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舒安读初三。成绩不好,母亲给她报了数学英语辅导班。每周双数上数学,单数上英语,周六日休息。
苏良秋也报了辅导班,但她很少去上课,因为放学后的那段时间她都在篮球场看男朋友打球。
舒安曾问过苏良秋,你天天看球不腻吗?有什么好看的。
苏良秋说球不好看,但是打球的人好看。
念稚成绩好,没有补习的必要,在舒安补习的两个月里,她都在放学后直接回家,没有逗留。
听说舒安去了辅导班,顾莱向家里要了钱,第二天便与舒安一起上了辅导班。
舒安每天都和顾莱一起上辅导班,然后在一个车站坐不同的公交车回家。
日日如此。
那天,顾莱奶奶生日,他邀请舒安一起去参加。
舒安拒绝了,她说:“还有两个月就要中考了,我再不好好学习咱们就不能上一个学校了。”
舒安想跟顾莱上一个高中,那时的她很依赖顾莱。
顾莱说:“就一天不上课,没事的。”
舒安摇摇头,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不敢见他爸妈。
小学六年级的家长会,顾莱把舒安介绍给家长,于是顾家夫妇捏捏舒安的小脸说:“好可爱的小妹妹。”
初一,顾莱生日,邀请一帮同学去家里吃蛋糕,顾莱拉着舒安一起对着蛋糕许愿,顾家夫妇说:“感情真好,以后给我们家当媳妇儿吧。”
初二那年,顾莱带舒安回家一起做作业,恰巧那天顾家买了新的相机,于是拉上舒安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
舒安不敢再去顾家,是因为顾家奶奶比顾家夫妇还喜欢她,奶奶总是给舒安看顾莱小时候的照片,跟她讲顾莱小时候的趣事,俨然把她当成未来的媳妇看待。
顾家的热情,舒安难以阻挡,只能拒绝上门。
她摇摇头,咬着嘴唇,为难的看着顾莱。
顾莱说:“有很大的蛋糕,是芒果味的。”
舒安有些心动。
顾莱循循善诱,“奶奶说她有东西要送你。”
奶奶!
舒安使劲摇头,“不了,我要去上课了,拜拜。”转身朝车站跑去。
舒安很喜欢顾奶奶,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顾奶奶送的东西。
顾奶奶送给舒安的每一个礼物,都跟她的宝贝孙子有关——顾莱周岁的照片,顾莱第一次手工作业,还有顾家只传给媳妇的手镯。
那时快到夏天,鹏城属于亚热带气候,四月份已经开始热了,行人们已经开始换上夏装。
那个年代的商家很有良心,校服质量很好,不单薄,不容易被看见校服里面的内衣。
于是很多思想不正的男孩沉迷一个游戏,指使一伙人当中最懦弱的一个去掀女生的裙子,上衣。
那是个低俗的游戏,却被幼稚的少年们热衷。
然而有些少年似乎不满足于只掀女生的裙子和上衣,便把游戏的范围升级到女生曼妙的身体上去。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对异性的身体好奇又向往,总想着上手摸摸,于是那天傍晚,舒安便成了游戏的牺牲品。
补习班在巷子深处,那些巷子错综复杂,很多的岔路口。
那天教的数学很难,舒安做完课堂作业时,辅导班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舒安一个人走在巷子里,哼着生日歌,默默祝福顾莱的奶奶生日快乐。
当她带着欢愉的心情哼着小曲走在巷子里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想着芒果味的蛋糕,所以她没有注意前方走过来的一伙儿男生面容上别有深意的笑容。
当舒安被堵在角落里,四周围着痞气十足的少年时,她才开始惊慌失措。
头顶一撮黄毛的小痞子,污脏的手抚摸着舒安干净稚嫩的脸颊,嘴里吐出劣质香烟,他痞气的笑着,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美女,跟哥哥玩玩啊。”
舒安缩着身子,两只手挡在胸前,试图与痞子拉开距离。
舒安很害怕,脚一直哆嗦,站不稳。她往下蹲,嘴里低声求饶,“放开我,我要回家。”
她蹲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看着这些少年。
“把她拉起来。”黄毛一声令下,其他男生便伸手去拽舒安。
“啊!不要碰我。”
舒安的胸部不知被哪只手给摸了一下,她尖叫着,气愤且惶恐。
黄毛一巴掌扇在舒安的左脸上,捏住舒安的下巴,流里流气的说道,“就碰你,怎样!”
黄毛迅速的抱着舒安一顿乱摸,其他男生便一并上前,肮脏的手摸上舒安青春柔嫩的皮肤。
舒安挣扎着,尖叫着,哭泣着。
“救命啊!求你们了,放开我。”
舒安的嘴被捂住,眼眶溢出的泪水如同决堤之流。
校服下摆被推至胸前,内衣带子被解开。
舒安左手拉住裤腰,与几个男生做无畏的争夺。右手护在胸前,却无济于事。
少年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耳边,脸上的痛感清晰无比。
就在舒安绝望的时候,巷子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舒安的目光重新充满希冀。
然而那身影出现在巷口不多会儿,随后消失。
舒安极力挣扎着,含糊的声音溢出,“不要走。”
就在裤子快要被扯下的时候,一声暴喝声阻止了一切。
那去而复返的身影归来,同时还有一位高大的男子。
少年们回头看见高大的男子汹涌而来,开始落荒而逃。
“没教养的混蛋!”高大的男子暴喝,随手捡起地上的棍子追赶而去。
舒安被随后赶到的大婶扶起,抱在怀里。
“可怜的孩子呦。”大婶带着哭腔,帮舒安整理着装,“真是作孽啊,这帮小畜生。”
舒安忘记了哭泣,窝在大婶怀里咬着嘴唇默默掉泪。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忍着痛,狼狈回家的。但她记得进家门之后感到的那股绝望。
当她站在家门口,看着紧闭的防盗门时,终于委屈的哭出声来。但当她打开门看见满屋的狼藉时,却强忍住哭声,咬牙切齿的走回房间。
那一刻的舒安感到绝望。
那次侵犯虽然没有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可她影响着舒安的一生,那件事导致舒安整个夏天都穿着冬季的校服外套,不再和男生过多接触,开始讨厌每一个靠近她的男生。初中时的她还残留着小学时的腼腆与羞涩,那次之后她自闭了很久,直到考上高中之后,整个人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开始变得大大咧咧,大声说笑,逃课不学习,跟老师顶嘴。这其中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那时的伤害,一半的原因是没有得到家庭的重视。那件事没有人知道,连她最好的两个姐妹苏良秋和念稚,都不知道舒安遇见过这样的事。顾莱或许猜到些什么,可舒安从没表现出他猜测的正确性。
这件事一直留存在舒安心里,成为一个死结,她很想忘记,可它总在外界的刺激下猛然出现。
舒安已经对此不在乎了,之所以会在进屋后抵着家门哭泣,只是想起自己的无助。这么些年过去了,每次遇见事情,家庭都不是她能依靠的。
今晚如果没有那个男子,她可能又会再次遇见后果不堪设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