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劳动是福
又到了给玉米地施肥的时候了，一大早父亲就把我和大双催醒了:
“今天早上去玉米地给玉米施肥。”
我在被窝里听到父亲的吆喝声，还想多睡一会儿看来是不行了。老师的话又在我耳畔响起:
“温暖的被窝是埋葬青春的坟墓。”
想到年迈的父亲都起床很久了，我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这样，父亲和他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一同来到了玉米地里。我一眼望去玉米长势良好，绿油油的一片，玉米叶甩着翠绿色长长的辫子在晨风中轻舞。很多玉米杆的腰上已经挂上了红红的胡须，它的顶端抽出的白色天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在父亲的指挥下，我和大双很快地进入了状态。地边上的野棉花开得争奇斗艳，粉红色的花朵在晨风中欢快的曼舞，潺潺的流水“哗啦啦”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父亲娴熟的挥舞着锄头，“哐当”一锄一坑，我抓了一把碳铵在手上，雪白的化学肥料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向我扑面而来，让我感到一阵眩晕，我连忙把脸扭向一边，麻利地向坑里撒去，大双在我身后给肥料填土。父子仨就这样在一大片玉米地里忙碌着，高高的玉米杆把我们掩藏得很深、很深。露水很快打湿了我那乌黑细密的头发，英俊而青涩的面庞也显得有几分疲惫，长长的睫毛上已挂满晶莹的露珠，衣服和裤子同样沾满了露珠。我知道，现在太阳还没有出来正是干活儿的好时机，等到太阳出来了，玉米叶上的露珠一干，叶子在脸上晃来晃去就像小刀划过一般难受，偶尔遇到被风吹倒了的玉米苗，我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扶正。这种活在我的记忆中也不知道干了好多次了，使我从小就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和艰辛，对父亲也多了一份敬意。不一会儿，父亲的脸上和鼻尖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光光的额头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只见他用手帕轻轻一擦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锄头，他想两个双胞胎儿子正好都在家，抓紧把家里的主要农活干一下，在他心中，劳动和学习同样重要，何况劳动还可以锻炼儿子们的意志力，人生有太多的羁绊和不可预知，我不是从小在农村锻炼了那么久，现在还真拿这一大家人没有办法呢!他常说:
“世上只有两种劳动，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一个人你总要会其中一种劳动你才能在这个世上生存。”
父亲精辟的见解让幼稚的我们只有竖起耳朵静静地聆听，至于里面所蕴含着的人生哲理只有等我们以后慢慢地去品味、咀嚼……
知道太阳出来就快收工回家了，我的心情不由得欢快起来。父亲停了停手中的锄头指了指老龙山感叹道：
“解放前那里打过仗，国民党的部队在山上守，大慨有几十个兵左右，后来来了六个红军，各骑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明知道寡不敌众，但那几个红军仍然冲锋陷阵，视死如归。他们分了两个组，每组三个人分别从山的两边向山顶冲，一阵“砰砰呯”的枪响过后，双方各有死伤，但后来六个红军全部牺牲。那时我们还很小，等仗打完了，还跑上去捡过子弹壳呢！”
父亲说完一脸凝重长叹一声，对红军的勇敢大加赞赏。我们俩兄弟被父亲绘声绘色的描绘听得出了神。
布谷鸟一声又一声地叫个不停，远处升起袅袅炊烟，被玉米叶子亲过的脸火辣辣的疼。
“你们两个要经常锻炼身体啊，长点肌肉才好看。”
我们不住地颔首微笑，父亲接着微笑道：
“又胖又白，你走人家面前过，你向人家借五十，人家给你一百，又瘦又黑，你走人家门前过，你向人家借五十，人家都说没得。”
哈哈……我和大双听了父亲幽默的比喻笑了起来。就这样，我们父子仨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劳动一边侃大山，尽享亲情的温暖和天伦之乐。
太阳越来越大，我擦了一把汗，正埋头苦干，一个如洪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走回去啰，太阳出来了。”
父亲发话了，我知道父亲也怕太阳，天一热他就受不了，他常说再冷他都不怕，冬天洗冷水澡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听到收工的声音我和大双都有点迫不及待，很快就收拾好农具跟在父亲身后迎着晨风，哼着小曲儿、踏着细碎的脚步向家的方向幸福出发。
一踏进朝门，就听见院子里的鸡公在鸡窝里“咯咯咯”地叫开了，看家狗吐出鲜红的舌头睡在街沿上晒太阳，嘴里“呼呼呼”地踹着粗气。隔壁邻居晒的煮豇豆散发出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我看了看太阳从房檐下投下的影子，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夏天在家我们通常以观察太阳的轨迹来判断时间，一日三餐，迎着温暖的阳光幸福生活。
“今天早上煮什么饭啊，爹”
我望了望父亲询问道。
“看你们自己的，想煮什么都可以。”
我正踟蹰间，父亲接着又喃喃地说道：
“昨晚上泡的有黄豆没有？还是煮豆浆稀饭嘛!”
