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赵嬷嬷因为被司空府看不起的事情而气恼,取了王夫人留下的积蓄,打算在外边买一座院子,不论好歹,决不看司空府的脸色。看了几处通透的大院子,却因为地贵价高而放弃了。恰巧城东吉祥巷里的这座院子,背靠万宁医馆,对面又是一座大宅院,全是围墙。这座院子虽然小了一点,但甚是清静,里外也很整洁,最重要的是因为房主急于出手,房价甚低。赵嬷嬷又是个心软的人,知道了刘婆婆的事情,满心同情。不仅毫不犹豫的买了这个院子,还允许刘婆婆继续住在这里,又出钱给刘老伯请了万宁医馆最好的大夫诊病。
王夫人留在司空府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些银两和段清的衣裳首饰。就这样,赵嬷嬷把自己和段清的东西收拾了几个包袱,也不顾夹桃的劝阻,就雇了马车带着段清住到了这里,从段部来的几个侍女和护卫也一起跟随。夹桃见阻拦不住,就跑去告诉了谢氏。
谢氏着急忙慌的出府,就撞上了回府的王浚。王浚听了,十分生气,只说随着她去。又让侍女把谢氏拉回了院子,也叮嘱府中人谁也不要去管段清她们,让她自生自灭。夹桃心中着急,她同段清生死一场,早就将段清看做了妹妹,段清也将她当做了姐姐。如今段清还在病中,又无人照料,她当然不放心。收拾了包袱打算连夜出府,却被巡夜的小厮抓了个正着,打了一顿鞭子,关在柴房。
这边赵嬷嬷在吉祥巷住了几日,见司空府没有一个人来劝她们回去,心里也冷了。一边从万宁医馆请郎中给段清治病,一边等王夫人的回信。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出了府,当真是什么都不会做,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尤其是听郎中说段清的病是中毒所致,赵嬷嬷她们更是怒不可遏,连刘婆婆都替她们感到不平。只是不知道是中的何种毒,不能完全清除。几副药下去,段清已经能正常走动了。芸娘又经常和段清玩儿,段清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今,去段部送信的护卫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仍然没有回来。
这一日是除夕,赵嬷嬷带着段清和芸娘上街,买了一些猪肉河鲜,想让大家好好的过个年。两个从段部来的侍女早在几日前就向赵嬷嬷支了银钱,买了各色彩线,编了些异域风格的小玩意儿,拿到集市上去卖。再穷苦的人家,过年的时候也会给小孩子买个玩意儿哄他开心。她们的东西又十分新奇,半日就能全部卖完。
“对了,芸娘和老姐姐呢?”刘婆婆叫住跑出去的段清。
“姐姐和嬷嬷去绸缎铺了,嬷嬷说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如今闲下来想扯些布给大家做新衣服。”段清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老伯老伯,你接着给我讲故事吧!”段清又跑到了屋子里,摇着躺在炕上的刘老伯的胳膊,撒娇的说。
“好,好,好!老伯给你讲个狐仙的故事,好不好!”刘老伯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段清的脑袋。
段清点了点头,爬上炕来,坐在刘老伯边上,又给刘老伯拽了拽被子。刘老伯因为儿子的事情,悲伤至极,瘫痪在床。治了这些日子,只有一只胳臂能动。
刘老伯神秘的说,“那是泰始年间的事情。在这蓟城边上的深山里,有个小山村,与世隔绝。因为村子边上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于是人们就给这个村子起了个名,叫上水村。这上水村里有一户人家,这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以打猎为生,常年住在深山,不回家。二儿子是个商人,在外经商,从没回来过。只有小儿子在家里照顾年迈的父母。这一日,突然下了大雨。小儿子上山砍柴还没回来,这对老夫妇非常担心,就想外出寻找。可是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女子倒在地上,老夫妇赶紧将这个女孩背回了家。老伯去山外请大夫,老婆就在家里照顾女孩。”
“那小儿子呢?小儿子回来了吗?”段清急急的问道。
刘老伯笑着,“你这丫头,心还挺细。第二天早上,雨停了。老婆子去溪边洗衣服,回来时就看见小儿子把砍下的柴堆在了院子里,站在门口笑着等她。老婆子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在山洞里多了一夜就没回来。老婆子告诉他,家里救了一个晕倒的女子。可是进屋一看,女子不见了。老婆子正惊讶,就听见儿子说自己早就见过她了。她说她是逃难来的,无意间就走到了这里。儿子说,她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就走了。老婆子一听就急了,说一个女子行走江湖很危险,教小儿子追她回来。小儿子没有办法,只得去了。晚上的时候,小儿子独自一人回来了,说没有找到那个姑娘。老夫妇为此说了那小儿子好几天。”
“那女孩就这么走了吗?”段清皱着眉头,心里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
“是啊!那女孩再也没回来过。”刘老伯故作伤心,“后来山外头打了仗,民不聊生。有些流兵逃进了山,发现了这个小山村。村民觉得他们可怜,拿出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他们,又帮他们在村子边上盖了茅屋,收留了他们。结果,那些流兵看这个小山村很富饶,村民又都好欺负,就生了坏心思。他们纠集了山外的一些匪徒和流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洗劫了这个小山村。”
“啊!那他们都死了?”段清紧张的攥着小手。
“那些流兵很危险的,和盗匪差不多,见人就杀就抢的。到了这对老夫妇住的屋子后,众人举着手里的刀,都不敢往前走。”刘老伯装出一份神秘兮兮的样子,停住了不说话。
“老伯,老伯,为什么啊?快点讲,快点讲!”段清摇着刘老伯的手,让她继续讲下去。
“因为他们看见,那院子前边站了一个女子,女子身后还有九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