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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目标一星月岮

冈村宁次的新谋略是:

(一)为迷惑和吸引八路军的注意力,以掩护日军的大迂回远距离包围,星月岮之南派出一支部队佯攻苔岗,不要攻击前进,要攻而不进。严防隐伏于星月岮的八路军长城部队过早地突围而去。

(二)在佯攻苔岗的同时,以大迂回的态势远距离地对星月岮从正北、东北、西北、正西、西北、西南等方面突然形成包围。

(三)位于星月岮以东的前线指挥官的山口部队,背靠交通干线和华北平原,独挡东面阵地,在铁壁合围形成之后,主攻星月岮,以逸待劳,全力以赴,夺取赫赫战果。

山口对上述谋略的态度和补充的谋略是:

(一)北支那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麾下制定的谋略严密无疏。此次铁壁合围

必获全胜,山口身负前线指挥官重任,坚决效命。

(二)位于星月岮以东的山口所部,是最后关闭星月岮山区的东边铁壁。建议在铁壁合围形成的同时,在星月岮以东长巷峪一线网开一面,虚留出路,诱敌上钩。如此,可以以逸待劳,必能全歼八路军长城部队。

冈村宁次同意了第三个铁壁大合围前线指挥官山口的补充建议。这时候,各种侦察手段继续侦察到他们追踪的敌手——八路军长城部队仍然在星月岮下,巍然未动。

兵不厌诈,执行敲击苔岗的门户、攻而不进的佯动部队派出去了。

兵贵神速,以大迂回的态势,远距离包围星月岮的部队分路出动了。

为了进一步知己知彼,监视八路军长城部队的行动,山口属下的一支精锐部队,被派往星月岮以东三十里外隐蔽待命去了。

坐镇易县山城的山口司令官不久就要临阵新凉岗了。一切重要的军机料理完毕之后,他来到易水河边的丛林里漫步。为了发散他内心的欢乐,为了发挥展示他发迹升腾的起家特长,又一次开始练习起立、立正的口令。山口自己认为他是大日本皇军中出类拔萃的智囊人物,在日军第三个铁壁合围中,他担负前线指挥官,他欢乐地想到他将踏破太行,剿灭八路,在星月岮下立下所谓赫赫战功。此时此刻他要向中国的河山展示日本军人的威力,让西部逐步高纵入云的群山,让滔滔东去的易河之水,听一听大和军人魂的丹田之声,让中国的河山在日本代表人物的面前战傈发抖!

于是,起立!立正的喊声,连续在易县城边震响。

山口在易水河边喊口令放丹田之声余兴未已。这时候翻译官胡亲善闻声而至应景而来。山口正十分需要胡亲善的谄媚吹嘘之声,老远老远向胡亲善打起了招呼,兴奋地说:

老弟,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们指挥白杨岭第二个铁壁合围的前线指挥官,取得多大的赫赫战果吗?

胡亲善深知山口的脾气是以打击别人抬高自己为乐趣,本想凑上几句风凉俏皮话,以提高山口的欢乐质量。但又想到自己是日本的奴才,不便和主子并列,不便随便议论日军的高级将领,以免物伤其类。就微微带笑说:略有耳闻,愿听司令官说个详细!

山口满怀高兴有机会发泄自己的感情发表自己的议论。于是洋洋洒洒地说:

老弟,你是聪明人,你能闻一知十,闻一知百,说个题目你就清楚全局啦。白杨岭的第二个铁壁合围是这次皇军扫荡太行山区的核心战场。这次铁壁合围是鱼鳞式的配备,是梯次开进阵势进行的。任何敌人只要被围住,就插翅难逃。山口换了一副讽刺的腔调说:老弟,大日本皇军使出了这么大的军力,你猜一猜我们前线指挥官的指挥吧?据前线观察员回来报告说,部队离白杨龄十里远的地方,就命令飞机轮番轰炸;五里远的地方,就命令炮兵就地开炮;二里远的地方,命令轻重机枪一齐开火;一里远的地方,命令部队匍匐前进。可是白杨岭鸡不叫狗不咬,一点不动声色。前线指挥官满肚狐疑,怕中了敌人的空城计,左顾右盼,好容易下定决心,开始了总攻击。不错,几个用石头垒成的工事,被炮火轰平了,白杨岭被皇军彻底攻陷了。可是全部的战果是些什么呢?稀奇的战果呵!全世界都少见的战果是:皇军俘虏了十多名枪弹射击不倒的八路军。他们虽然头戴军帽,身穿军衣,可是军帽军衣以下全是草的!老弟,你猜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是八路军迷惑皇军的稻草人!是中国人习惯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想不到却吓住了我们的前线指挥官高桥阁下……

