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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渐生嫌隙

李答应想着今后能过上舒心日子了,收拾的便快些,不过半日工夫就已经妥当了,虽然她现在是得了些恩宠,可毕竟也还是个答应,倒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

刚过正午,她便带着几个下人和行礼往香草堂去了,静姝这里才刚用过午膳,见李答应就来,静姝笑道:“你倒是心急,我这边的奴才慢手慢脚的,还没收拾停当呢。”

这样一说李答应倒红了脸:“是我不好,太心急了,皇上才说许我搬来,我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叫姐姐为难了。”

“又说这胡话,明明是我这边慢了的,只是我这人手也实在不多,你也知道我不愿意叫别人说我恃宠而骄,宫中只留着几个人平日里打扫跑腿的,忽然有个事情就不够用了,你带的人就烦劳他们自己收拾自己的住处吧,委屈了。”

李答应连忙道:“这是应该的。”然后就吩咐了一起来的人随着紫霞去收拾自己的住处了,李答应又说:“我的住处也自己去收拾吧。”静姝拉着她的手:“这便是在骂我了,一会我就叫紫霞带人去,今天晚上你便和我睡在一起,咱们说说体己话,岂不是更好?”

李答应简直受宠若惊:“这样不会打扰姐姐?”“呵呵,都姐妹相称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还没用过午膳吧,也怪我,应该给你留着些,这样,你先进来吃些点心果腹,一会我叫人下去给你做些好的来。”说完便拉着李答应进屋去了。

李答应住惯了简陋房间,一来静姝这里觉得简直如天堂一般,在储秀宫时候,她受人欺负,这一整个冬天连碳都不舍得用,现在这里对于她来说就和暖春一样,见李答应幸福的样子,静姝笑道:“怎么倒像是没见过好东西似得。”

李答应又有点害羞:“不瞒姐姐说,若是在家时候,这些也算不上难见的,可是这一年多的工夫,早就把我磨的如民间贫困家女儿一般。”

静姝拉着她的手:“妹妹受苦了,如今好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这虽然比不得虞妃,可是也算的上是温饱。”

若儿由衷地感谢:“幸亏遇到了姐姐,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是什么下场。”两人就这样说了一下午的话,却总觉得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晚上二人同睡一张床,又说到了半夜。

第二日,紫霞一早便来叫二人起床:“回答应小主,您的住处已经收拾好啦,筱倩已经端了热水回去,还请小主梳洗打扮。”

若儿穿好了衣服,道了声谢,便回到自己屋中,一进正殿她自己就吃了一惊,桌上摆的器具与静姝殿中的一般无二,自己的寝殿更是堪称豪华,筱倩已经在准备着要伺候李答应擦脸了,李答应走到床边,摸了摸那被子,十分软滑,筱倩解释着:“静嫔娘娘知道小主在家时候养尊处优,怕一般的被子睡不惯,特叫人连夜做了这蚕丝被子,冬日里是最能保暖舒适的了。”

若儿摸着那光滑如肌肤一般的被面,念叨着:“姐姐可真是真心待我,她自己都没有用的这样好,刚才我进来看见外面用的茶具,也是跟姐姐的一般规格,姐姐对我这样好,我定要好好报答。”

筱倩道:“好啦,小主先擦脸吧。”若儿这才满心喜悦地梳洗起来。

得知李答应搬去和静姝同住,虞妃静默了一会,惇清在旁边如坐针毡,过了一会虞妃才笑了笑:“不打紧,清贵人也不必太过着急了,就由她去吧,没福气的人住到哪还不是都一样,不过,这李答应和静嫔的关系还真是好啊,唉,这点啊,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惇清低下了头,再这样坐着也没意思,所幸惇清就找了个借口回清月阁去了,回去路上,惇清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午膳过后,惇清忽然说:“准备些礼物,咱们去香草堂一趟。”橙柠不解,现在惇清应该是恨她们还来不及,怎么倒要准备起礼物了,可是主子吩咐她也不好问,便就下去准备了。

备好了礼物,二人便往香草堂去了,静姝因为此前知道了惇清不可能怀孕的事,一直觉得好像对她心有愧疚,几次想告诉她事实,可是良朗和怡嫔也给她分析了利害关系,她知道说了就等于是害了惇清,因此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今日见惇清来她便格外亲热些,这倒弄的惇清奇怪,可这奇怪也是稍纵即逝,惇清立刻也堆出一脸微笑来:“好些日子不见姐姐了,竟觉得生疏了呢。”

