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易楠说道:“我想现在秀珍姐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的。黄蜀郎这个畜生,算是遭到了报应。”
殷花突然问道:“你们说黄蜀郎是做豆腐渣工程可恨呢?还是猥亵儿童可恨呢?”
艾干活说道:“我觉得豆腐渣工程可恨。你们想想,不用多,仅仅一栋楼,就住着多少人?豆腐渣工程坑害的是一栋楼几百人一辈子的血汗钱。往大了说,也许就是这几百人的生命。猥亵儿童虽说也罪不可赦,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孩,一个家庭。”
向天歌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觉得这个世界孩子为上,好像我看过一篇报道。一个座山的缆车突然出现事故。缆车从山顶飞驰而下。当时缆车里坐着很多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没有过多的时间商量,大人们都起身坐到了缆车前边,用身体保护车里的孩子。那些大人未必都是孩子的家长,但在危难时刻,我们理应保护孩子。所以说黄蜀郎猥亵儿童的做法,那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殷花说道:“我也同意向天歌的说法。”
艾干活说道:“可那是几百条人命呀,也许里面也有不少孩子呢?”
黎易楠说道:“这是性质问题。豆腐渣工程虽说坑害面比较广,也是天理难容,但比起猥亵儿童来似乎还要轻一点。如果说豆腐渣工程应该千刀万剐。那猥亵儿童就该在油锅里焯一遍再千刀万剐。”
我们都明白艾干活的心理。生活环境不同,孰轻孰重也会不同的。
黎易楠笑着问我:“闻仁,你觉得呢?”
我说:“我觉得更改千刀万剐的应该是常言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
殷花问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说道:“因为他们俩造出了世界上最拙劣的豆腐渣工程。”
常言要回工地了,我送他去车站,路上我对他说道:“常言,虽然咱们年龄相仿,但你毕竟比我们早接触社会,见识也会多一些,我现在有些迷茫,总觉得世界压根就不像我们之前憧憬的那么美好。”
常言说道:“那是以前你们想的太多了。”
我问:“你没想过吗?”
常言说道:“想过,但比较单纯。从小家里穷,只想着长大了可以到城里打工挣钱。至于受气,被骗也难过过,但并不像你这样迷茫,因为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挣钱。”
我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很多发家的人以前都是穷人。如果是宣传教育,从正面去看待这个问题,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人的孩子勤劳,不怕吃苦。最终走向成功。但事实呢?他们被一个个奸商骗了以后,得到的不是警戒,而是经验。他们会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发家。这些人被老板,被有钱人骂的时候,想的不是以后自己发家后如何善待穷人,而是想着发财后如何能把这口恶气撒在别人身上!”
常言说道:“你说的对,我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我说:“所以现在很多人都骂有钱人为富不仁,骂当官的欺压良善。在他们心里觉得穷人才是最善良的。可这些人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这些欺压穷人的有钱人和当官的,当初哪一个不是穷的叮了当啷的。”
常言拿出一个小本,说道:“这是我从报纸上摘取的一些近代警句和名言。你看看会想开一点的。”
我随手翻了翻。看见有这么一条:“成熟:需要忍耐,面对不公别气愤,别宣泄。一来气愤伤身,二来气愤不解决问题。有肚量去容忍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既然不能改变,何不冷眼旁观?宣泄不满,只会让旁人看戏。宣泄即为愤青,忍耐即为成熟。”
我笑了笑说道:“你拿回去吧。这些东西纯属扯淡。”
常言问道:“怎么了?”
