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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拯救杜尔西内亚的办法

公爵和公爵夫人决定模仿游侠骑士小说中的规则,策划一场戏来作弄他们主仆二人。夫妇俩嘱咐了家中的侍从奴仆们一番,告诉他们应该怎样做。6天以后,公爵夫妇邀请唐·吉诃德去打猎,大群的猎手簇拥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那排场丝毫不亚于国王打猎。

唐·吉诃德顶盔贯甲,桑丘也穿好了猎装,骑上了他那头灰毛驴。大家来到两座高山中间的一片森林里,伴随着一阵大喊大叫,围猎开始了。一声声号角响起,再加上猎狗的狂吠声,震耳欲聋,吵得人们连彼此间说话都听不见。

过不多久,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了。虽然时节已经到了仲夏,夜色却朦朦胧胧的,不似往常的晴朗。忽然,树林的周围着起大火来,随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一片号角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军乐,仿佛有大批的马队向这里行进。

大家正在提心吊胆之时,忽然乐声止住了,树林里静得出奇,一个魔鬼模样的信使口吹号角纵马而来。公爵问道:“请问这位兄弟,你是谁?要上哪里去?我好像听到有军队路过树林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信使压着嗓门答道:“我是魔鬼,我是来寻找唐·吉诃德·德·拉曼却的。6队魔法师已经来到了森林外面,他们带着一辆车,车上坐的是绝世美人杜尔西内亚。她中了魔法,现在法兰西勇士蒙德西诺斯带着她一起来告诉唐·吉诃德如何为她解除魔法。”

“看你的外表装束,听你说话的声音,你可能的确是个魔鬼。唐·吉诃德·德·拉曼却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如果真是魔鬼的话,应该对这位骑士非常熟悉呀。”

魔鬼回答说:“我把手放在心上对着上帝发誓,我从没见过唐·吉诃德先生。”

桑丘说:“我看这个魔鬼准是个好人,也肯定是个标准的基督徒,要不然,他就不会把手放在心上对着上帝发誓了。我可知道了,原来地狱里也会有好人。”

那魔鬼坐在马上,转过脸对唐·吉诃德道:“命中注定要落在狮子爪下的狮子骑士啊,蒙德西诺斯托我告诉你,他带着杜尔西内亚千里迢迢来找你,为的是要教给你破解掉她所中魔法的办法,让你在这里等他,不见不散。我没有别的话要传给你了。”

他说完以后,不等回答,就骑着马走了。大家都惊诧万分,尤其是唐·吉诃德和桑丘。公爵问道:“唐·吉诃德先生,您是打算在这儿一直等下去吗?”

唐·吉诃德回答道:“我怎么会放弃呢?即使地狱里所有的恶魔都来和我纠缠不清,我也毫不畏惧,会一直矗立在这里。”

这时四面喊杀声又响起,好像树林周围真的有军队在厮杀搏斗似的。就算是唐·吉诃德也要强作镇静,鼓足勇气才能支持得住。这时,一辆轮子嘎嘎作响的牛车恰好开到他的身旁。4头牛拉着这辆车,牛的身上都披盖着黑色的布,每只牛角上都绑着一支足以使四周亮如白昼的大蜡烛。车上有一个高高的座位,上面坐着位神情庄重、令人肃然起敬的老者。他身着一件黑布长袍,银白色的须髯垂到了腰际。

牛车来到他们面前,高高坐在车上的老者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就是魔法师里卡德奥。”说完,他就不再开口,也不作停留,车子就过去了。

随后又来了一辆同刚才那辆一模一样的牛车,上面也同样坐了一位老者,也像第一位老人那样用庄重的语气说道:“我是阿尔苍菲法师,我和神秘莫测的乌尔干塔是好朋友。”这辆车也向前驶去了。

接着,又有一辆模样相仿的牛车过来了,不过这回座上的不再是慈眉善目的老者,却是个身强体壮、面貌凶恶的彪形大汉。车到面前,那个大汉也站了起来,声音比前两个人要沙哑粗暴得多:“我是魔法师阿尔卡拉乌斯,是阿马蒂斯·德·加乌拉和他那个家族子孙的死冤家。”车又往前去了。