其实我也喜欢吃豆浆稀饭，不单是因为它营养丰富而是我知道豆浆稀饭也是父亲的最爱。哦！我恍然大悟:昨天晚上睡觉时忘记了浸泡黄豆，看来豆浆稀饭今天早上是吃不成的了，我感到有点失望，沮丧地说：
“昨天晚上我搞忘了泡黄豆，现在去泡起中午吃哈。”
父亲点了点头道:
“那早上的饭你就随便煮点来吃嘛。”
“嗯”
。我一边回答一边走进厨房里。很快我便和大双在厨房忙开了。
父亲洗漱完后，来到朝门，眺望远处的风景，呼吸着湿濡的空气久久沉思，特别是看到自家的果园披着金色的霞光，散发出阵阵幽幽的清香，一种甜蜜在他心间缓缓流淌，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胜利者的自豪感:没想到自己老了在农村还能干出这么大的一番事业来，是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想到自己的一身孤立无援，完全是依靠自己顽强，勃发的强大生命力才拥有了今天这个美好的结局。此时的他怎能不为自己引昂高歌呢！少顷，父亲来到街沿上，搬出一把圈椅来悠闲地坐在上面，温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又精神抖擞地与院子里的人们聊了起来，他把燃烧着的廉价烟拿到嘴边用力地吹了吹烟灰，银灰色的烟灰纷纷扬扬地散落开来，父亲狠狠地猛吸了一口香烟，瞬间，吐出一大口青灰色的烟雾来。父亲的烟头始终露出红色的脑袋，一看到有一点烟灰在上面，他不是用手轻轻一弹，就是用嘴狠狠地吹上两口，他是绝不会让这种无用的东西长时间地停留在烟头上的，这可是父亲抽烟的一大特色！他做任何事也沿用着这种性格，主次分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绝不舍本逐木。
饭煮好了我首先舀一碗端给父亲，这是一种习惯。父亲双手接过饭碗，“呼呼呼”满满地喝了一大口，有两个双胞胎在家里他幸福得多了，家里的很多事情都不用他再操心，也不用他亲力亲为。地里的活也只需他安排了即可。但眼前的幸福并没有蒙蔽父亲的双眼，在他眼里，孩子们的前途才是他最高的利益，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自己的幺儿，为了他们的未来。
所以，每到开学时，他总是要催促他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去学校，吩咐他们准备生活必需品和学习用具。他从来不留恋与儿子在一起这种短暂的幸福，他宁愿自己在家里忍受踽踽独行、苟延残喘地咀嚼孤独，仍要顽强地托起儿子们的明天。是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爱是可以替代父母之爱的，我失去的母爱太早，而上帝并没有薄待我，她又给了我一份太厚、太沉的父爱。这怎不令我弥足珍贵而潸然泪下呢！
上午，我们一般在家里学习，地点还是在新屋里的八仙桌上，父亲笑容可掬地走进我们的房间里，然后，他嘴巴张了又合上，再慢慢地坐下来淡淡地说道：
“升学啊，不容易，一元二命三风水，四季阴功五读书。”
见我们似懂非懂接着他又补充道：
“书中有金钱美女，书中有高楼大厦，书中自有颜和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们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旁征博引，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下午自然又是给柑橘树除草，一进果园，果树林特有的芬芳迎面而来，霞光轻抚大地，像抹了一层金。人在果园里已经被茂盛的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干了一会儿活，显得很沉闷，父亲望了望晚霞，双手拖着锄耙，突然灵感一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于一色。”
他想起《滕王阁序》里面的名句来，接着忍不住地赞叹道:
“你看人家写多好啊！”
“是啊，确实写的好啊！”
我和大双附和着……
“富在深山有人访，贫居闹市无人问。”
“马不前行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父亲继续他的引经据典。说完，看了看我和大双意味深长道：