静姝握住她的手:“怎会,我应该去看妹妹的,只是近日事多,因此才耽搁了。”

“不妨事,姐姐忙我是知道的,昨日听说李答应搬来和姐姐同住,我是特地来拜会她的。”

静姝连忙差紫霞去叫李答应:“哪里有贵人先来拜会答应的,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便叫她来与妹妹见一见,这李答应心思直爽,想来妹妹也能与她说的上来话。”惇清笑而不言。

不一会李答应就跑了过来,一进惇清赶忙道歉:“竟叫贵人来看我,我可真是失了分寸了。”

惇清赶忙扶起她:“说这话便是见外了,我是姐姐的妹妹,你也是姐姐的妹妹,那我们自然便是姐妹了。”

宫中这姐妹向来不看年纪,只看位分,李答应自然也要称呼惇清为姐姐了。惇清笑道:“这可好了,我平白地就捡了个妹妹,可真是我的福气呢。”

几个人又说笑一回,惇清问着:“来了这半天了,我还没去李答应屋中看过呢,可否能带我去看一看?”

李答应自然乐意,她心中还寻思着,果然自己是沾了静姝的光,才来一天便有人来主动示好了。静姝则说着:“那便若儿妹妹带你去看看吧,我还有几本账目没看完,就不陪着了。”

惇清又客气一回,才随着李答应去了,刚一到李答应的偏殿,惇清就惊叹着:“呀,好生华丽啊,我这个贵人竟比不上你半分呢。”

李答应低头笑道:“姐姐取笑了。”

惇清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四下看着:“哪里有取笑,哎呀,这茶具不是今年才进贡来的吗?合宫中总共才四套,一套给了太后,一套给了皇上,再一套给了虞妃,剩下的皇上赏给了静嫔姐姐,唉,姐姐对你可真是好啊。”

李答应笑道:“是啊,姐姐待我是真心。”

惇清羡慕着:“可不是,如今你宫中的用度都已经和嫔位持平了,不知皇上可来看过了?”

李答应摇摇头,惇清一副可惜的模样:“唉,皇上来了也一定是赞不绝口啊,行啦,我也不看了,看的我呀可真的是有些嫉妒了呢。”

李答应笑道:“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惇清摆着手:“罢了罢了,待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吧,今日就权且告辞了。”

李答应周到地送惇清出了大门自己才回来,她刚关上门,筱倩就见筱倩在收着茶具,李答应奇怪,筱倩往门口看了看才小声说:“小主,您不觉得刚才清贵人的话另有所指吗?”

李答应摇头,筱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主您想想啊,这茶具都是皇上太后用的东西,皇上喜欢静嫔才赏给她,如今却在您这用着,皇上看了会做何感想?”

李答应沉默下来,筱倩继续:“小主,您仔细想一想,静嫔她自己都没用这么好的东西,干嘛全部都给了您啦?”

“她....她把我当妹妹。”

筱倩嗤之以鼻:“小主您别天真了,开始奴婢也是这样以为,可是清贵人可是与静嫔相交许久的了,您可曾看见静嫔对她那么好啊?今日是您搬来与静嫔同住了,静嫔怕您分了她的恩宠才故意把这些贵重物件都给您,皇上一来自然觉得她节俭,您奢华了啊。”

李答应摇头:“不会,不会的,姐姐不会对我这样。”

“那您说她为何对您这么好,连清贵人来了都觉得这里太过奢华,何况平日里和静嫔不熟的人,更不知道要如何在背后揣测小主您了呢。”

李答应本就没什么心思,被这筱倩一说,她自己的心里也有些疙瘩,可她还是嘴硬着:“姐姐是想把好的都给我,她定不会是要害我。”

其实李答应想的没错,静姝就是这样想的,她想着李答应不似自己出身低微,她是用惯了好东西的,才体贴的把皇上赏给自己的好东西分了一些给她,却不知道惇清正好利用这个做出文章来。

可这李答应这个时候偏偏又收起了直爽性子,若她大胆地去问一问便也没什么了,可她偏将这些事藏在心里,总是自己琢磨来琢磨去。

她这样藏不住心事的人,静姝一下子便看出她有些不对,可是问她她又不说,毕竟不是亲生的姐妹,静姝也不好硬问。

时间便这样过着,转眼便是正月十五了,皇上今年心情大好,便想带几个人出去看花灯,虞妃和静姝是自然要带的,皇上想着再带两个,**嫔妃成日里闷在**,也该叫她们出来逛一逛。