3辆车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难听刺耳的车轮声也就停止了。这回传来的不再是聒噪,却是优美动人的音乐。桑丘顿时高兴起来,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他对公爵夫人说:“夫人啊,有音乐的地方就不会有灾难发生。”公爵夫人回答说:“是啊,就好像有光明的地方也不会有灾难一样。”

随着悦耳音乐的响起,大家看到一辆车向他们缓缓驶来。拉车的是6匹深棕色的骡子,它们身上都披着白色的麻布,6名示众的罪人分别骑在上面。他们也都身着白衣,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蜡烛。一位仙女般的姑娘端坐在车中高高的椅子上,身披着一层层的银纱,上面缀满了金箔,闪闪发光。这身装束即便称不上是富丽堂皇,但也可以算得上是光彩照人了。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身影,黑色的长袍直垂到脚面,黑纱紧裹着他的头脸。

这辆大车走到公爵夫妇和唐·吉诃德的面前,这个身穿长袍的人站起身来,解开衣扣,取下面纱,赫然露出一具狰狞丑陋的骷髅,就像死神来到了一样。

那具活骷髅僵硬地站起来,舌头不太灵活,声音发涩地说他是梅尔林,是魔鬼的儿子。他来告诉唐·吉诃德,如果想解除杜尔西内亚的魔法,就要把桑丘打上3300鞭。

“别做梦了。”这时桑丘跳起来喊道,“还要打3000鞭子,就算是抽我3鞭子也像是捅我3刀一样难以忍受。什么解除魔法,见你的鬼去吧,我的屁股和倒霉的魔法有什么关系?要是梅尔林先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为杜尔西内亚小姐解除魔法的话,那就让她带着魔法进坟墓去吧。”

“你这个满身蒜臭的乡下土鳖。”唐·吉诃德骂道,“那我就抓住你,把你捆在树上,等到那时可就不只是3300鞭子了,说不定是6600鞭子,还要狠命地抽。”

梅尔林闻听此言,连忙说道:“这可不行,桑丘这顿鞭子一定要吃得心甘情愿,千万不能强迫他。他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愿意打都可以。当然,如果他自己实在下不了手,也可以让别人打。不过那时火候不易掌握,打得也许会重一些。”

“无论是自己打还是别人打,无论是重打还是轻打,通通不行。”桑丘说道,“任何人也别想动我一根汗毛。”

桑丘的话音还没落,梅尔森身边那个貌若天仙的美女突然站起身来,她用手把薄薄的面纱撩起,露出一张娇艳绝伦的面庞。她劈头盖脸的对着桑丘痛骂道:“你这个倒霉的侍从,没心肝的傻蛋,不要脸的奴才,难道是谁让你从高楼上跳下来吗?难道有谁逼着你吞掉12只癞蛤蟆、2条蜥蜴和3条毒蛇吗?又不是有谁让你用刀把妻子孩子都砍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推三阻四还情有可原。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无耻之徒,你这阴险歹毒的魔鬼,难道你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吗?只有你才能帮我恢复娇美的容颜,就算你对我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你也应该替你可怜的主人,骑士唐·吉诃德想一想啊。”

“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桑丘说,“要想让我挨鞭子,那是绝对不行。”

公爵说:“我实话对你说,桑丘朋友,如果你的心肠不比烂熟的无花果还要软的话,你就注定做不成总督。如果我给岛上的百姓找个严酷的总督,心肠硬得像石头一样,不论是落难女子落泪,还是德高望重的法师恳求,都不能打动他的心,我就会觉得心存愧疚了。桑丘,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否则的话,你就别再妄想做总督。”

桑丘说道:“我还是答应了吧,不过我可有个条件,那就是得趁我高兴的时候才打,也就是说,我愿意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不能有时间上的限制。当然,我一定尽快让杜尔西内亚的绝世美貌再次受到世人的瞩目。此外,我还有个条件,不能要求我鞭鞭见血。还有,如果我记错了数,梅尔林先生也一定都能预料到,麻烦您替我记个数儿,打过多少鞭子得随时通知我。”

桑丘的话刚说完,唐·吉诃德一把搂住桑丘的脖子,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吻个不停。公爵和公爵夫人也都兴高采烈,对这次出猎的结果颇为满意,当然也为他们顺利地演完这一出恶作剧而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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