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蝶依重新获宠之后,**便又过了一段祥和日子,皇上雨露均沾,虞妃和皇后两边都很平衡,虽然对静姝恩宠多了些,却也引不起什么大的冲突。
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又是中秋将至,这日静姝正在陪皇上下棋,就听见钱多来通传,内务府总管王公公来了,说是边疆各部族首领感谢皇恩浩荡,因此联合制作了一个金镶玉镯来进贡给皇上,这玉是产在边疆雪山之下,经上千劳工累月挖掘才能得一块,十分宝贵。
此玉夏季里冰凉彻骨而在冬日里却触手生温,再加上镯子上用黄金精心雕饰的凤凰图案,更是尊贵难得。
皇上见那锦缎玉盒里面放着的的确是好东西,颜色鲜透,常见的玉颜色多为暗绿,而此镯则晶莹剔透,鲜绿可人,皇上伸手拿起来:“果然好东西,此物不易得,静姝,就赐你吧。”
静姝只稍微看了一眼,便道:“此玉乃雪山翠,臣妾只是听闻,今日有幸得见,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只是臣妾实在不能接受。”
皇上诧异:“为何?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哪里有不满意的,皇上偏爱臣妾,臣妾受宠若惊,只是这镯子实在太过珍贵,臣妾进宫时日尚短,若皇上就赐臣妾这么稀有之物恐怕会叫宫中众人侧目,还是请皇上赐给其她嫔妃娘娘吧。”
皇上点着头:“是有些道理,若叫朕的赏赐而叫你遭她人怨妒,那便是朕的过错了,那给虞妃吧,她喜欢这样奢华的东西。”
“皇上是否再想想?”
皇上不解,静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容臣妾多嘴一句,此物上雕刻着金凤图案,虞妃娘娘凤仪万千自然是戴的起这镯子,可是若虞妃娘娘真戴了这镯子,**中别有用心的人是不是就会议论娘娘有不敬之心呢?”
皇上低头想了会:“王公公,把这镯子给皇后送去,顺便告诉她,朕晚上会过去用膳,叫她准备着。”听他这样吩咐,静姝总算松了口气。
皇上放下棋子,握住了静姝的手:“还是你想的周全,事事为朕操心,虽然这是小事,可是若办不好还是会掀起一些风波。”
静姝笑道:“为皇上分忧不是臣妾的责任么?何况臣妾也没有做什么,是皇上英明决策。”两人又这样边说话边下棋,倒也过的愉快。
送走皇上之后,紫霞问着:“娘娘为何不留皇上在香草堂晚膳?”
静姝摇摇头:“近几日皇上常留在香草堂,我承的宠比虞妃还多,这对我未必是好事,何况,我总觉得今日之事很蹊跷。”
紫霞一脸问号,静姝继续说:“王公公在内务府多年,若是外面进贡的东西多,他自然可以到我这先行禀报,也好在我这讨个人情,可是这样珍贵的东西,他明知道**中只能有一人得,为何还要特地前来。”
紫霞笑道:“小主就是太过担心了,他是看皇上近日里最宠小主,因此此物也必定给小主了呗。”
静姝摇摇头:“你看那镯子,分明只有妃位以上的人才戴得,他怎会不知。”
“那小主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也猜不透他的意思。”
长春宫里,蝶依已经准备好了几样皇上爱吃的,下午王公公送来的镯子此刻她也戴上了,果然,烛光下熠熠生辉,十分显眼。
皇上拿起她的手看了一刻:“好,你手腕纤细白嫩,用这个镯子配着正好。”
蝶依谢过恩:“皇上真是太偏爱臣妾了。”
皇上笑道:“你是国母,戴着这个应当,今年的八月十五夜宴,你就戴着吧。”
蝶依笑着称是,碧衫和明苓看了这一幕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这个镯子赐下来,也叫众人明白了,在这**,皇上最在意还是皇后。
这消息传到了永寿宫,虞妃立即取下她手腕上的玉镯,摔了个粉碎,红袖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啊,这镯子也是皇上赐的,若叫皇上知道您这么摔,不定怎么生气呢。”
“他要生气便叫他气去!那么好的东西居然给了那皇后!这不就是告诉**她才是主子吗?!什么时候轮的上她!我看皇上是糊涂了!”
