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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关于《苍之涛》的一点感想

苍天有情涛无尽

穹宇苍苍,云涛沉沉,

风萧萧兮崤山冷,天茫茫兮淝水寒。

人在历史长河中,就犹如一叶飘泊不定的孤舟在波涛中摇荡,不知何时才是终点。就算你成也好、败也好那只是波涛中的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最终会在波涛中慢慢消失、渐渐的被世人遗忘。何必制造出那多如繁星的立场

——题记

潮湿的眼眸依稀见到席卷大地的骠骑铁衣,征战的大旗昭示着开拓和进取......震天的呐喊,荡气回肠......搅起的雄风,势吞日月......琵琶苍凉的古韵,抹去了生命的绿色......胡笳十八拍的悠长迷蒙了古道的烟云......这便是苍之涛带给我们的世界......

一段消失在轮回的历史,一场交缠了千年的宿命,始终在苍天之上回响,始终在大海深处激荡。秦晋淝水之战这一段无法改变的历史宿命,竟成为左右众多人物命运而无法逾越的羁绊。无论是晋文公、秦穆公的霸权争夺战,还是太辰宫九龙子苦苦守卫了的五岳结界,终究无法影响未来。北方异族之胡人的七曜使者,回到千年前,破坏五岳结界,找寻上古神器,最终为了封印太一之轮,到头来却也功败垂成,消失于无形。该发生的注定要发生,永远也改变不了……

恒远之,身为晋国太辰宫的“九龙子”祭司之一,却也是从千年后来试图改变命运的华夏子民。身负拯救华夏民族的理想,为了国家大义,为了民族命脉,宁可对昔日的朋友反目成仇、兵戎相向。为了自己国家民族的利益,就去扼杀一个黄金盛世,造福苍生千秋的可能,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天下还是害了天下?忽然想起了《英雄》里的残剑,为了天下,残剑放弃了刺秦。反观恒远之,“天下”二字始终不能释怀,民族歧视终究无法淡忘,毅然在太一之轮上刻下了“晋克秦”的生克关系......他成功了!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但......却失去了友情,失去了昔日的同伴。在杀害车芸的刹那,悔恨的泪水溋眶而出,他也只能在千年的寂寞中忏悔了......想来小车子对他来说,应该不只是妹妹吧......“白云飘兮轻若絮,生如梦兮淡如云”,恒远之的诗句,也成了他一生的写照。只不过五十年后那个昊天宫里白发苍苍的恒远之,早已没有了“必争也君子”的豪情了......也是啊,他的那份豪情,早已被自己所背负的理想,消耗了一干二尽......为了理想,他已经一无所有,就是不知道,是否还有着满腔悔恨......脑海里总是浮现这句歌词——“失去一切,却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赢回一切,却再也无法共婵娟......”

慕容诗,秦国国君秦穆公之义女。这位始终在世事轮回中的女子,跨越千年,回到前世,找寻传说中失落的“夏后祭器”。身为昔日夏朝时负责保管“夏后祭器”的涂山氏后人,她的使命便是前往各地,重新一一找回这些玉器,带回收藏起来。但却凭一己之力无法保卫“夏后祭器”,不得以交给七曜使者,以封印太一之轮。但在最后,已放下了民族仇恨的她还是败了,与其说是败在恒远之的剑下,倒不如说是败在对前世车芸的牵挂之下。生生世世的轮回,剪不断的羁绊,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么?不说再见,再见又是千年,千年后的慕容诗,当她重新踏回昊天宫的时候,当她重新看到恒远之的时候,人已释怀,心也就超然了?还是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打磨掉了心里的种种......无论彼时如何,终究都会变成历史尘埃中的一抔黄土,还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

月曜使者檀越之,七曜使者中最强的高手。在得知封印太一之轮会使七曜使者消失这个事实后,毅然决定改变消失的命运。同时希望替他心中昔日的那位义父,建立他梦想中的天下。用伏羲琴心法控制自己的同伴,互相残杀,至使火曜使者战死,日曜使者重伤。但却仍不知悔改,后木曜使者、金曜使者相继战死。最后在日曜使者的提醒下,猛然悔悟,才发现,原来无论太一之轮上是否有生克关系,七曜使者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摆布,悲惨而死。唯一能生存的方法是甘于命运。但这对不甘于命运的月曜使者来说,却是比死更痛苦啊。所以最后月曜使者选择了自裁。命运的悲剧,在月曜使者身上演绎到了及至......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是不能被打败......所以他宁愿以自裁的方式亲手毁灭掉自己,也不愿意被命运所打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一个敢于抗争命运的斗士,此生足矣......

车芸,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国仇家恨,作为车氏满门抄斩剩下的唯一的后人,作为木甲术的始祖,作为保护落难的令狐国君的侍卫,作为最后决定秦晋胜败的关键人物——她还只是一个失去双脚的不幸的小女孩而已。从士兵们对她的不屑一顾,可以看出她从小受到歧视,但是坚强的她却微笑着调侃自己,来面对这一切的不幸,仅仅是因为答应过死去的爷爷“不再落泪”;身为忠良后裔却孤苦伶仃地和老家仆端木爷爷生活着,如此顽强地活下去,只是要让令狐国君承认车氏的木甲术并不是什么妖魔道法,为了证明爷爷是清白无辜的而已......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个故事也就太凄惨,车芸也未免太可怜了。所以,上天让她遇上了桓远之,这个她最爱也最该恨的人,尽管她最后......还是被丧心病狂的他砍死......但如果换个角度看,车芸不是幸运的吗?车氏冤屈已被洗刷,名誉已经挽回。她没有被沉重的宿命所牵绊,只是开心地活着,和朋友们在一起征战四方。在车芸这样一个纯真的小姑娘面前,在她天真的话语面前,再大的道理,再了不起的大义最后也变得可笑,变得苍白。最后虽然死于轩辕剑下,但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中,能和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不为命运所绊,能享受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这和那些被命运紧紧扼住咽喉却又拼死抗挣,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命运摆布的人来说,车芸......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呢......

