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政务繁忙,我就不打搅了。”夏七落咧了咧嘴。
“你干什么去?”
夏七落无视他的话,问道:“你有没有那种到哪都能让别人听令的信物啊?”
“这个自然有,但你要干什么用?”朱由检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送到夏七落面前,却又突然收回手,略带狡黠。
“朱由检,你信不过我?”夏七落歪头,威胁道。
朱由检只得无奈地扶额,看着夏七落微眯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句拒绝,任由面前这无法无天的女子将他的令牌抢去,蹦跳着远去。
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的温柔之色,向身后的太监问道:“我让你召的人来了吗?”
“回陛下,几位大人都已经在御书房等候着了。”
“嗯,过去吧。”
几个太监唯唯诺诺地跟在朱由检身后,尽管看不到自己前面的人眼底的精光,却也能隐隐感受到,这宫内,恐怕要由现在这个主子指点一番风云了。
“纯金的啊。”夏七落晃了晃手里光芒闪烁的令牌,唇角微勾,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这牌子,应该够自己做很多事情了吧。
仔细收好了令牌,夏七落停下脚步,笑容又大了几分,眼睛却危险地眯了起来:“跟你们主子说,让他放心,我还不会丢,不用你们跟着。”
“七落姑娘说笑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太监缓缓从一片阴影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出来三五个小太监,一个个都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嗯……”夏七落盯着为首的男子,哦,是公公,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姑娘在想什么?”那人很好的继承了魏忠贤皮笑肉不笑的作风,一双眯眯眼,让人浑身不舒服。
当然,夏七落已经习惯了,她也可以做到。
听到那人的问话后,她蓦地勾唇一笑,眼眸唇角,璀璨生风,连那太监也不可抑止愣了一下。
夏七落朱唇轻启,笑若春风地回答:“在想你现在应该有一个几岁的孩子才合适。”
想当然的,那人的原本映在阳光下脸瞬间黑了下来,反正现在附近也没有人,他连伪装自己的笑容都不想再露出来,阴恻恻地说:“七落姑娘果然和传闻一般的牙尖嘴利啊。”
夏七落依旧是满面春风的样子,微笑道:“多谢夸奖。”
“不必谢,不知道姑娘现在要去哪里啊?”
“哦,”夏七落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眼眸突然凌厉起来,说话也开始冷冽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我去哪里还要禀告你不成?”
“果然是个变幻莫测的女人!那我也不必客气了,七落姑娘,我奉命来给姑娘带句话。”
夏七落不作答,挑眉等着他说下去。
“夏姑娘身薄命微,还是,莫要掺和太深的浑水了。”
“嗯嗯。”夏七落看着那人学着魏忠贤的语气学得有模有样,煞有其事点点头,“帮我转告,就说本姑娘知道了。”
“唉?”那人愣住。
“不过本姑娘现在还有事,公公,告辞了!”
“……”李永贞看着前面利落地走远的水蓝色身影,抬手向身后的几个小太监狠狠地挥了挥手,“走!”
“浣衣局,就是这里了吧?”夏七落停在一处很大的院子前喃喃自语。
放眼望去,里面的女子可谓参差不齐,穿的服装倒是统一的,只不过能看出料子和装束明显处于皇宫这富丽堂皇的地方的下层的。
有人奔走忙碌,有人吆喝指挥,也有人埋头苦干,偌大的院子到像是劳动人民的聚集地,环境平平,装潢平平,生活勉强“自给自足”。
夏七落倚在院子门口的门柱外面,歪头往里面看。
虽然浣衣局这个地方让夏七落很在意,若里面真的会有收容的罪女一类的人,以魏忠贤在皇宫专横的手段,这里面,应该能寻到些什么。
“喂,你干什么呢,洗衣服都不会啊,用点力懂不懂!”
一声浑厚粗暴的谩骂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女子的闷哼声,还有东西掉到地上的碰撞声音。
“嗯?”夏七落疑惑地勾头看去。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地揪着她身下的一个女子的头发来回拉扯,嘴里还在不停的骂着诸如“废物,贱女人”一类的话语。
她手里的女子头发已经被扯的散乱,用力抱着那个妇人的手,想要缓解些许疼痛,却只换来妇女的踢打。
她身上的衣物甚至连周围那些平常粗使丫头的都不如,看来是个常受欺负的角色。
而从夏七落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零落的头发看到那女子的侧脸,五官的弧度很是好看,却自额角向下滑向另一边脸的地方有一道很深的刀疤,毁了她应该还算姣好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看她们拉扯了片刻,夏七落才突然注意到,自始至终,那女子发出的唯一的声音表示疼痛的呻吟,而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论,是反抗还是求饶。
“算了,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事。”
夏七落心里说着,从一边捡了一块小石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瞄准那妇人的肩头,却没有扔出去,而是攥回手心里,把手臂收了回来。
轻轻拍了拍沾灰的衣服,夏七落低着头向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直到与迎面而来的那个男人擦肩而过。
她才把玩着手里的石子,饶有兴致地跟了上去。
男人身穿着浅青色的衣袍,一条莹润的藏青色宫绦仔细地系在腰间,整个人好似从空门中走出,又好似去往空门去。
夏七落小心的跟在男人身后,看他看到浣衣局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幕,脚步微顿后,竟径自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夏七落探出藏好的身子,看那离去的背影,微微拧眉,原以为他是个好心的人呢,看来是她的感觉错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那位应该是惠王朱常润,身为王爷,他是身份太高,不屑插手这浣衣局里面女人的纠纷,还是,他胆子太小,生怕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呢?不管是哪种说法,浣衣局位置偏僻,离皇宫内的主殿甚远,他一代王爷又为何会来到这地方,总不会是走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