作为日本侵略军奴才的胡亲善,对于山口这番对同级指挥官的嘲弄,不知回答什么是好,只好陪上一阵干笑说:

孙悟空一百八十个跟头总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看吧,八路军再能跳合击圈,下一回也决跳不出去司令官指挥下的合击圈。他们能跳出了大木台、白杨岭,可是万难跳出下一个大木台、白杨岭……

对啦,老弟,八路军指挥部跳出了大木台、白杨岭的铁壁合围,还有下一个铁壁合围在等着他们哩。北支那派遣军冈村宁次总司令部署下的第三个铁壁合围,就落在了我们肩上了。我被任命为这个铁壁合围的前线指挥官。老弟,我们的责任多么重大!

胡亲善祈祷般地深深一躬说:

祈司令官武运长久!祝司令官马到成功!

根据各方面的侦察报告,特别是根据八路军的电台讯号,八路军的指挥部长城部队就隐蔽在老弟的故乡星月岮哪。这是皇军早就设计好了的铁壁合围预留地区,八路军指挥部乖乖地钻进去了。因之,大日本皇军的第三个铁壁合围的战场,就在老弟的故乡,就在我们曾经风光过的新凉岗!那里既是我们分工负责的扫荡清剿区,又是皇军即将开始的铁壁合围的战场,两者结合在一起,我们大展宏图的时机到啦,我们为大东亚共荣圈尽力效劳的机会到啦……山口大笑之后又装出一副多情善感的模样说:

老弟,我们是在大东亚圣战序幕发起的时候认识的。我们结识已经十年了。十年来大东亚的天空战云密布,硝烟滚滚,一个大东亚新秩序,一个大东亚共存共荣的王道乐土,将在我们手中出现。老弟,你是中日亲善的杰出代表,大东亚共荣圈的忠心奉行者。十年以来我们越走越近,合作得越来越好……

胡亲善感恩备至地说:

十年以来全靠司令官的恩典、栽培、提拔!为大东亚共荣圈效命是胡亲善的天职!

十年以来的今天,以你老弟为代表的中日亲善关系,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将在老弟的故乡创造一个崭新的纪录,达到一个新的高峰。光荣的使命落在我们的双肩!可是呵,老弟,我们相互间的理解,可惜得很,还远远地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呵!

胡亲善惶惑不安地听着,难以料定山口以下要说些什么。

你承认这个吗?老弟。

我完全承认,胡亲善更加惶惑地说,我学习得不好,以后我要加劲地向司令官学习!

不用学习,这是天分,不是学习能够办到的。对你来说,能够知道就是了。山口说,你知道我有个外号叫做大和剃刀吗?

胡亲善松了一口气,原来相互之间的理解跟不上形势发展,就是不知道山口有个外号叫做大和剃刀!胡亲善不由得想:这如果不是做梦,就是山口司令官的酒后疯话。

十年以来的知遇,他第一次听到山口提出这样的问题。

其实,在人类生活中,外号大体有两类。一类是不管本人愿意不愿意,不管本人听了要火冒三丈,外号是根据本人突出的缺点,直截了当地代替了本人的名字,或明或暗广为流传。这一类外号具有丑化的特点,因为易于伤人,不便举例。另一类是突出本人的特点起的,叫的人爱叫,听的人也爱听,诸如:小钢炮,小蹦豆,大铁塔,大拿,大吹等等。山口的外号属于后一类。

没等胡亲善回答什么,山口继续说:

