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望，他不相信我 (2)
清蕊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道：“原来你也是女子！”
我点点头道：“我不忍你被那些酒肉之徒糟蹋，所以就回答了你的问题，让你失望了！”
清蕊很吃惊但旋即平静下来道：“多谢姑娘的好意，只是姑娘为何一个女子来这青楼？您家人不管吗？”这个时代，来这里的女子都被人冠以轻浮。
我轻摇头道：“我夫君怀有她人，不会管我的！”
说到此，突然觉得自己满腔的哀怨。
清蕊倒是安慰起我来：“男人总是喜欢多些女人陪伴的，姑娘既然来了，不妨坐下聊聊，清蕊也孤单得很。”
于是坐下与她聊天，她娓娓道来，幼年时候家里贫困，母亲生了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于是便继续生，她是老六依旧是个女孩，家里实在无力抚养便将她送到了青楼，老鸨子见她清秀可爱便养了起来悉心培养，准备长大之后卖个好价钱。
她几丝凄美的一笑：“夫人帮得了我这一次，却帮不了我一辈子！”
我道：“多少钱可以够给你赎身？”
她凄楚一笑道：“当年爹爹只把我卖了五斗米，现在要赎身恐怕要百万两银子了！”
我道：“我帮你赎身吧，你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吧，人不能总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她眼中含泪道：“无缘无故的清蕊怎么好受夫人这等恩惠！”
我轻轻一笑道：“都是女人，既然今天让我碰上了，自然不能让你再跳进火坑里！”
我摸了摸胸口又道：“不过我今天没有这么多银两。”
说着掏出了两只翡翠镯子递给她道：“还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我白天出来不便可否请姑娘帮我把这些镯子当了换成银票！”
清蕊点点头：“清蕊一定帮夫人办妥此事！”
我道：“三天后，我再来找你，再带些首饰来你帮我当掉，应该能凑够给你的赎身钱，这几天我先给老鸨子点钱让她不要卖你！”
清蕊热泪盈眶道：“夫人此德清蕊无以为报！”说着便要磕头谢恩。
我赶忙扶起她道：“我那夫君唯独也就是不缺我的花销了，如今能帮你我也很高兴，你别那么客气了。”
清蕊道：“夫人切莫再为公子的事情担心，男人都喜欢女人温婉，我见夫人清丽多姿，自是能俘获他的心的，也许只是方法不当！”
我摇头道：“我们之间是没有信任！我倒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她疑惑的问道：“您是准备离开？所以将手饰都换成银两？！”
我点头：“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我也与姑娘一样想寻个良人，他太凉薄伤了我的心！”
清蕊报以一个安慰的笑容，我见时候不早了便准备告辞，整理好头发带上那瓜皮帽。
清蕊她送我下楼，那老鸨子见我下来殷勤的奉迎，我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锭子递给她道：“清蕊姑娘这个月我包下了，不准再让她接别的客人。”
那老鸨子自然是眉开眼笑道：“大爷，您放心！”
说着我便下楼去。
大厅里的客人大都已经走了，翠儿还在焦急地等我。
我瞥见那如冠玉一般的男子依旧悠然自得地喝着酒，我怕回去得太晚事情暴露，便匆匆拉着翠儿离开了青楼。
刚走出去没多远，只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于是回头去看，竟见那明暗不定的光影里竟是那面如冠玉的男子。
我便问道：“公子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如那月光一般，清冽而明净道：“刚才姑娘上台的时候将这个丢了。”
说着他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块翠玉，那是穆子阳赏赐的，我见着色泽圆润通透便一直带在身上。
我狐疑道：“公子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他极轻的一笑道：“有道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男女自然不同！”
我呵呵一笑接过他手中的玉道：“公子果然有通透的观察力，谢谢了。”
他却是有礼一笑道：“我对姑娘倒是很有兴趣，在下名叫卓冲，来润月国游玩，住在客来客栈，敢问姑娘芳名？”
我呵呵一笑道：“叫我怡然就好！公子对我有什么兴趣？”
他道：“一个女子游乐于青楼，而且还夺了花魁的初夜，怎么不让人好奇。”
他虽然看起来如月光一般清冽，说起话来却是和煦的如三月的阳光一般温暖舒彻。
我呵呵一笑：“时候不早了，我赶着回家，三天后我还来这青楼，若公子愿意可以把酒言欢！”
美男……又这么和煦，又有这么浪漫的月下邂逅，我当然有兴趣跟他聊聊！