“娘娘快别这么说,奴婢听说,这一切都是那静嫔的主意,原本皇上就是想给您的,就是她在一边百般阻挠,才叫皇上改了主意。”
虞妃眼中一道寒光闪过:“真真贱皮子,刚坐上嫔位就开始不安份,想法设法的和本宫做对!原本想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如今看来竟大可不必了!她要找死那本宫只能成全她,否则,留着她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
“娘娘想找个由头责罚她,责罚便是了,这镯子摔成这样可怎么好,好歹这也是外面进贡来的。”
虞妃撇了一眼地上那四分五裂的镯子十分不屑:“本宫断不能被那个皇后比下去,皇上若问起来,就说本宫的手被诚嫔伤过,现在旧伤复发,戴不得镯子了。”红袖想除了这样说也没别的办法,幸亏还有这么个借口。
慈宁宫里,王公公跪在地上:“那镯子已经送去给皇后了。”
太后笑笑:“这事你办的很好。”
那王公公磕着头回话:“太后谬赞,奴才不过是听太后吩咐,那静嫔果然如太后所说,拒绝了那镯子,又劝皇上赏给皇后,这件事奴才一出香草堂的大门便有意说与了永寿宫的奴才听,想必虞妃此刻也是知道了。”
太后依然十分慈祥:“好啦,你做事周全,哀家喜欢,才叫你做了这总管这么多年,今日里哀家屡次听说你欺压新人,赌博敛财,哀家也未曾过问。”
那王公公听太后这么一说已是一头冷汗:“谢太后娘娘不责罚奴才,奴才的命就是太后的,自当为太后效劳,日后若有旁人问起来,奴才一定嘴巴严实,还请太后放心。”
“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知道分寸就好,好啦,你也不便在哀家这里就待,赶紧回去吧。”那王公公赶紧告辞离开,清月见他离开,才开口:“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冒险些?静姝才刚进宫不满一年,如何能斗的过虞妃,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太后拿起一卷佛经看着:“我就是要看看这个丫头的本事,若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那不过就是另一个蝶依,哀家又何必费心思来栽培她?死了也算是她活该了。”
“可就算是她保的了命,也难免过的辛苦啊。”
“哀家就是要她辛苦,她越苦自己便会想的越多,到时候自然就会投靠到哀家这边了,我们就等着吧,虞妃以为她叱诧六宫,还不是被哀家利用着?”清月也一脸得意:“是,若说起**之主,那只有一个,就是太后您。”
出了慈宁宫,王公公就见他那外甥菁公公已经等在那了,见他满脸的汗,菁公公赶紧帮着擦,王公公自己嘟囔着:“可吓死我了。”然后便一脚踹在那菁公公的屁股上:“老子带你进宫你处处给我找麻烦,你知道吗,太后已经知道你聚赌压榨的事!今日她只说了这些,我想你那些龌龊事她也是知道不少。”
那菁公公赶紧赔笑:“是,舅舅莫要生气,看。”说着拿出一叠银票来:“这是外甥孝敬舅舅的,眼看着要中秋了,外头进贡的东西可真是多如牛毛啊。”
那王公公本来见了这银票已经喜笑颜开,可一听说他动了贡品,便立刻大惊失色:“不要命的东西!贡品是你能动的?”
菁公公点头哈腰的:“舅舅你就是太过小心,若没点胆量,咱俩能在宫外置办那么多田地?告诉舅舅吧,这些事我都做的滴水不漏,皇上根本无从查起,舅舅可就放心吧,再说舅舅替太后娘娘办了那么多事,若您出事,太后敢不保您?”
王公公想想也认同了那外甥的说法:“也是,这些银子也算是我卖命的钱,可毕竟是暗处的银子,要收的小心些。”
见王公公已经被自己说动,那菁公公自然是高兴的了不得:“那是那是,舅舅,你不知道,近日里绘春楼里来了个新的姑娘,那长的,啧.....”他说着口水已经流下半尺。
王公公又踹了他一脚:“一个公公成日里去妓院是个什么样子!”
“哎呀舅舅,你不懂她的风情,今儿个舅舅如此劳累,晚上我便带舅舅去开心快活一番,保证叫你乐不思蜀啊。”
见他那猥琐的样子,王公公道:“罢了,我对这些没兴趣,有这空闲还是多捞些银子是正经。”
虽然这样说,可是晚上他还是被菁公公强拉着去了妓院,王公公这辈子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更何况如今他连个男人也算不上,因此他十分反感那些女子近前。
菁公公把他拉到一个屋子里,那老鸨立刻黏上来:“哎呀,菁公子,您来啦,我们春红可是盼您盼的眼都热啦,我这就给您叫她去。”说着就出去了。
那王公公瞅了菁公公一眼:“你竟是个常客,一个公公来这种地方岂不是平白被人笑话!快随我速速离开!”