这个机会自然是人人都要争的,李答应也蠢蠢欲动起来,未出阁之前,她每年都要跟着父亲去看花灯,今年一听说皇上要带妃嫔出去,她便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叫皇上带着自己去。这个时候她能想到当然是静姝,于是她便求了静姝,有机会的话请静姝替她向皇上求求情,把她带出去,即便她不说,静姝也自然会替她着想的。

这日,虞妃和静姝又在怡嫔宫中商量宫中要如何过元宵的事,正好皇上也来了,他便说起了要带人出宫的事,怡嫔身子不好自然不能跟着去,静姝便提到了李答应,可是还未等皇上说话,虞妃便说:“皇上疼爱李答应自然是好,可是,静嫔就已经是去年才进宫的人,若皇上只带着新人出去,那王府里出来的老人们可是该伤心了。”

皇上顿了顿,有些为难,静姝见此也只能说:“那便不叫李答应去了吧,皇上是应该仅着老人的。”

虞妃笑道:“还是静嫔妹妹懂事。”皇上便也点头:“那便叫白嫔去吧,还要跟着些奴才,人就不宜再多啦。”静姝也只能说了声是。

见皇上答应了,虞妃便有些撒娇的:“皇上已经两日都不曾去臣妾宫中了,就只想着静嫔妹妹和李答应,唉,可真是不见旧人哭了啊。”

皇上笑道:“真真是张利嘴,好,朕今日便送你回去,以此来将功补过如何啊?”

虞妃妖娆起身,拉起皇上的手:“唉,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说皇上有过啊。”说着便顺势把皇上来起来随她一起走了。

背后空留一声怡嫔和静姝恭送的声音,待他们走后,静姝复又坐下,怡嫔问着:“你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静姝摇头:“说不出有什么,虞妃说的没错,可是虞妃向来与白嫔不亲近,为何这次忽然提起了老人?难道就只是因为若儿是我身边的人?”

怡嫔也奇怪:“是啊,总觉得她目的不单纯,却也摸不透她的想法,总之这次你们出去你要小心些,能不说话就尽量别多话,不要什么地方惹恼了皇上。”

静姝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两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静姝才回香草堂。

她刚一回去,若儿就迎出来:“姐姐今日可见到皇上了?”静姝有些内疚:“见到了,只是...皇上说不能太冷落老人,所以最后决定叫白贵人跟着去了。”

若儿一阵失望,她强作笑颜:“应该的。”看她这样静姝很心疼:“其实,留在宫中也很好,今年会办的很热闹呢。”若儿也只能点头称是了。

静姝回到房中,想起若儿那失望的样子,她越来越坐不住,第二日午后,她便去了御书房,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皇上不见就算了,可皇上正巧批折子累了,便见了她。

静姝求皇上让若儿去,自己留在宫中,她的理由是元宵是个大日子,怡嫔身子不好,怕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因此她想留下来帮忙。

可皇上却心疼静姝:“好不容易能出去看看热闹,你放心,太后会帮忙主持,不会出事,你就放心的随朕出去。”

静姝还想再说,皇上便道:“怎么?好像不愿意跟朕一同出游的样子。”这样一说,静姝便不好再说下去了。

转眼便是十五,一大中午的,皇上便换了便服,带着静姝他们出去了,一路上几人倒还真的似平民百姓一般,玩的好生开心。

而宫中却不同了,人们都知道皇上带着心爱的几个人出宫游玩去了,剩下的无非就是皇上没那么喜欢的呗,那几个没事的小答应难免又凑在一起:“哎呦,你们瞧瞧,那个不是前几日还得意扬扬的李答应吗?怎么今日静嫔顾着自己玩乐倒把你扔在一边了啊?”“唉,即便是姐妹,遇见这种时候也是要先紧着自己啊。”

她们边磕着瓜子边取笑,正好这个时候太后走过来听见:“你们几个还有脸笑话别人,自己是什么德行倒看不见,若下次再试图挑拨离间,休怪哀家严惩!”那几个人这才住了嘴,可是若儿心里难免难过。

她们在宫中看完灯展,便各自散了,若儿带着筱倩郁郁往回走,就听见惇清在后面叫住她:“唉,妹妹刚才听那些闲人说话气着了吧,她们就是那个样子,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若儿笑笑:“我都听习惯了。”

“还是妹妹识大体,其实这次也不能怪静嫔姐姐。”

若儿以为她说的是静姝没能为她争取到机会的事:“是啊,皇上的决定,也不是静嫔姐姐就能左右的。”

惇清一副吃惊的模样:“哎呦,妹妹你还不知道啊!”说完她就捂住自己嘴巴,好像是后悔脱口而出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若儿反倒越奇怪:“清姐姐指的是?”