他笑道：“那好，我与姑娘不见不散！”说着便离去了，风轻轻鼓起他的袍尾，空寂的街巷，他一边走一边吹起萧，那声音婉转入耳清冽如酒。
我与翠儿悄然又从密洞溜回了宫中，虽是惊心动魄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坤宁宫。
宫女太监们已经都睡了，所以很顺利地溜回房间，换下这身男装，翠儿服侍我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织锦斜纹睡衣。
她试探性地问我道：“娘娘过几天还要出去吗？”
我点头道：“这皇宫这么闷，出去转转心情好！”
然后正视了几分对她道：“我今天托那清蕊姑娘将我带去的那些首饰都换成钱，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彻底离开这皇宫，再也不回来了！”
翠儿道：“可是奴婢分明见着娘娘对皇上有情！”
我摇头道：“可自从他确认我是害陈环孩子凶手开始，我便对他绝望了！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合适，那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经不起现实的照耀！”
翠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却是异常坚定地道：“翠儿誓死追随公主！”
我呵呵一笑道：“我们若是能离了宫，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来，应该也会是十分惬意的！”
我不喜欢宫里这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我想那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平凡而喧闹的生活才是适合我的！
对翠儿道：“有些累了，想睡了，你也早点歇息！”
翠儿服侍我上床，替我盖好被子才悄然退下，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璎珞，这皇宫虽然华丽，但却是寂寥的！
第二天懒懒地起身，这里很安静，其实蛮有种养老的感觉，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虽然我还不满二十岁，却是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起来。
爱情让人疲惫？
我自嘲的一笑。
我在这自怨自艾个什么劲，说不定那猪头男抱着美人夜夜良宵呢。
用过早饭，刚喝了一碗茶，却听到外面传来宫女的通报：“陈贵妃驾到……”
我吩咐翠儿道：“出去告诉她我不舒服，不见客。”
实在不想再看到她的嘴脸。
可还没等翠儿出去拦她，她竟是自顾自的进来，脸色红润，一脸的媚笑。
不怀好意地道：“皇后娘娘如今被禁足，恐怕除了那张才人也没有人来看，妹妹我今日兴致好，来看看姐姐！”
我悠然一笑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子上道：“陈贵妃你小产之后恢复得可真快！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懂规矩地在本宫面前称一声嫔妾。还有，本宫还没被皇上废了呢！本宫不想见到你，你别来自讨没趣！”
说完之后对翠儿道：“送客，别让她拿走咱这里的一针一线，免得又被她诬陷。”说着便转身回屋。
陈环在身后大声笑道：“皇后娘娘心机深厚，自己不能得圣宠，便让那张若云扮成你的样子去夺君心。哼，你们也不看看是我的对手吗？”
她话语里多是嘲弄，我已经回房，轻轻出了一口恶气，若云已经引起穆子阳的注意了吗？
弄走了陈环，翠儿回房来愤愤地道：“这陈环真不是东西，诬陷了娘娘还在这里叫嚣找事，奴婢真想揍她一顿！”
我微微冷笑道：“她倒是巴不得你揍她一顿，这样便可以再去皇上那里告状了！看来若云已经发挥了作用，好戏就在后面了！”
翠儿道：“还是娘娘心思细密，差点着了这小人的道！”
我淡定道：“人在为情所困的时候通常都很不理智，但是若是站在旁观角度上来看就会发现，任何事情都有章可循！”
翠儿崇拜的眼光望着我道：“公主您真的与以前不同了！”
我淡笑道：“不会自怨自艾的悲伤了！？”
她点头。
我不是真正的怡月公主，我要走的是我的路，我要努力让自己快乐！
我对她道：“替我换身衣服吧，约莫今天若云会来。”
翠儿赶忙为我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褂裙，头上只是戴了一个翡翠的珠钗，旁边以几颗圆润的东珠点缀。
那日，一上午都闲来无聊。
我便与翠儿躲在房中清点首饰。
其实，也不多，只有那么一个一尺见方的红木盒子，但是估摸着都当了也能换不少的钱。
将它们放好，准备三天后去清蕊那里让她帮忙当掉。
翠儿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您说那青楼的姑娘能信得过吗？”
我点头：“还行吧……”
主要是宫外再也不认识别的人了，只能拜托她去帮忙当掉，毕竟白天偷跑出宫的难度太大了。