菁公公意味深长地笑着:“舅舅在宫中算是个人物,可是在这您可就不懂啦,唉,我们虽然是公公,可是玩的花样却不少,您就等着看吧。”
不一会一个身段妖娆地女子便进来了,青楼女子见到客人自然都是眉开眼笑,可这女子一进来就一脸僵硬,那老鸨却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硬是把她往两人面前推,然后说了句:“公子们好好玩啊。”然后就要离开。
那春红却赶紧跟了出来,老鸨一见立刻怒目圆睁:“死丫头,快给我进去伺候着!你这是不想活了?!”
那春红立刻红了眼睛:“求妈妈让我接别的客人吧,他们都是公公啊。”
老鸨只要能赚得钱,还管对方是什么人?便继续半推半劝地:“公公更好啊,省了你的事只陪他们喝个酒,你唱几个曲儿便罢,这两个人出手又阔绰,你几辈子修来的!”
那春红立刻跪下去:“妈妈,可是他的手段却折磨的紧,你看!”说着,她也不顾往来的客人,就脱下了外衣,那老鸨也是吃了一惊,只见春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十分瘆人,春红哭着说:“妈妈,他每次都用阴毒的手段来折磨我,这是能看见的,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妈妈,若我再去定会被他折磨死啊。”
那老鸨犹豫了一下,可最终没能抵得过银子的诱惑,银子过了就没了,可这姑娘多的是,所以她还是硬起心肠来:“便忍一忍吧,若你今日不去,告诉你,也是个死!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春红没办法,只得进去伺候,否则妓院里养着的那几个壮汉也是会打死她,见她一双泪眼,那菁公公明知却装作没看见,拉着她便又一顿折磨,都说公公是变态的,这变态在菁公公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次有王公公来,似乎为了做个王公公看吧,这顿折磨也便更是变本加厉了。
那王公公本来是于心不忍,可是听着春红一声声惨叫他居然生出一种异样的快感来,于是很快便加入了菁公公的行列。
两人折腾到半夜方才尽兴,出门便甩出一沓银票给那老鸨,老鸨恨不能跪下给他们磕几个响头,把他们当作财神爷给供起来。
那春红早已经只剩下半条命,那老鸨看了一眼便叫人给抬下去,吩咐着:“好好将养着,这可是咱们绘春楼的招财树了,以后这两个人就叫她伺候着吧。”春红只觉得一阵绝望,却毫无办法。
回到宫中,那菁公公又伺候着王公公睡下,那王公公今日可真是累极,躺下便呼噜声起。见他睡着那菁公公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来,这刚一出来那一脸的奉承便不见了,他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哼,老东西,你以为你给太后做的那些丑事我不知道?!拿着我的银子还想随时把我一脚踢开,可没那么容易,如今你算是我一条船上的人了,唉,我也算是能睡个安稳觉啦。”
原来王公公见菁公公做事太过张扬,早想除去他,可这菁公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知道太监最想要的是什么,便想出这么个计策,反正妓院里的姑娘多的事,死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只要他自己过的好,才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次日,皇上为了安抚虞妃,下了朝便去陪她早膳,见虞妃手腕空荡荡的皇上果然询问起来,虞妃自然是一番可怜模样说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皇上非但没责怪,还好言安慰了一番。
吃完早膳,红袖便端来削好的芒果,虞妃便伺候着皇上吃,皇上吃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嗯,今年进贡的贡果似乎都小一些,味道也不如从前,不知道是不是收成不好的原因。”
虞妃见皇上不爱吃便不再喂:“皇上英明,得天庇佑,怎么会收成不好,依臣妾看确是皇上厌烦了臣妾,所以连带着臣妾喂得贡果也觉得难吃了。”
这话别人是不敢说的,只有虞妃,她本就娇艳可人,若再说一些这样撒娇的话便会叫皇上又疼又爱,皇上刮着她的鼻子,笑道:“真真一张利嘴,朕若厌烦了你还会这样的来陪你?你这宫里的贡果还算好的,别的宫里量少不说还十分酸涩,以往那样的东西都是宫中奴才才吃,就连静嫔那里也只得了两个。”
听皇上提起静嫔,虞妃又是一顿不高兴,可面上却看不出来,她依偎在皇上身边一副贤德模样:“那这样臣妾便把宫中的分一些给静嫔吧,皇上喜欢的人臣妾也不愿看她受委屈。”皇上抚摸着她的秀发:“婉卿如此懂事,叫朕欣慰。”虞妃心下冷笑嘴上却说着一些感恩的话。
从虞妃处出来,皇上便立刻回养心殿,叫福来去传内务府总管来,那王公公昨夜劳累对了半宿,这时候还睡着呢,听见皇上传唤,他赶忙起来慌乱收拾了一番,便随福来去了。
到了养心殿,皇上脸色十分难看,开口便问:“今年的贡果是怎么回事?”
