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庭陪林曼打完点滴,时间尚早,他提出送她回宿舍
“1舍,你确定要去?”林曼难以置信地问他,他记得她的睫毛忽闪忽闪,好像他说的话是天方夜谭。
“不可以?你想这样,单脚跳着回到宿舍?”江若庭反问,一个男人送女士回家,是一种绅士风度,有什么可怕。
林曼在思考,江若庭的穿着与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有着明显的距离,他过于注重在服装上装扮自己,以她的判断,江若庭在江式集团不是开开车门那么简单,她犹豫着说出自己的顾虑,“如果被别人看到,可能会说些不太好的话,一些伤害你的话。”
她笑得有些勉强,或许她受过某种她所顾虑的….伤害….?
江若庭决心了解她,“我不怕,你怕吗?”
她猛然间抬起头,不再躲避他询问的目光,笑着说:“不,我不怕。只是,你恐怕进不去,女生宿舍,男士止步。”
“会有办法的。”江若庭自信地说,“需要我背你吗,愿意效劳。”
她摇摇头,将手放在他撑开的胳膊上,风趣地说:“你扶着我点,我应该可以单脚起飞。”
她每跳几十米便把那条受伤的腿放下来,稍稍靠在江若庭旁边休息片刻,江若庭用心地数着,到了1舍大门口,他用那种勘探地理地貌的专业语气说:“中间你休息了30次,从这到校医院2000米,单跳40分钟,我抱着你跑过去大概15分钟的样子,所以我建议,下次,还是让我背你的好。”
他是个奇怪的男生,学校这么多女生,为什么偏偏挑中我,陪他聊天?——林曼心想。
“不,我不想有下一次,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她笑着说,同时挣脱他的手。
“对不起,我表达得不好,我是说散步,我可以背着你散步,因为你的腿伤,医生说明天还得打消炎药水。”江若庭温和地提醒她。
林曼差点忘了,走出医务室时医生的确对她的“男朋友”交待过,她挑了挑眉,“我已经到了,谢谢你。”
她跳上台阶,江若庭伸出手继续搀扶住她,固执地说:“我要送你进去,我不放心。”
林曼指指那块“女生宿舍,男士止步”的牌子。
江若庭竟然毫不迟疑地向宿管阿姨走过去,同时递上自己的身份证和父亲的名片,礼貌地说,“我是江式集团江董事长的助理,那位是我们公司的建筑设计师,因公负伤,我接到公司命令务必把她安全送回宿舍,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阿姨对着身份证和名片把江若庭仔仔细细看了个够,小伙子帅气的很,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育,末了,把名片还给他,说道:“身份证压我这,你进去吧,不要耽搁太久。”
江若庭向阿姨致谢,收好名片,林曼无奈,只好说:“我住一楼。”江若庭二话不说横抱起她,“你动作太慢,我怕门口那阿姨过不了多久就会来赶人。”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宿舍楼静悄悄地,林曼不敢声张,轻轻地挣扎着。
“哪一间?”江若庭将她的手夹在自己胸前,气定闲逸。
林曼指指108号房,江若庭把她小心地放下,林曼用钥匙开了门,江若庭跟着她走进去,林曼紧张地看看四周,惊慌失措地说:“你跟进来干么?”
“我渴了,想喝点水。”他停在门口,满脸委屈
林曼搬了张凳子放在宿舍门口,“你坐在这等,我给你泡茶。”
江若庭坐在那,仿佛穿越了时空,时光回到古老过去:宿舍楼用红砖砌成,墙壁几乎没有用白粉刷过,裸露出用原始的砖头垒过的痕迹,最底部的夹缝中长着青苔,中间是个天井,长满野草和小花,还有两棵苦楝树,树干笔直,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没有多少枝枝叶叶,甚至能看到鸟窝里刚刚孵化出的那些小鸟儿光秃秃的脑袋,他感觉自己进入了梦幻中的森林,光线暗淡,潮湿,有一股不像霉味却很特别的泥土味道,隐隐约约有风从不知明的地方吹来,在这唯一可以向往的应该是阳光吧,从他坐着的这个地方仰望高空,等待阳光透过云朵,静静洒落。也许,仰望与等待会成为一种习惯,他突然有些伤感。
他闻到浓浓的清香味,“这是什么?”他问
“茉莉花,”林曼端着杯子,“用我自己的杯子,你介意吗?”
“怎么会,”江若庭抢过她手中的杯,尝了一口,“真香,我第一次喝。”
“那是因为它太普通,”林曼蹲在他脚边,微笑地望着他,“我爸是搞建筑的工人,算不得什么建筑师设计师,他长年在工地,到了夏天日头毒辣,喉咙痛眼睛痛,这也痛那也痛,我妈就给他泡茉莉茶,因为没钱买,就自己学种茉莉花,制成茶给我爸带着走。”
她的笑很柔,好像回忆这一切没有一丁点儿痛苦,“那后来呢?”
“后来…..”她突然不说了,“茶也喝了,你该走了。”
周围特别静,只有知了在叫着,他向天空往了一眼,“这宿舍太旧,应该拆了它重建。”
“不,我不这么觉得,”她悠悠的说,目光越过这栋楼,脸上散发奇异的光彩,“每一座老房子都记载着很多人的心血,它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它们存在着,是想把这些故事告诉更多的人,他们曾经来过,付出过,比如,我的爸爸。”
阳光在野草丛中变幻着颜色,江若庭看了她一眼,“我明天还会来的,林曼,我们明天见。”
林曼急忙拒绝,“不,明天我自己去,而且,你不能再来这了。”
“我坚持,明天早上9点,我在宿舍门口等你,除非你认为我这个人不值一交。”江若庭诚恳地说
林曼目送他穿过走廊,向宿管阿姨拿他的身份证,阿姨把身份证还给他时,迟疑地说:“江,若庭,林曼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她。”
江若庭接过身份证,轻快地向她笑,“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