外号是个很有趣味的创造。别小看了外号,它闪亮,发光,能够恰当准确地说明一个人的特点个性哩。它比原有的名字更有味道。老弟,你知道贵国有一部《水浒传》

吗?梁山泊上的英雄人物个个有外号,比如说懂得水性的叫浪里白条啦,喜用谋计的叫智多星啦……喝,个个鲜明,发亮。老弟,你知道在世界上,在各种事物中,我特别喜欢一种别人都不会喜欢的剃刀。老弟,你听清楚,是剃头的剃刀!我喜欢它的精悍、小巧、袖珍、闪亮、锋利……不管头上脸上有多少毛发,只要碰到它就干净彻底扫荡无余。作为军事指挥员就需要有剃刀这样的性格,对情况处理要当机立断,对敌人作战要一扫而光。老弟,你我结识十年了,你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大和剃刀?在这一点上说,你对我的理解有点不够呵!

司令官的这个外号太好了,大恰当了!太符合司令官为人的特点了!胡亲善轻松起来称赞说,前几天在我的故乡星月岮葫芦谷,司令官对卢老头那一枪,哎呀,多干脆利落的一枪呵!那一枪打得准,打得巧,打得好!那一枪我们不能只看到卢老头的臂上冒出鲜血来,更应该看到的是司令官那种当机立断的果断劲头!使用苦肉计不使当事人感到肉苦,这是世界上少见的奇迹!司令官干脆利落的锋利性格,我一辈子也学不完!

那是些末节小计!山口谦逊地说,那卢老头吃了我那一枪,痛苦一时,造福一世。这一枪保证了他不被共产党八路军审查识破,也保证了皇军下一次扫荡星月岮山区有了可靠的引线人,有了忠实的耳目!

司令官彻底干净剿除了葫芦谷那一着,也突出地表达了司令官大和剃刀的性格!

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学,但是司令官这一招儿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到的!胡亲善转而提到了葫芦谷中三个母亲之死说。一个小小的葫芦谷,藏了共产党八路军的三个女暗探,不把她们剔抉出来,不消灭了她们,她们就要告密,我们刚刚安下的眼睛就要被共产党八路军给挖掉!那卢老头的脸面就要被揭破,我们的苦肉计就要落空!

是司令官干脆利洒的大和剃刀精神,把葫芦谷能偷听会学舌的动物,给统统地一扫而光了!扫荡无余,根绝了后患!

山口哈哈大笑说:老弟,你是在给我这把大和剃刀唱赞歌的呵!好啦,我这把大和剃刀就要到老弟的故乡星月岮剃头刮脸啦。我们这一次重新到星月岮山区,重新到新凉岗,在皇军的第三个铁壁合围战场上,我要使用我这把大和剃刀的精神去指挥作战,叫共产党八路军认识到我这把剃刀剃下去,寸草不留,一扫而光,……老弟,现在你要努力发挥日中亲善的伟大作用,要尽快地在那些抓来的民伕中讲话,诱导他们为皇军出力,挑出一些皇军扫荡星月岮用得着的人……

在这场谈话不久,山口的电台就收到了三方面的情况:

(一)以大迂回的态势,远距离包围星月岮的部队,已经到达了预定地点。

(二)敲击苔岗门户的部队,已改攻而不进的任务为攻击疾进。

(三)隐蔽在星月岮下的八路军长城部队的电台讯号,仍能继续收到。

这时候,作为铁壁合围星月岮山区的东边铁壁应该及时关闭了。于是山口骑上一只叫做草里白的中国毛驴,指挥他的精锐部队,直扑星月岮。

设在星月岮山区杀虎口山庄的八一电话站,处在敌人第三个铁壁合围之中。在此以前,他们早已收听到友邻电话站的各方敌情报告。果然,现在敌人逼近他们来了。

他们即将成为全根据地军民注目的临敌电话站。全体人员振奋起来,他们第一个明确的观念是:给指挥机关监视敌人当好耳目的时机到了!为我们灾难的人民灾难的祖国立功报效的时刻到了!设在丛山深处的明珠,更应该闪亮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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