王公公心里明镜似得,一定是自己外甥把那贡果偷出去卖了,剩下不好的留给宫中,他心中叫苦,嘴上也只能硬说不知道,外面贡来的便是如此。
从养心殿出来,王公公心想,断不能再叫那外甥连累自己,说着就要找那菁公公问罪,菁公公一见王公公气势汹汹地过来便也猜到几分,还不等他开口便说着:“舅舅昨夜可快活?今日外甥早就叫她们准备好了,舅舅只随我去便是。”
这一句话便堵住了王公公那刚要出口的话,人的欲望有时候就是这般难以控制,这王公公寂寞了几十年,如今才体会到快乐,因此怎么也无法拒绝,那菁公公见自己的招数奏效,心里偷笑了一回,又说了些安抚的话,王公公便不再追究了。
皇上离开永寿宫后,虞妃就命人把贡果送去给了静姝,红袖打发人去了之后,便说:“娘娘可想出办法来?”
虞妃恨恨地:“这静嫔实在狡猾,本宫几次想陷她不敬之罪,却奈何她十分能忍耐,本宫倒是没有办法了,不过,我想不出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办法,你去叫惇清来。”
“清贵人难道有办法。”
“本宫叫她有办法,她便会有办法。”
见虞妃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红袖便赶紧去叫惇清来,惇清依然十分恭敬,虞妃含笑叫她坐下,并赐了一杯茶给她,在惇清喝茶的时候,虞妃似无意地说道:“清贵人喝这茶可觉得熟悉?”
惇清刚一闻便知道这是来自自己家乡的茶叶,她以为是虞妃体恤,便谢恩道:“回娘娘,这是臣妾家乡采摘的茶叶,是娘娘体恤臣妾思想之情,才叫臣妾来一同品尝,臣妾感恩不尽。”
虞妃笑道:“是啊,臣妾也不是个没有心肝的人,谁能不思念父母啊,可是清贵人的父亲也实在可怜,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个县令,连带着清贵人也在宫中不受待见。”
惇清不知道虞妃意欲如何,不敢轻易答话,虞妃继续:“听说前些日子清贵人父母想念清贵人,托人送来了家乡的特产,不知清贵人吃着可好?”
惇清顿时后背一凉,见她如此虞妃又笑道:“你成日里跟在本宫身边,应该知道本宫最恨投靠皇后的人,但你更应该知道,本宫恨背叛自己的人胜过皇后。”
惇清便知道自己私下与静姝往来的事情已经暴露,她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了,虞妃慢慢地喝着茶:“本宫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见静嫔得宠你自然想凑过去分一杯羹,可你更应该明白,静嫔她能不能有命来享受这份福气。”
惇清连忙磕头:“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想靠拢她,一来臣妾看她是同乡,才与她多说两句话,二来,此人十分有计谋,臣妾想着若能拉拢她,也可以为娘娘多效一份力。”
虞妃知道她说的言不由衷却也不揭穿:“好啦,人各为己,这是自然,只是今日已经事发,你想再两边周全也是不可能,若你要背离本宫本宫不会强留,可你的下场想必你也会明白。”
惇清此刻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只能再次表忠心,虞妃冷眼看着她:“那你要如何对本宫忠心啊?”
此刻虞妃想要什么惇清一清二楚,她只得颤抖着说:“请娘娘容臣妾回去想想办法,定会圆娘娘心意。”
虞妃起身去扶起她来:“跪这么久膝盖哪能受得了,你若真能帮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你父亲的官职本宫会向皇上进言。”惇清除了谢恩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回去路上,惇清的心里似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橙柠知道惇清这次是遇到了危机:“小主,虞妃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惇清找了一棵树靠着,她全身已经没了力气:“她是要我除去静嫔,可是静嫔如今深得恩宠,连她自己都想不出办法,我一个小小贵人能有何办法。”
两人还未多说几句,就见静姝远远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