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伯细细道来,“原来,老夫妇的小儿子在那年上山砍柴的时候救了一只白狐。白狐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将白狐放在自己的背篓里准备带回家给它治伤。可是下山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小儿子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跌下了山坡,受了重伤。小儿子带着白狐爬到一个山洞里,因为寒冷和疼痛渐渐陷入昏迷,浑浑噩噩的把自己家的事情讲给白狐听。白狐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要把小儿子从鬼门关救回来,但是白狐自己也受了重伤,毫无用处。小儿子最终离开了人世。白狐按照小儿子说的话,一步步的爬到了小儿子的家门口,幻化成了女子的形象。”
段清拍着手,“噢!我知道了,那个被老婆婆救了的女子就是白狐,后来的小儿子也是白狐变的,门口长着九条尾巴的女子也是白狐。所以小儿子回来了,女子就走了。”
刘老伯用那只能动的手,点了点段清的鼻头,“嗯!小清真聪明。那白狐为了报答小儿子的救命之恩,就幻化成了小儿子的形象,一直照顾这对老夫妇。”
“那,那些流兵呢?”段清好奇的看着刘老伯,“流兵是不是让白狐打跑了?”
“对,”刘老伯道,“白狐只一扬手,几个流兵就飞到了山外头。其他的流兵看了,十分害怕,一哄而散。可是小山村里已经有两户人家被屠杀,白狐想到老夫妇对自己非常好,非常善良,不忍心看他们伤心。就将自己的余下八条尾巴变成了死去的八个村民,又用自己恢复的法力将村民的记忆洗清,将小山村恢复如旧。”
“那后来呢?”段清听得入迷了,追着问。
“后来,白狐就变成小儿子继续照顾那对老夫妇,不离不弃。”刘老伯捋着自己银白的胡子,笑着说。
“后来后来呢?”段清仍旧问道。
“你还没听够啊?”刘老伯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等着段清哄他。果然,段清嘟着小嘴,甜甜的说,“老伯最好了,老伯快点给小清讲!”
刘老伯看着段清可爱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后来,老夫妇在外经商的儿子回来了。二儿子因为见多识广,识破了白狐的法术。他以为是白狐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如今又来害自己的父母,就请了游方的术士来。那术士做了个符咒,逼迫白狐现了原形。老夫妇大惊失色,昏死过去。白狐苦苦哀求,道出了原委。可是那术士想要吸食那白狐的道行,根本不容它多说。白狐无奈,自行打散了自己的三魂六魄,逃出了上水村。”
“就这样啊!白狐死啦!”段清难过的要哭出来,“白狐是好人,二儿子太坏了!”
刘老伯看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急忙说道,“白狐没死。它在深山里继续修炼,又变成了一只小狐狸。有一天,二儿子进山找他的大哥。走到一处山涧,一群狼把他包围了。他手无寸铁,非常害怕。眼看那群狼就要扑上来,就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一口就咬在了头狼的鼻子上。头狼疼的嚎叫起来,狼群顿时大乱,都去围攻那只小白狐,二儿子就趁机逃走了。”
段清还想让刘老伯继续讲下去,就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她,那熟悉的声音她不会听错,“是子衍哥哥,子衍哥哥来找我了!”段清一边说着,一边下了炕,跑到了院子里。
“子衍哥哥!”段清看着一身新衣的高子衍,高兴地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和母亲去绸缎庄,恰好在哪里碰到了赵嬷嬷。这才知道你们搬到了这里。”高子衍开心的笑着。
段清这才看到慢慢从院门口走进来的高夫人,倒是比之前气色好了不少。段清盈盈一拜,“小清见过师娘!”
高夫人听到这甜甜的声音,不由得笑逐颜开,“老爷的这个徒弟,真是比女儿还要乖巧!”
跟在后头的赵嬷嬷拉着芸娘的手,“她这是病着,才这么乖!要是好了,闹腾的不行不行的!”赵嬷嬷一边说,一边暗暗的用手指头点着段清。
段清一副无辜的样子,双手背在后边,嘟着嘴,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众人。
“怎么病还没好利索?”高夫人揽过小清在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细细的问。
“没找到病根,郎中说可能要拖些时候。”赵嬷嬷一想到小清的病,就心中难受。
“诊出是什么病了吗?”高夫人眼中具是关切,“吃了什么药?”
赵嬷嬷话中有些犹豫,这牵扯到司空府的名声,也不知道讲了好不好。但是一想到司空府的冷漠态度,赵嬷嬷就气不过,说就说吧,“郎中说是中毒。”
“中毒?我送给公主的三清丹可吃了?”高子衍急急的说。
“三清丹!”赵嬷嬷懊悔的一拍脑门,“哎呀!三清丹教王夫人带回段部了!这,这可怎么好?”
高夫人气定神闲,笑了笑,“不打紧!府上还有几颗三清丹,我回去就让下人送一颗来!”
“这,这真是太谢谢夫人了!听我们夫人说,这药材很珍贵的!”赵嬷嬷像是见到了菩萨一般,连连道谢。
“再珍贵的药材,也是用来治病的。不用往心里去!”高夫人打量着院子,与司空府相比,这里也太寒酸了。“这儿离高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打发人来。小清虽然不能去学堂了,可书还是要念的。归根到底,咱们都不是寻常人家。女子德行固然重要,胸中也有有点墨水才好。她既拜了我们做师父师娘,我们就该教导她。您每日还照常送她来高府,还有那个小姑娘,让她们和子衍一起学、一起玩,互相也有个伴。别人怕司空府,我们不怕!”高夫人这话说的甚为肯定,绝不是敷衍之词。义正词严,一诺千金,若不是面带病色,倒是大有王家老太太年轻时的风范。
赵嬷嬷一时间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谢过。
赵嬷嬷和刘氏一家因为段清的病有治了,两个小孩又有了学上,都高兴得不行。围坐在炕桌边,有说有笑,半点阴霾都没有了。吃过晚饭,众人又一同守岁,刘老伯也继续给段清讲着那个狐仙的故事。夜渐渐深了,对面的宅子里似乎燃起了爆竹,竹子爆裂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段清和芸娘两个小孩就跑到院子里去听,虽然心里有些害怕的抱在一起,却还是怎么叫都不回来。
待到天大亮了,众人才去睡觉。才睡了两个时辰,赵嬷嬷就起来了。喂鸡、烧水、烧炕,让赵嬷嬷好一通忙活。赵嬷嬷做完了手里的活,刚一打开院门,就见一个人倒在门口,几乎被雪掩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