根绳子的时候,彻底绝望了,我的赵妈也,你也太实在了吧,你拿来的绳子也太忒粗了点儿吧?
干娘把任晓海双臂往后一扳,把他就绑了起来,然后,把绳子一头往梁上一甩,这就把任晓海给吊了起来。
干娘第一鞭子抽下来之前,任晓海已经在鬼哭狼嚎地惨叫开了,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同情,只有这样,爹娘和赵妈才会舍得性命出来,向干娘求情。
“我问你,那两个孩子失踪,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点关系呀,干娘,我冤枉呀。”
啪,一鞭子抽了过去。
任晓海惨叫起来:哎哟哟,干娘也,真疼人你乖儿呀。
啪,又是一鞭子。
晓海疼的又叫了起来:赵妈,快救命啊!
这情景,让沈县令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乖乖,这比县官老爷我刑讯逼供还厉害。
看着任晓海宁肯挨揍也不愿承认,沈县令琢磨着儿子和屈倚望失踪的事情应该不是任晓海使坏。
一帮子家丁下人都还在看热闹,沈县令忙催着他们快去找人。
看着县令要走,任老爷也顾不得给儿子求情了,跟着把县令和夫人还有屈氏老两口,送出了任府,又远远地再送出一段距离,都快把沈县令送到县衙了,这才敢快速地往家跑。
等到任老爷一头汗地跑回家,干娘正打的兴起,尽管赵妈和任妈都几番扑到晓海身上护着,却都被干娘给扯了过去。
“姐姐,翠花求你啦,你要打就打我吧。要怪就怪我管教无方。”
赵妈也是哭着泪着跟干娘求饶,却被干娘一把给拉了过来。
然后,干娘的鞭子又在晓海的面前晃了起来。
“我问你,有没有忏逆不孝,打骂爹娘?”
“没有没有。不信你可以问他们。”晓海知道干娘一旦揪住这茬,那他的下场可能更惨。
啪,一鞭子抽了下来,“老娘谁都不问,就问你。”
任晓海惨叫了一声,连忙应道:“干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守好做儿子的本份,孝敬爹娘。”
干娘再扬起鞭子的时候,赵妈和任妈都不约而同地又扑到了任晓海的身上。
赵妈更是央求道:“齐小姐呀,少爷吃我的奶吃到十岁呀,可是我一点点喂大的呀,你要把他打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哎哟,我的奶妈也,你就别对着这么多人说这事儿啦,羞死人啦。”他被吊在空中晃悠着,苦着脸说道。
这回算是要了小命啦。早知道就该听婵娟的话,那怕那皮马夹皮裤衩是小了不合身,也该给穿身上。还能少受点皮肉这苦。
赵妈阻拦着干娘,哭喊着就抱紧了晓海,却没有注意到他是被吊在空中,这样反而增加了他胳膊的承受力。
“咳咳咳,赵妈,你想勒死我吗?快把干娘弄走啊!”任晓海连吊带坠,直感到一阵气闷,他这样一说,赵妈赶紧松了手,给干娘跪了下来。
干娘并没有因此而罢休,而是继续问道:“还把老娘弄走,我敢谁敢动?我问你,你有没有虐待下人,打骂丫环?”
任晓海说:“晓海真的知道错了,干娘,我一定改正。”
“改正改正,每次都说改正,过了就忘在脑后,我问你,有没有飞扬跋扈,欺压百姓?”干娘继续问道,“有没有聚众赌博,勾结狐朋,酗酒滋事,打架斗殴?”
“我的好干娘,这些还真没有。”可是他一看干娘又扬起鞭子,还要狠狠地抽自己,却连忙改口:“好,有行了吧,你说啥有啥行了吧?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别再打了?”
啪,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屁股上。
任夫人和赵妈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咱乖儿身体单薄,经不起你这么打呀,我的姐姐。”任夫人好像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忽然间,婵娟也跪在了干娘的面前,央求着干娘快些罢手,婵娟这一跪,银朵、寒香、罗凡也都跪下了。
这就让干娘感到诧异了,指着几个丫环,“你们这些贱丫头,他平时打你们骂你们,你们还替他求情?”
“干娘。”三个丫头齐声地喊道。
“哦,我明白了,你们肯定是怕我走了之后,他会再虐待你们对不对?”
三个丫头和罗凡一起摇头。
“都给我出去,不然连你们一起揍。”干娘手中鞭子一扬,任夫人,赵妈,三个丫环和罗凡都吓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