“人定胜天!”──自古以来,狂妄无知的人们一直抱着这个想法。但,若翻开斑斑史册,却可发现在许多时候,个人常常怎也无力去扭转“天意”,而只能在时代波涛中,逐流而去。“天命”──这个由万物、人类、天地等等之间集体意识互相激荡而形成的神秘平衡,其规模浩瀚深远,难以改变。

所以人即使再厉害,也都是人,依然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虽然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坏人”,只有身份不同、抱持不同信念的人。虽然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甚至是整个民族,乃至普天下的苍生。虽然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有他们的道理,甚至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他们为了大义也都不惜牺牲许多无辜的人......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千年后的轮回中重逢。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千年后再次演绎那段消失的历史。不过和历史的波涛比起来,和恒古的宿命比起来,人真的太渺小了,就像大海沧沧波涛上,那些浮浮沉沉的小木片,颠沛流离,随波逐流。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切,即使是命运也不行,因为他只能监控当下,而不能摆布未来......

人与宿命的抗争,历来都是荡气回肠、震撼人心的故事。苍天有情,涛声无尽,那茫茫苍天落下的雨,可曾是为不甘于命运抗争的人而动容;那莽莽沧海掀起的波涛,可曾也为逃脱不了命运摆布的人而悲痛?苍天浩浩,沧海涛涛,苍之涛的故事,也将一直在苍天之上回响,也将一直在沧海深处激荡......就让我用这段独白,结束这篇文章吧......

之后,我返回了一千年后

重新回到了那个我未能改变的时代……

淝水之战,苻大人他的帝国仍然战败了……

在晋人所写的史书上,雄才大略的他,成了一个刚愎自大、懦弱无用的君主……

而真正自始至终,躲起来不敢面对这场战争的晋国宰相谢安——

由于打赢了一场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赢的胜仗——

在史书上赢得了正义、从容、王道民族英雄的各种美名……

战争危机过去,晋室贵族继续过着清谈佛老,不恤苍生的生活——

而一心想要融合各族歧见的苻大人,最终则不幸丧生……

原本已经稳定和一统的北方,再次陷入大分裂,烽火不断……

你觉得这样子真的对了吗?

真的就对了吗……

我最敬爱的爷爷,最后也在时势之下,背离了恩人秦国,选择复兴了燕国……

所以,最后我并未去追随爷爷……

而选择前往桃花源,追随那位曾经协助过我的留候大夫……

经历这么多事,我心中真的没有什么仇恨了……

和历史的波涛比起来,我们人真的太渺小了……

我们真的就像大海苍苍波涛上,那些浮浮沉沉的小木片……

既然如此,何必去继续制造出那些多如繁星的立场……

为了这些民族国家间的立场,去留下满手洗也洗不清的血腥,数也数不尽的悲剧……

于是,我再次又想起了桓哥哥的事……

千年前的那日,他抱着垂死的我哭泣……

我知道,桓哥哥是真心把我视为他的亲妹妹……

只是太深太深的国仇家恨、国家民族大义,让他最后也不禁迷失了……

桓哥哥……不,四龙子!

如果再让你重做一次决定,你将做什么样的决定呢?

春秋大义,夷夏之防,国族大我——

如果我们对国家和民族的爱,必须建立在那么多的仇恨上——

那我想放弃这样的爱,这样的大义……

经历了这一场宿命之轮回,我终于渐渐明白——

其实我们会转生为各种不同形貌的人——

就像我可以是车芸,可以是慕容诗,更可以是阿殷姑娘……

我们生生世世,会诞生在不同的国度……

甚至,是那些我们曾最仇恨的敌国民族中——

若是我们一旦随着民族不同,立刻就失了是非,换了立场——

我们很可能,会把前世自己最挚爱的亲人朋友,视为不共戴天死敌——

然后彼此杀戮,笑饮他们的鲜血——

我终于知道晋文公姬大人,何以是一位真正伟大的人——

因为他并未为了自己国族的大义,便去背叛自己昔日的恩人——

甚至在太辰宫的性命威胁下,也退避三舍来作战!

他被自己国人视为一位无能、叛国、懦弱之君……

但我知道,这样的他才不愧是真正的英雄,第一流霸主!

在得到留候大人与云中界主人的协助之下,

我决定在千年之扉再度开启的今日,前往太一圣殿见一位昔日故人……

由于昆仑镜的力量,他不至于消失……

由于太一圣殿的保护,他在殿内不会死去……

但也孤独地活了一千年……

除非选择消失命运,不然他必须如此继续活下去,直至天地终结……

我知道,原本是我该去承受这一个命运的……

我心中已没有任何的仇恨了……

他永远是我的同伴,也是最好的哥哥——

因为,我相信这才是人间最深沉的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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