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寝室第二天,我和月惜就“和好了”,又恢复成光与影的关系,她的耀眼让我更加阴暗,她走在宽阔的白色马路上,头发柔顺莹亮,周边三三两两的学生都用倾慕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自信与生俱来,她从小到大都是女王。
我依偎着她的影子,小心翼翼的行走,生怕一步走错就被太阳晒得灰飞烟灭,直到在教学楼前分道扬镳,这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踩在了狭长的甬道中。
第一天上课,我就接到了一份工作,就是每个周末去给服装造型学教授当助理,这本来应该是所有设计学专业的女生趋之若鹜的肥差,毕竟教授年轻又帅气,还拥有无与伦比的才华,他18岁那年设计的十五套衣服已经在巴黎时装周展出了一圈,做他的助理不仅能得到视觉上的享受,若有幸得他倾囊相授,那成为服装设计界的翘楚便指日可待,听上去很不错的差事被班导说出来后全班同学瞬间沉默,没一会儿便人去楼空,只有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我还楞楞的坐在原地,班导仿佛看到救星,伸手一指:“你……就你了。”说完干涩地笑笑,整了整衣襟,僵直着腰杆走出了教室。
晚上月惜来敲我的房门,我刚一打开,她就钻了进来,鞋都不脱就跳上了我的床,她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脸无力的看着我,开口道:“听说你答应做官艺的助理了?”
我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毛绒拖鞋,上面hellokitty的宽额大脸仿佛露着一丝疲倦。
“官艺的助理没有一个能坚持两个星期,因为他虽然帅得惊天动地,脾气也和那样貌一般坏得惊天动地。”月惜一手握住我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抚摸,然后笑着说,“你知道吗?外面的人给我们宿舍起了个名字叫做贞子屋,因为我们都留着贞子一样的长发。”
她的话题转的太快,而我还停留在官艺很凶这件事上,有多凶,才能让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望而却步?
“你在听吗?”月惜扯了扯我的头发,我才回过神,天晓得她的话题到底跳跃到哪个国度了,若我摇头她怕是要重头叙述一遍,为了避免麻烦,我果断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答应了对吧!那后天记得要来。”月惜笑着轻轻一翻,就站了起来,吹着小调走了出去。
答应什么?什么情况。我木木的看着被关上的门,一头雾水。
到了所谓的后天,我才知道,我居然答应了她成为我校女子篮球队的拉拉队队员,这是我一辈子也不会想干的事情,可是现在我正拿着大棒站在蓝色的塑料椅背后面有气无力的挥舞,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但我明确的感受到现在脸部的温度足以煎熟半打荷包蛋。
而赛场上那个个子高挑,身形潇洒的女子不时地回过头朝着我抛几个媚眼,一副得意的样子。
更可气的是身边的花痴女还惊呼,“哇她在看我耶,月惜在看我,好幸福哦!”还摆出一副要晕倒的表情。
拜托你们都是女人好不好,至于那么兴奋吗?
“那个贞子头的,你动作大力一点,没吃饭吗?”拉拉队队长凄厉的喊声吓得我加快了力道,两根大棒每一次敲在一起都让我虎口发麻,尽管如此还是被她报以鄙视的目光。
正在我欢快的打着节拍的时候,一个穿着我校男子篮球服的巨人走了过来,在我身边缓缓坐下……
我用力挥舞着大棒,想死的心都有了。
站在那么多人面前,第一次我看清了那么多人的面孔,他们的表情扭曲,狰狞,仿佛写着各种阴谋诡计,耳边的声音越来越缓慢……
“月惜,月惜,天下第一……”她们声嘶力竭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木木的看着场子里奔跑的黑影,继续敲打着我的棒子,用力的,一下一下……
一声惊呼传遍了整个篮球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篮球从空中掉了下来,在地板上弹起落下,发出寂寞而空虚的啪啪声。
我呆呆的回过头看着正在尖叫的拉拉队队长,她大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半身悬在空中,保持着向前方扑倒的方向,而我正前方是十七层椅子层层叠起的高台,若我真扑下去,不死也要残废吧……
等我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才感觉到腰上有一股力量将我稳稳的拖住,再清晰点判断,是一只手正搂住我的腰,阻止我下掉,而那只大手若再往上几寸,便是我的……
我一下跳起来,站不稳踉跄地后退几步刚好踩到身后女生的脚,她一个没站住向后倒去,一瞬间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拉拉队所有队员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了一地。
我捂着嘴,傻乎乎的看着眼前满眼兴味的男人,他的嘴唇轻薄而迷人,从那樱色的唇瓣里缓慢的流出几个字:“嗨,苏米,你好像没有月惜说的那么没有存在感嘛。”
月惜?我楞楞的转过头看向球场,此刻所有队员都停下了动作呆呆的望着我们这边。
我看见月惜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我甚至看到了她弯着腰垂下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身边的人忽然用力的掐了一把我的脸,然后笑眯眯的对着月惜比了个OK的手势。
月惜这才直起身子,走向了篮球,哨声再度响起,球场上又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我摸了摸疼痛的脸蛋,还没搞清楚状况,那双大手就伸到了我眼前,那张脸笑得灿烂,仿佛装进了一片阳光,他说:“你好,我叫安以桐,月惜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