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间的屋檐,以琉璃瓦堆砌而成,四壁雕刻着含苞待放,灼灼娇艳的花朵。从宫殿外往宫殿内的行道两侧种满了桃树,延伸到正殿前。正殿与一座水榭相连依偎,一排粉色纱帘浮漾将榭台和内室隔开,从高高宫墙俯瞰透过环形门依稀可见水榭内的布景。
水榭用镂空图腾柱支撑着,从池水中央露出一方榭台,榭台以檀木为地板,黎木为护栏,奢华不失格调,贵气不失幽美。
榭台下池水碧绿,榭台上摆放着一张花色雅致的竹桌,几张竹椅,均雕刻着娇艳欲滴的花朵,十分好看。
眉妃爱花,宫中皆知。
一名小宫女低眉顺眼领着罗夫人从殿外走了进来,经过长长的桃花树行道,目光越过桃树,小池可见对面榭台上一派悠然的眉妃。
要到榭台还需要经过正殿,层层通报。小宫女到达正殿门口,朝守在正殿门口的宫人道了一句,宫人瞧了一眼罗夫人,随后进入正殿,窗棂上映着她前去水榭身影。片刻,宫人折了回来,朝她们点头,然后领她们进入正殿转往水榭。
环形门,一排粉色纱帘隔着室内与榭台,室内一贯粉色格调,淡淡香气四溢,既优雅又不显俗气。如意揭开纱帘,走到眉妃面前轻声道:“娘娘,丞相府罗夫人来了。”
只见眉妃颌首,如意低眉退回环形门边,揭开纱帘让罗夫人进去,然后放下纱帘安分职守。
罗夫人走到眉妃身后,恭谨福礼,“见过眉妃娘娘。”
眉妃转身,笑了笑道:“罗夫人,坐。”待罗夫人坐下,眉妃扬手让如意等宫人退出榭台。一行宫人微微福礼,默默退了出去。
宫人退下后,眉妃把竹桌子上的很是精致的小盒打开,推到她面前,悠悠启口:“前些日子,漠北使者面见陛下,给陛下献了一颗玛瑙石,此石仅此一颗。后来四殿下江北蝗灾献策有功,陛下大为高兴把它赏给了四殿下。罗夫人,阴山秋猎,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罗夫人本身就是明白人,一见小盒里的东西,再听她的话,就明白她的用意了。把盒子接过合上,“今年阴山秋猎,东秦鬼公子也会到场观赏,变数不定,我只能尽量而为。”
眉妃扬眉,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冷硬道:“本宫只管结果。”
罗夫人看着手中的盒子,眼里闪过复杂光芒,默不作声。眉妃眸光轻转,站起身,远眺池水对面的桃花树。“九殿下出宫几天回来就毒发命悬一线,太医署众多太医束手无策,怕是今年的皇家秋猎无法参与了。”
顿了顿,声音悠然一转,“本宫略闻九殿下在宫外出言威慑巡按府帮秦木兹探监见父,还杀鸡儆猴震慑了想要闹事的百姓,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罗夫人见状,也起身,点头应声:“此事确真。”
“呵,这可有意思了。”眉妃眸子阴狠眯起,景亲王为了秦木兹拂了她面子,陛后为了秦木兹出言呵斥了她,如今九殿下为了秦木兹威慑巡按府。区区盲女,竟有如此本事。“阴山秋猎,本宫要的结果加上她。”
闻言,罗夫人提醒:“娘娘,内史官向来不参与皇室秋猎的。”内史官属于后宫管束,上不了朝堂,微不足道。因而每年秋猎举行,陛后不会让内史官跟随。
“本宫自有办法让她出现。”
天下三分,三国六城。南晋国位于渭水南边,气候偏暖,入冬也比较缓慢,纵然是暮秋了,白云蓝天,清风凉爽,属于秋天的气息依旧不减半分。
今年的皇家秋猎,朝廷上下格外重视。
一大早,禁卫军开路,陛下皇撵先行,陛后贵妃锦车在中间,各府大臣家眷的马车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阴山行宫。
秦木兹倚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采灵和红莲静静坐在一边,前往阴山的路崎岖不平,马车也是一路摇摇晃晃,车轱辘还时不时磕上石头颠簸几下。
在颠簸了N次后,秦木兹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皇家秋猎本应该和她这个小小内史官扯不上关系的。据她所知,历来没有哪位内史官可以跟随陛后前往参与秋猎。她还想着趁陛后他们前去阴山秋猎,她好好整理一下尚酒监的事务。
不料,陛后派人宣来一句,阴山秋猎御酒礼首需要跟随,听说是眉妃因特殊体质不能喝酒,新任御酒礼首秦木兹会做果酿,阴山上果实累累,特意向陛后请求。眉妃近来颇得陛下圣宠,陛后不好拂了她请求,同意了让秦木兹跟随前往阴山。
听到陛后旨意时,秦木兹怔然了。她一个盲女跟随前去参与皇室秋猎,秋猎通常是刺激与危险同在,眉妃这是看不得她在宫内无事麽。
马车猛地加速,然后颠簸了几下,突然车身一歪,车内的三人重力猛然失去,撞上车内坚硬的木梁。红莲身手较为敏捷,在撞上车内木梁时手掌飞快横在秦木兹脑袋与木梁间,减弱她的冲击伤害。
“唔。”相当于她手掌承受了双重撞击,只听一声脆骨断裂声,红莲瞳孔猛地抽了一下,脸色唰白,咬牙忍着。
采灵还好,撞上车厢壁,额头红肿了一块。她们还没回过神,车夫的声音在外边响起。“秦大人,这马车怕是不能走了,车轱辘陷入了石缝里了。”
红莲第一个反应掀开车帘一跃而下,采灵忍住额头的痛楚,把秦木兹轻轻扶了起来,踏下马车。
车夫握着马鞭一脸愧疚,前往阴山上的道路本来就崎岖窄小,现在上百辆马车一同前往阴山,难免造成道路堵塞。道路两辆马车并行刚刚合适,他好好的赶车,谁知背后突然插入一辆,还硬挤着他的马车,他避而不及抽了一鞭马背,马一吃痛立刻向前飞奔,山路本来就崎岖,石头又多,车轱辘跟不上颠簸了几下就卡在了石缝里,随即车厢就倾歪了。
车轱辘卡在石缝里变形了,就算能挖出来,马车也走不了。在她们身后还有很多载着大臣家眷的马车经过,可是她们都是冷漠看了一眼就催促车夫赶紧赶车。
这个地方正处阴山半山腰,上下难行。
“诺,这不是瞎子秦木兹吗?”一声讥讽含恨从她们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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