“读书不下苦功夫不行啊，我们一辈子就是遭遇不好，不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刚刚有点好转事情就来了，刚刚有点好转事情就来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在心里默默地为父亲叹息道。是的，父亲说的没有错，正当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赶上了“*****”让他的身心都受到了摧残，已耽误了他的韶华。
父亲一边劳作，一边回味着他的人生过往，令他思绪万千，望着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劳动着的两个双胞胎小儿子，他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对儿子们说，只见他又停了一下他手中的活，用大家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这个人不好活啊，你要能干很了呢，别人又要嫉妒你，眼红你，你要没有能力呢，又求不到饭吃。”
即使这样，我也宁愿做一个让别人既嫉妒又眼红的人呀！我咽下一口口水，脸上露出一丝憨笑。
犁好了的土地暴晒几天就可播种小麦了，首先将绳子的两端绷紧，然后用草木灰沿着绳子撒成一条条直线。灰线印好后就开始施底肥，底肥通常是农家肥，隔一行空一行这样是为了庄稼在生长的过程中好通风透光，也便于打药除草。底肥施上就是撒种子，不管播什么种，麦种、玉米种、水稻种、油菜种……每年撒种子都是父亲的活。因为撒种子很关键，撒稠密了，庄稼长不高，也浪费了种子，撒稀疏了又浪费了耕地面积。要恰到好处，能做到这一点，父亲当然觉得他自己才是干这项工作的不二人选。只见他左手挎着篮子，右手则迅速地从篮子里猛地抓起一把麦种，朝着他的右前方轻轻地向上一抛，霎时，金黄色的麦粒种子就从他那柔软而肥厚的指缝里飘了出来，均匀地落在了黑褐色的土壤里。
继母不在家时父亲总是一脸严肃、落寞，当继母一上我家来时，父亲总是笑逐颜开。看来爱情的魅力的确很大，或是人到了老年都很希望有个伴时时陪伴在自己身边吧！有人说：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我想也并非空穴来风。撒完种子最后就剩下盖土了，一场小雨过后，再回到地里，种子便开始生根发芽了……
在农村打麦子才是一件苦差事，它需要很多人配合才能顺利地完成。讲究团队合作精神。我家小麦在家里已经堆了有好几天了，把街沿两旁挤得密不透风。连走路都要侧着身子才能顺利地通过，打麦机已经在山上的人家里响起来了，我知道很快就会来到我家的。
“轰隆隆”这个铁家伙终于在我家院子里响起来了。你看嘛，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传手不停地把金黄色的麦穗往机器里推送。传手旁有个二传负责把麦穗均匀地传给传手，我把成捆的麦穗用镰刀轻轻地一划麦穗便散开了，一股霉臭呛得人差点我踹不过起来。镰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两个人不停地把成捆的麦穗抱到我面前，我只负责把它们划开交给二传。麦秆、麦壳、卷起灰尘漫天飞舞。柴油机里冒着阵阵黑烟，叫人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物，一会儿，我就口干舌燥，眼睛血红，汗水不停地往下落……偶尔用沾满灰尘的袖子擦一下。最辛苦的当数机器跟前的那传手了，只见他戴着白色的口罩已经染成了黑色，飞舞着的麦秆不断地打在他的草帽上，脖子上，他两只手不停地推送，机器转动起来像一只饿狼一样怎么也喂不饱它，麦穗和机器冲击的声音仿佛野兽在嘶吼一般震耳欲聋。当然还有挑麦草的，背麦粒的，后来我看见传手口罩一脱，只剩下一对眼珠子是白色的了。整个脸上都覆盖上了一层黑灰。
山村的秋天景色宜人，稻子熟了，玉米熟了，花生熟了，梧桐树已开始黄了，秋蚕已准备上山了……蓝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山上的大多数树木依然苍翠，在风中卷起层层林海，尤其是在其间一些泛红泛黄的秋叶，点缀在山间的林子里，更是让我觉得非常的自然清新。野菊花开得漫山遍野，金灿灿的，馥郁芬芳。
稻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打谷声，有打谷子的、有传谷草的、有背谷子的、有晒谷草的、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我抱了几把谷子，手上划了不少血口子，但还是要强迫自己坚持下来。劳动光荣啊！在学校还开设劳动课呢！父亲干起活来像一个老农民，样样农活在他手里得心应手，所向披靡，丰收的喜悦挂在了他的脸上，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偶尔，只见他用手帕擦一下脸上的汗珠又继续干起来。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把自己的爱好都蛰伏了起来，他那布满风霜的脸上，是岁月流淌过的印痕。夕阳的余辉把他的身躯映的通黄，谷草上没有打干净的谷子，父亲总要弯下腰来把它们一一勒下来，在他心里，浪费一粒他都觉得十分可惜。晚霞把远山映得橙红，虽然是秋天，被太阳烤了一天的田野仍然有一股股热浪袭来，很快，夜幕笼罩着大地，鸟儿归巢，各种蛙声，蟋蟀声混成一片……
