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北川手执紫血剑,快步来至府门。远远便望见府门前站着一个清秀儒雅的年青人,依稀便是那晚的黑衣人。
颜北川大笑着走至府门前,抱拳行礼道:“老夫恭候了两个多月,阁下别来无恙否?”年青人抱拳还礼道:“颜老英雄一向可好?”颜北川哈哈大笑着行至年青人面前,把剑还给年青人,一手执了年青人的手,另一手向身前一伸,郎声道:“请!”
二人来至客厅,早有几个人恭候在此。年青人与众人见礼罢,与颜北川分主宾而坐,颜北川哈哈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年青人笑道:“说来惭愧,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仆人奉茶毕,颜北川颇为谨慎地笑问道:“请恕老夫冒昧,还未请教少侠尊姓?”
颜北川知道,这个年青人远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如此文弱,身藏高深的武功,连挑“药王神算子”杨毅芝、慧逸师太、少林高僧与自己,不知到底是有何来历,隐瞒行踪与姓名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若问得姓氏,或许也可查探一下。
不料年青人起身抱拳恭敬地道:“不敢,晚辈姓朱,草字墨羽。”此人正是两个多月前陪同李袖嫣入蜀、臭名昭著的“东西当铺”大东家――朱墨羽。
颜北川笑道:“朱少侠光临,老夫真是喜出望外。只是尚有一疑问,不知可否方便?”朱墨羽道:“晚辈既登府拜见,便当前辈是朋友,有什么不妨直说。”颜北川沉吟道:“不知在杭州与‘药王’杨兄弟切磋武艺的那位老兄,可是少侠的师长?”朱墨羽笑道:“不敢相瞒前辈,当日在雷峰塔前的那位长袍老者,便是晚辈乔装改扮的。”颜北川哈哈一阵大笑,许久才道:“原来如此,其实老夫也曾如此想过,只是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年青人可以连败慧逸师太和少林二僧。”
言下之意颇有几分得意,虽然他亦败在对面这个年青人的手下,那是因为他仗着紫血剑之利才侥幸如此,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也胜过了慧逸师太及少林二僧诸人?颜北川突然想到一个人,道:“如此说来,‘紫血剑……剑君澹台映月便是少侠的师父了?”他因习惯成自然,差一点说成紫血剑魔,心想若剑魔是他的师父,的确是失礼极了。朱墨羽沉吟半晌,道:“算是吧。”
颜北川见朱墨羽颇有迟疑沉吟之色,便不再相问,只把江湖上的事随意谈来,朱墨羽虽然颇有功夫,但江湖之事似乎所知甚少。看看天色不早,朱墨羽起身告辞,颜北川如何肯答应?定要在此设宴款待,朱墨羽再三推辞,无奈颜北川一再坚持,说要介绍几个朋友大家认识,如此盛情之下,却之不恭,朱墨羽便答应下来,再三相谢。
至晚掌灯后半个时辰左右,颜北川亲陪朱墨羽而坐,紧下而坐的都是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在当地颇有名望的人,颜赫夕于下相陪。其中还有一个熟人,那便是李袖嫣的父亲“鞭扫九江”李恪秋。李恪秋怎么也不会想到,随同他女儿李袖嫣一路而来的文弱公子模样的生意人,并且临走时还欠了一屁股债、惹了一屁股骚的人,便是江湖上议论了几个月的人物。
朱墨羽乘着酒兴,踏着月光,来至东西当铺,伙计正在门口相望。进了房间,顾掌柜吩咐端上茶水,朱墨羽坐于烛下闲翻了几页书,抬头望着窗外明月在天,出了半天神,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意,如痴如醉。忽然听到马厩里“墨泼马”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声,朱墨羽脸上的微笑凝固住了,他素知“墨泼马”极为灵性,必是有什么熟人至此方才如此。刚站起身想去探个究竟,便听有人敲门,踉跄开了门看见是顾掌柜,笑问:“有熟人来访?”顾掌柜神秘地笑了笑,点头道:“是个姑娘。”
朱墨羽尾随顾掌柜来至一间厢房,只见李袖嫣满脸怒色地坐在那里。朱墨羽忙拱手见礼,李袖嫣余怒未消,故意扭头视而不见。朱墨羽回头示意顾掌柜出去,顾掌柜迈出门槛并随手带上了门。
过了许久,朱墨羽道:“想必是都听说了,才来兴师问罪的吧?”李袖嫣道:“本来我是有许多的话要问你,坐在这里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说着,站起身便要走,朱墨羽忙拉住她的手腕,道:“其实有很多事,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我也有许多苦衷。”李袖嫣甩开手腕,气冲冲地道:“你的苦衷便是煞费苦心地去考虑,怎么才能把自己隐藏得足够深!真是可笑,我们同路而来,竟然不知道,你便就是那个恶人!”
朱墨羽沉默了半天,苦恼地叹道:“恶人?我在你心中难道就是这两个字?”李袖嫣恨恨地道:“还远不止!”朱墨羽痛苦地看着她,那艳丽的脸庞因为生气而变得红扑扑的,更增添了几分可爱之色,眼中饱含着委屈而无辜的泪水,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朱墨羽叹道:“袖嫣姑娘,请听我一言。今晚时辰不早了,我原本定于明晨出发的,看来我不得不多耽搁一天了。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的话,我可以登门拜访负荆请罪的。”李袖嫣语气略缓,道:“你要走了?”朱墨羽惨然一笑,道:“是的。自从朱墨羽三个字和紫血剑牵连在一起,我便注定不能再过像已往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了。如此也好,那我和这把剑,就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就做些该做的事,也杀些该杀的人。”李袖嫣道:“好!明天就听你如何解释,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