惇清尴尬笑着:“哎哟,你瞧我这嘴,没什么,没什么。”

“姐姐你就说吧,你我姐妹,深一句浅一句的都没什么啊。”

“唉,也怪我一时口快,罢了,就告诉你吧,其实啊,皇上这次本来是叫妹妹你跟去的,最近皇上多疼你啊,可是静嫔姐姐却提议说把你换下来,叫白嫔去,也是,白嫔是服侍在太后身边的人,静嫔姐姐也是为了顾全皇上,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此话一出若儿心中难免不快,见她如此惇清作势打了自己一下嘴巴:“瞧我这张嘴,竟胡说八道,妹妹就当是吹过一阵风,刚才的话就都吹散了吧。”

若儿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静嫔姐姐自然有她的想法。”

惇清笑道:“那是,唉,天色也不早了,妹妹住的偏远,赶紧回去吧。”说完自己便先离开了。

留着若儿待在原地许久“为什么,因为白嫔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静嫔就要去巴结,我是个没用的,所以即便我去求她,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筱倩扶着她:“小主别生气了,外面天儿这么冷,咱们快回宫去吧。”

回到香草堂,若儿就这样坐了许久,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问出一句:“筱倩,我是不是真的特别傻,人家稍微对我好一些我便真心以待。”

“小主,不是的,是宫中其她人心思太多。”

“可我总觉得姐姐不至于这样对我,罢了,我也不要想的太多,这些毕竟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是姐姐帮我争了宠,我不能怀疑姐姐。”

皇上玩的高兴,一直到凌晨才回宫,大家都已经是累极,静姝回到宫中便睡下了,第二日,若儿一早便来请安:“姐姐昨夜玩的可好?”

静姝拉着她的手:“嗯,宫外热闹极了,我第一次在京中看花灯,真是开了眼呢。”

“是啊,以前父亲每年都带着我看,街角有一家的糖人做的特别好,每次我都是拿着糖人看花灯。”说道这,若儿声音渐渐的小了,静姝知道她是想家了:“妹妹,是我不好,没能叫你出去。”

若儿赶忙笑笑:“不关姐姐的事。”

两人正说着,便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静姝一听连忙跪迎,皇上进门便到:“若儿也在啊,正好,昨夜玩的晚啦,现在朕饿的很,来你这里讨口吃的,若儿也一起吃。”

静姝高兴三个人一起吃饭,席间她照顾着皇上和若儿,因为她在家中便是这样,也或许是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她也没个小姐的架子,而若儿则是在家中被人伺候惯了,也没想着给静姝或者给皇上夹菜。

当下静姝和若儿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用完早膳,皇上说了句:“昨儿个若儿没能出去,是朕不好,今夜朕便来陪你。”说完便早朝去了。

若儿听了自然高兴,静姝也说:“皇上晚上要去你那,你就回去准备着吧,皇上喜欢茉莉花香,我这正好有上等的花瓣,你便拿回去,留着沐浴时候用。”若儿谢过,便拿着花瓣回去了。

直到回到屋中,筱倩才说:“小主刚才真是的,一早上只让静嫔伺候着你和皇上,自己倒不知道动手。”

若儿这才恍然大悟:“哎呀,我在家中习惯了,可真是不长眼色,还好姐姐没有怪罪,还送了我这么些花瓣。”

黄昏时候,若儿就用这花瓣舒舒服服的泡了澡,这些花都是静姝精心养出来的,芳香浓郁,若儿一出浴,周围就全是茉莉花的香味,幽然却不浓烈,皇上来陪她晚膳的时候都忍不住说了声:“好香。”

若儿羞答答地给皇上敬酒,皇上高兴,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酒酣耳热之际,皇上忍不住便抱住了若儿,筱倩识趣地把屋内下人都打发出去,自己也随手关上了门。

若儿依偎在皇上怀里,耳边响起皇上的呢喃,而这声音却叫她觉得一下子如置冰窟,因为她清楚的听见,皇上喊着:“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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