由于父亲学过医，所以，他对于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说起高血压、冠心病、关节炎……他如数家珍，他有一副好身体也是源自于他自己对科学的无懈追求。尽管父亲订了《半月谈》杂志，可一旦遇到他觉得合适的书，他都会毫不吝惜地将它们购买回来。
拿栽种柑橘树来说，父亲对它是门外汉，一切都得从头学起，从播种到移栽，从施肥到采摘，从储藏到贩卖，没有一件事可以难住他，殚精竭虑，兀兀穷年，他用行动诠释着老有所用，夕阳无限好。
回到家的父亲，尽管劳累了一天，但他仍然坚持到书屋里挑灯夜读。常常青灯孤影。一副破旧的老花镜高高地支在他的鼻梁上，镜片分成上下两个圆圈，一个远光，一个近光。镜片后的眼睛疲惫而又布满血丝，可他仍然神情专注地翻看着各类书籍，心无旁骛。只见他时而用手中的笔画画重点部分，时而又冥思苦想，右手轻轻地托着下巴。夜已经很深了，可书屋里的灯依旧亮着。直到后来父亲去到城里，他仍然保持着读书这种良好的读书习惯。
还是在秋天，家家户户的房檐下都缀满了丰收的玉米。悦耳的蝉声在屋后的树梢上没完没了地叫着，阳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前头楼上的屋子里，秋蚕刚刚开始了大眠，吃叶子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它们很快就要上山了。
父亲抱了一把麦杆准备“打草笼”给秋蚕安个家。随后，他又拿来一把谷草，叫上了小儿子给他打下手，父亲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四五根稻草挽成结递给儿子拽住，从小就目睹了这些农活的我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连忙套了一把镰刀向一个方向旋转，父亲一边放松手里的谷草，一边往谷草的末端加谷草，不时地提醒着我:
“后退，后退”
为了增加摩擦，父亲还不时地朝稻草里洒点冷水，很快一根长长的绳子就做成功了。然后，父亲将绳子从中间一对折，再套在地上的木桩上，又将两端打成一个死结，递给儿子。麦秆被铡刀切成两尺左右长的节，然后均匀地铺在草绳的中间，最后，父亲一只手拿起草绳的末端，我双脚站在麦秆上，父亲顺着一个方向开始转动，另一只手忙着拔弄麦秆，我慢慢地向后退，父亲一边转动着他手中的稻草绳子，一边在地上“嘭嘭嘭”有节凑的拍打，我听着父亲的口令:“退嘛！后退！”很快一根金灿灿的草笼就炼成了。
有了草笼蚕儿很快就上山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蚕儿终于吐完最后一口丝，白花花的茧子堆满了整个草笼。父亲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自从妈妈走后，家道中落，父亲仍然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他不与别人攀比财富，但他一直在充实他自己的生活，对人生的规划他常常标新立异。他传递给后人一个启示：人穷并不可怕，但不能失去斗志。他闲暇时独自信步在屋前的小路上，偶尔一片片枯叶打着旋地落在他身上，又散落在地上，他停住脚步，弯下腰拾起一片枯叶，深情地凝望着它，父亲感慨不已:落叶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它们总是落在离树根不远的地方，人生不也是这样的嘛？自己从这里出去，兜兜转转现在又回到了这里。这是为什么呢？那就是心中埋藏着那份深深的乡愁啊！因为，故乡的情节在他心里是那样浓烈，以至于他错过了一次次升迁的好机会。是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乡愁。不管离家多远，也不管离开了多少个年头，它都将贯穿着整个人的一生。这种朴素的情怀，人与自然又是多么的相似呀！想到自己一生坎坷的经历，纷纷扰扰，终将过去，父亲脸上挤出一丝淡淡地微笑。情系故乡，回报桑梓，平淡如水的生活，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