虽然只跟她见了一面，但是直觉上还是相信的。
我将那盒子又往床边的空当里推了推道：“她若真是骗我，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反正如今一切还没安排好，也走不了。”
这个时候丫鬟在外面通告道：“娘娘，张才人求见。”
若云果然来了，我道：“让张才人进来吧，你们去沏壶好茶！”
不一会若云一身鹅黄色的挂裙进来，明净的脸庞带着珠圆玉润般的光泽。
我挥退了左右，屋中一时安静下来，她开口道：“昨晚上皇上临幸了臣妾……”
我说不上心里的感觉，有点像在梦里，真真切切却又虚无缥缈，还带着一丝丝的酸涩。
我轻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若云继续道：“昨晚上臣妾穿了娘娘的衣服去御花园，皇上与陈贵妃在一起像是喝了酒，皇上但看臣妾的背影就将臣妾抱回了寝宫还挥退了陈贵妃！”
我嘴角一抹冷笑道：“难怪陈环今天如此沉不住气了！”
这陈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平步青云，如今却突然又杀出来个若云，恐是让她措手不及了。
若云点点头道：“昨天臣妾见陈贵妃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她迟疑了片刻终是道：“娘娘不知，昨夜陛下梦里一直唤的是怡月……”
我轻抿了抿嘴唇，只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若云道：“这不想来跟娘娘商量一下！”
我若有所思地道：“既然她今天跑到我这里来叫嚣，这件事自然是对她有十分大的触动。倒不如静观其变，她本性狡猾，若是做的太明显恐怕不容易让她露出马脚！”
若云点头道：“明白了！”
我又道：“陈环阴毒的招数我已经领教了，如今你跟她过招切莫便让她伤到你！”
若云点头：“多谢娘娘提点，若云自然会小心谨慎的！”
若云想了一下又道：“今天那个西波国来使又来求见皇上，今天皇上走的时候我听太监说的。”
我眉心微皱，既然听懂了他们的话，便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这个猪头穆子阳，若是真的上当，也该让他吃吃苦头！
我只吩咐道：“你且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若云敛容称是。
我莞尔一笑道：“若云留在我这吃午饭吧，我那丫头做的红烧肘子可是一绝！”
若云欣然答应。
来到客厅，宫女太监们已经将那精致的菜肴一一摆上，今天若云在这里吃饭倒是也显得热闹了许多，平时一个人对着那么一大桌山珍海味倒是也觉得孤单得紧。
吃完饭，若云道：“我给娘娘弹琴听吧！”
我微笑地点点头道：“好啊！”
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下来，于是便让人将那凳子摆到了池塘边上，秋风飒爽，琴音袅袅，若云素手执琴，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仿佛天降仙子一般。
心情似乎随着这琴音袅袅也安静了许多。
我望着这雕栏玉砌的皇宫。
虽然华美，却是安静的让人窒息。
虽然跟他还同住在一个皇宫之中，却感觉心已经那么远了。
若是相信我，为何要这般待我？
又为何要在梦中唤着我的名字。
我嘴角泛起极讽刺的一抹微笑，我不是怡月。
他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我叫什么。
若云用指肚收了琴音，柔声道：“其实皇上心里是放不下皇后娘娘的！”
我望着若云，只如一般朋友一般道：“可他不相信我，在他的心里我已经不重要了！”
若云道：“可他是君主，万人之上的君主，是被人敬仰惯了的。”
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既然是君主，如此待我，我是应该感到偷笑。
他是君主，但不是我想要的夫君。
爱情跟权力永远无法画上等号。
也许，从开始我就不该沉浸在他的软语温存之中，如今心也不会有这种痛的感觉。
风淘气地卷起额边的秀发，刺得额头有点痒。
若云道：“娘娘是重情义之人，您的心意若云明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轻笑：“没想到在这寂寂皇宫之中还能遇到你这般知音。”
她宛然一笑，如同清晨含露的百合一般道：“不怕娘娘笑话，在深闺的时候臣妾也有这种期许！”
就在那琴音袅袅中一直到夕阳西沉，送走了若云，我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要离开这皇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也是想要这种感情的。
只是与穆子阳的感情像过山车一般急转直下，让人充满着不安。
那两天都在相安无事中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