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极北之地深入,天气越加寒冷。离开镇子的第一晚,五位少家主还能勉强忍受帐篷里的寒气。到了第二晚,空气放佛都快结了冰,空气里的雾瘴却还潮湿无比,让人觉得更加阴寒。
帐篷里,大家将帐门微微打开,凭借李惜魂在荒北镇弄来的燃油点燃了一小撮篝火,围在一起取暖。
“不语,这……离你说的……那个村落……还有多远?”李惜魂来回用力地搓手,身体在厚棉袄里仍然瑟瑟发抖,说话时产生的热气刚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一粒粒冰晶。
“明日……正午……应该就能到了。”张不语也是嘴皮都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声音若不是不能结冰,怕是早就冻碎在喉咙里了。
只有王毅早已适应了这种天气,接连两天负责守夜的工作,现在正在外面加固帐篷。
夜深了,五个人交换过眼神后,不约而同的再也未说过半句话,谁也不想好端端的热气从嘴里跑掉。最后,大家同睡在了一间帐篷里,互相紧挨着。为了取暖,哪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厚重的衣服穿在每个人的身上,活脱脱的像一头又一头狗熊。
……
天亮了,但北域的阳光总是朦朦胧胧的,在迷雾中,更是被割得支离破碎。好在没有下雪,张不语还能在雾瘴中隐隐约约分辨通向村落的路的踪迹。
收好了帐篷,六人就上路了。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梦落也不例外。马早在第一夜时就被舍弃了,再好的马也经不住如此低的温度,带着只是累赘。
几近正午时,众人有些劳累,正欲放下行囊稍作休息,却瞧见不远处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森林,郁郁葱葱,与脚下的皑皑茫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眼望去,森林四周的表面上贴了一层流转不止的雾气,好像有一层隐形的防护罩,把雾瘴隔在了外面。
张不语在队伍的最前方,仅落后于王毅。看到森林后,他把王毅叫住,转身告诉四人,以森林为界的寒云山麓到了,村落就在前方不远处,并嘱咐大家森林里面虽然没有雾瘴,但不要把面具摘下。
因王毅平日里运冰时所走的是寒云山侧边的运冰大道,对这条主路反而没那么熟悉,故队形变成了深谙地形的张不语在最前方带路,王毅在最后方断后。
林中寂静无比,只有单调的树木,脚下覆盖着一层积雪,连一朵野花都不生,更别提鸟兽了。一行人在林中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了村子的轮廓。
整个村子被树木紧紧环绕着,仅留了一扇木门作通道用。六人到的时候,大门正是打开着的,于是便直接进了村子。
视野前,村中的木屋毫无规章的零散分布着,房顶上置着干草,干草上还落着些不知何年下的积雪。
村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暖得多,靠近大门的木屋外,是一名妇人,拿着斧头,正在劈柴。她每次挥动斧头时都十分吃力,动作有些僵硬,眼神有些茫然,并没有注意到村里来了人。
“请问……”
张不语刚开口,从妇人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战巍巍地,语气十分强硬:“寒云村不欢迎外来人,你们赶紧离开!”
“老头儿,我们只是来借宿一晚,又不会怎样。怎的这般小气?”牧笑把身后背的几大袋行囊扔在地上,锤了锤酸痛的后背,很是不爽。除了王毅,就数他背的东西最多,心想终于能好好休息一番了,结果碰上个倔老头。
老头瞥了一眼开口说话的牧笑,鼻子一紧,打了个喷嚏,脸上神色微微一变,把右手往后一背,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住在这里也并非不可,但要守这里的规矩。”
“放心好了,没有比我们还守规矩的。”
“拿着你们的东西,跟我过来。”
一行人跟在老人的后面缓慢地往村里面走去。村中人烟稀少,大多都是些妇女,还有些老人,看到他们走过来时,眼睛都有些木讷,可能是许久没见过外来的人了。张不语问老头,村中怎的全是些妇老。老头告诉他,青壮年们都去山林里打猎了,要晚饭前才会回来。
“我们一路上都未见过一个活物,寒云山脚下竟还有猎物可打吗?”
“有一种特殊的雪狐,专生在寒冷的地方,经常出没在这片林中。”
张不语“哦”了一声,接着又问老头:“老人家,您可知道为何外面的雾瘴无法进入到这片森林中?”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林中生活,从未出去过,并不知道你所说的雾瘴是何情况。”老人不耐烦地答道,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两间木屋:“这就是你们的住处。切记,进了屋就不要出去乱走了。晚些时间,我会叫人把饭菜给你们送来。”
张不语四处打量后,向老头微微躬身:“多谢,有劳您了!”
老头没答话,径直地回头走了,不久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这老头儿真是怪!算了,管他呢。我先进屋把东西放下了!”牧笑率先冲进了屋,心里后悔当初为何要把这累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张不语帮颜钰和梦落拿起行李,把她二人送到了屋中,叮嘱了几句,然后回到了他们几个男性住的屋中。
东西都安置好后,坐在屋中的木床上,牧笑觉得鼻子痒痒的,感觉周围的气味很怪,嗅了嗅,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于是问向屋中另外三人:“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三人也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并没有感觉到异常。
“你上辈子指定是条狗,能闻到人闻不到的气味。”李惜魂笑道。
“我说的是真的!”牧笑很相信自己的鼻子,但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气味,整个人干脆直接后仰,倒在木床上:“罢了罢了,就算是毒气,有你们陪葬,我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