我说:“忍耐?别为自己找借口了。别为自己脸上贴金了。不就是顺从或是妥协吗?还说肚量?瞎掰呢。就好比看见一个贼正偷东西呢。你想想,反正又没偷我的东西。我又无法改变他当贼的事实,既然不能改变何不冷眼旁观呢?如果大骂贼的恶行,被揍了,只会让旁人看戏。这就是这句话的理论,混蛋理论。如果宣泄就是愤青,那这个世界如此进步,是多少愤青堆积而成的?如果大家都如此成熟,我估计现在还在奴隶社会呢。”
常言说道:“世界进步不是宣泄出来的,是干出来的。”
我说:“对,宣泄达不到目的,但最起码能够表面自己不满的态度。也比那些缩头乌龟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说自己度量大能容忍要强百倍。这个世界是干出来的。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一本介绍伟人的书,书上有一句话我很赞同,一个成功的政治家,首先需要是一个讲演家。”
常言说道:“可讲演和发泄差距很大呀。”
我说:“差距是大,但发泄最起码是最原始的不满。而那些看似成熟,而接受被同化的傻瓜,只是世界上那些蛀虫的看门狗。他们的家被那些蛀虫咬的千疮百孔,而他们还要笑笑说,‘我很成熟,我有肚量去容忍。’然后再转头骂那些宣泄的人,‘你们安静会行吗?像个愤青一样!太不成熟了!’”
常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适者生存。大家都为了活命。混吃等死罢了。我没那么高尚,也不会为自己的妥协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只知道,我要吃饭,我家里人要吃饭。”
送走常言后,我一个人慢慢往回溜达。我希望享受这宁静的夜空,希望这份宁静可以感染我的内心,让丫也消停一会。
谭鱼说道:“估计这是你们在大学时期最后一次整人了。再有半个月你们就该毕业了。估计现在毕业班就你们几个人在学校里闲逛了。”
向天歌说道:“是呀,就我们几个没工作,当然在学校闲逛了。现在我们都成学校里的杂工了,有什么事都找我们。就是不给工资。”
叶湖问道:“那你们干嘛不回家住去,非要在学校里混着。”
向天歌说道:“住宿费都交了,不住多亏呀!”
叶湖说道:“你真抠!”
黎易楠说道:“你别听他瞎说。其实我们是留恋这校园的生活。再有半个月,我们就再也无法回到学校了。”
谭鱼说道:“你们可以再回来看老师呀?”
黎易楠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一样的。感觉不同,你不理解。”
谭鱼一脸迷茫的说道:“是不理解,我们都盼着毕业,盼着不再上学,你们竟然还留恋学校的生活。”
我说:“每件事情都有美好的和痛苦的,但痛苦往往会压过美好,即使只有一丁点痛苦,也会压制住美好。其实人的眼睛往往都看到不好的东西,哪怕是百分之一的不好,从而忽略掉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好。”
叶湖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学校生活也有美好的东西?”
我说:“当然了,好朋友,还有无拘无束的生活。但这些都被枯燥的学业冲淡了。如今我们不用上课,那这些美好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显现出来了。”
谭鱼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感叹道:“要是在学校里不用上学,只和朋友们在一起那该多好呀。”
我笑了笑说道:“学校不上学?那不成养老院了?还是多学点东西的好。省的以后后悔。”
叶湖问道:“你们的友谊真深厚,为了抓住这学生时代的尾巴,宁肯放弃工作,也还在这里坚守着。”
这时殷树冷冷的说道:“还没找到杀死古香的凶手,我们不能走。”
所有人都沉默了。我们从没约定过为了古香而留到最后。但每个人确实都留到了最后。大家都明白,享受校园生活只是一个说辞罢了。我们想找到杀死古香的凶手,即便不能,也要陪她一起过完这四年的大学生活。
每个人都低着头,黎易楠的眼圈又红了,这一年来只要提到古香,黎易楠就会忍不住哭,所以大家都会有意回避这个名字,但我们没有忘记她,她永远都在我们心里。艾干活把头扭到一旁,低到几乎埋在了双腿之间。他不想让我们看见他此刻的样子。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心里永远的伤疤了。
谭鱼问道:“古香是谁,没听你们说过呀?”
向天歌说道:“我们最好的朋友,艾干活以前的女朋友。和黎易楠并列被评为学校的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