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没料到常贵说的这么正经,突然被他逗笑了,啐了他一口,“呸,就你,还自以为懂的女人的心思!”
常贵被他笑的下不来台,“我是不了解,爷每日和这些福晋们周旋,自比咱奴才懂的多,怎么这会儿也犯难了?”
胤祥突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虽然不停周旋,从未猜测过她们的想法,向来是她们在猜测他的想法,而他只需防着府里被安插的眼线即可。
常贵见他不言语,“爷如今怎么开始在意各屋的心思了?要我说,爷是这府里的真正主子,何必在意她怎么想,爷想怎样就怎样呗!”说完哈欠连天。
他的话句句刺中胤祥的心,胤祥不由得暗自思忖,“是啊,他何时这么小心翼翼的在意过女人的情绪!”,被常规的哈欠牵连的睡意来了,便打发常贵睡了,自己不一会儿也呼呼大睡。
大年初四,是银月还席,瓷朵依旧打发其其格等人去热闹。屋里只留下茉雅嬷嬷和她两个人。
常贵过来说府里来了个画师冷枚,原是给皇帝皇妃画像的,十三爷请到府里,便请了过来给府里各屋的福晋也画个像。
“你去回了十三爷,就说我身子不适,画像就不必了。”
常贵见瓷朵脸上怒意未消,双眼也是肿的,知她昨夜必定大哭过了,讨好着道,“福晋就行行好吧,您这话儿奴才怎么敢回给十三爷听,再者说了,画师难得请过来,爷也是想着福晋的。不然,就赏奴才个脸?”
她心想着前两日难堪之事,不过是又让她难堪罢了,独宠嫡福晋,如此兴师动众。心里不悦,嘴上却说,“你就照直回吧,爷自来都是疼你的,哪里就怪到你了!”
常贵两手互相搓着,想将十三爷昨夜在书房过了一夜的事说与她听,又怕多事,只是隐隐道,“福晋,容奴才多嘴,今日是爷特意请来的画师,是咱们府里的喜事,福晋过去站一站也就当礼到了,不然府里人多嘴杂,不妨有人揣测福晋难请,那样反倒成了福晋的不是!”
瓷朵听他说的有理,放下手里的卷宗,“难得你如此周到,真不愧是爷身边的人,你且回去,就说我身子不适,头晕的起不了床。”
常贵走后,茉雅和其其格打开天窗说话,难得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茉雅嬷嬷道,“好好的一个正月,看你们闹的,依我说,你受点儿委屈就罢了,哪个人生下来能一直被人捧着,再说,在自家夫君面前受点儿委屈再正常不过,你就服个软!”
“嬷嬷就别啰里啰嗦了,咱们一个小小侧室,哪里轮的上我们娇气,明摆着有人故意整我们,他是府里的主心骨,反倒稀泥抹墙,这些日子只顾着耍乐,又是听戏,又是拜访,竟从来不把府里的事放在心上。这样的爷们儿,我们还要怎么上心!”
嬷嬷给她递过来一杯白茶,“你们前阵子明明情投意合的,我看他待你,与别人不同。不要因为小误会,从此生分了!”
“嬷嬷,你岂不闻,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胤祥看常贵垂头丧气的回来,知道吃了闭门羹。自己只好亲自过来,院里无一人,走在门口才听到主仆二人说话,听到瓷朵说的最后八个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攥着拳头寻思半晌,还是少不得自己亲自去赔罪。
茉雅嬷嬷见了胤祥,再不敢阻拦,一溜烟出了屋子。只一炷香的功夫,见胤祥牵着瓷朵,后头跟着安贤珠,一起往银安殿去了,她才阿弥陀佛了一声。
银安殿各屋均已经到齐了,画师正在给其他几屋福晋轮流画着。
荃蕙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还是得爷亲自去请啊,妹妹可算来了!快里屋坐!”说着便要挽着她的胳膊。
瓷朵福了福身,“还请姐姐莫怪,妹妹来迟了!”
“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个乐事,请众姐妹过来凑个热闹,原本等你的,看你没到,姬兰先画了。”
只见姬兰一身红装,打扮的极为讲究,瓷朵瞧了一眼,“本该姬兰姐姐先来的。”见胤祥对她做鬼脸,对荃蕙道,“你看我昨日未睡好,今日这憔悴的模样,不画也罢!”
荃蕙拉着她的手,热络道,“妹妹这就多虑了,没睡好也因伺候爷。再者说了,只要爷喜欢便好了,谁管他憔悴不憔悴呢。”说完掩嘴呵呵笑了。
这一笑瓷朵反倒不知如何是好,荃蕙的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荃蕙自己听的。她勉强坐了半个时辰,待画师画完,安贤珠陪着她在园子里散步,瓷朵漠然不做声,安贤珠也不敢问东问西的。新年的雪未消,尚有凉意,瓷朵打了个寒噤。安贤珠见状回屋取她的披风,留她一个在园子里。
园中红梅渐渐落尽,一片片的洒落在雪水中,看着污浊不堪。
胤祥原本随口一说画师便亲自上门来画像,却见瓷朵面容憔悴,素颜下一身素雅衣妆,楚楚可怜。与众人逗乐了一会儿子,想起来时发现瓷朵已经走了,他便尾随了出来。
见她一个人闷闷坐着发呆,其其格也没有在身边,上前想陪她说说话。未开口却听瓷朵道,“其其格还没有回去吗?”瓷朵以为是安贤珠,发现没人应声,回头发生身后之人是胤祥,调头就走。
胤祥走上前拦在她前面,“急什么,爷又不是老虎,你至于见了我就走么?”
“有什么好躲的,依爷的意思,与其惹爷生气,倒不如我先回避的好!”瓷朵垂眸盯着别处。
胤祥也不接她的话茬,质问道,“究竟是爷我错了么?你如此避而不谈!”说着走近她,瓷朵随着向后退着,胤祥干脆一手揽着她的腰,气得喘息声如雷,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我看你还能退到哪里去?”
“求你别这样,园子里人来人往的,让旁人看了成何体统!”瓷朵几乎是嘶声力竭的呵住他,努力挣脱开他紧紧环着的手臂。
“你,有什么话我们说清楚不好吗?非得这样跟仇人似的,你说好好的正月,你憔悴成这样,我也不大有心思,原来想着你不高兴,找个画师来热闹一下,你看你——”胤祥说不下去,重重的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他捋了捋她贴在脸上的乱发,语气渐柔,双手环着她,“你看你这个样子,画像留到百年以后,你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要别人怎么想,你告诉爷究竟要怎样!嗯?”
“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画像不好怕什么,我这个福晋都成了府里的笑话,害怕画像不好吗?”瓷朵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畏惧。
胤祥先是一惊,又拉她向湖心走去。“此处没人,我不妨直接和你说了。当天在你的房间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你突然就又不高兴了。事后才听姬兰说起那日的事,她说你等着和我进宫朝省。我敢对天发誓,并没有有意作践你。究竟什么人传的口信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瓷朵摇了摇头,胤祥不是抵赖之人,突然望着他,“莫非真的不是你派的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