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赶忙磕头:“娘娘,奴才不敢啊,奴才的衷心始终如一啊!”
“始终如一?!那好,本宫来问你,这一个月皇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被皇后这样逼问,一向见惯风浪的福来也是头冒冷汗:“正如皇后娘娘所知,皇后大病了一场,奴才日夜伺候,这才不得空来回娘娘的话啊。”
“哦?看来公公是真的与本宫见外了,连这个时候还要和本宫说一些场面上的话,既然如此,你也就不要怪本宫了!”说着就叫他走。
福来哪里敢起身,当初皇上未回宫之时,他冒险叫婉柔传出信来,那个时候尚且还有转机,可不知道是婉柔没有传信还是皇后没有抓住机会,总之是现在皇上回宫了,这个时候他再说曾经,还有什么用。
可是明显皇后对自己的话有怀疑,若今日不吐出些真东西,皇后定不会善罢甘休,福来左思右想,不管以后怎样,眼下先保住性命再说吧,于是他便开口:“其实....”
“皇上驾到!”
福来还未说出口外面通传声音响起,皇后大惊:“皇上怎么会来?!今夜他不是要去静妃那里吗?!”
皇后慌,福来更是吓的不知所措,一时间如夜间出来偷粮的老鼠忽然被人得住一般,想跑没地方跑,东一头西一头的不知往哪里钻才好。
他当然怕,若皇上现在进来看见他在本应当差的时候在皇后这里那他多年在皇上面前建立的信任会顷刻间崩塌,多少人对他这个大太监的位置觊觎以久,若自己一旦失去了皇上的信任,那些等着上位的人,顷刻间便会叫他粉身碎骨!
眼见着皇上要进来,一直站在旁边的红袖赶紧扯起瘫软的福来的袖子:“你愣着做什么?!赶紧躲到里面去!”这个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福来只能任由红袖拖着往里面躲去了。
福来刚躲进去皇上便进来了,皇后再冷静面上也难免有些不自然,虽然这逃不过静姝的眼睛可是皇上却未发觉,皇上四下看着:“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婉柔不在陪你,红袖也不在?”
皇后赶紧请皇上坐下,自己解释着:“婉柔身子还是不大好,臣妾便叫她好生休息,这几日不必来了,婉柔乖巧,臣妾本没有什么可训诫的,只是寻她说些闲话罢了。至于红袖...方才听说皇上来了,臣妾便叫她下去准备茶点了。”
皇上笑道:“朕不过随口一问,你倒真当个话来回了。”
皇后这才发现,由于自己心中有鬼,原本皇上开玩笑的问话她也都当真了,皇后讪讪笑了一回,不敢再轻易出声了。
一边的静姝因知道福来被皇后找了来,往皇**中只有一条路,自己和皇上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福来,那福来肯定还在这屋中,静姝四下一瞧,见不远处的一个帘子在不停的抖,静姝便知道,福来定是在那后面藏着了。
福来此刻又是害怕又是懊悔:唉,真不该拿皇后这点好处,为了银子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悬了。
转而他又有些恨起皇后来:说到底也都怪皇后那个毒妇,我原本好生的做我的大太监,她不停的朝我抛这橄榄枝,最终把我推进这深渊。今日不也是这般吗?明知我正在当差离开不得,非要叫那红袖来寻我,这下子好了,被皇上抓了现行。
哼,如果真的被抓住了,你保我倒还好说,如若你见死不救,我定会把你做的那一桩桩事说出来!别的不说,光是静妃的建宏,就会把你拉下后座!
福来心中左思右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若是寻常时候,皇后定是会想法设法留住皇上把静姝自己打发回去,可是现在这个危急关头,皇后只想赶快把这二人支走,何况静姝平时只是守老祖宗的规矩才来请个安,私下里绝不会登门一步,如今竟然和皇上一起来,皇后凭着她多年的经验,觉得静姝定是打了什么主意。
皇后调整了下脸上的微笑,尽量显得与平常无异:“皇上和静妃妹妹同行来看臣妾,臣妾欢喜的很,臣妾马上命人去多准备一些菜色,晚膳便在永寿宫用吧。”
静姝笑了笑,这样明着挽留实际想推她走的话,静姝听的多了:“不必劳动皇后娘娘了,臣妾已经叫长春宫里备下了,只是皇上想在晚膳前来看看娘娘,臣妾这才不请自来,与皇上一同过来了。”
见皇后似乎有些坐不安宁,皇上也就不和她玩笑了,说起了正经事:“今日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朕听说宫中一些宫人与皇后有些关系...”
皇上指的当然是内务府的王公公,可是此时此刻皇后和福来定然是想到了自己身上,福来在帘子后面抖的更厉害了,皇后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脸色,又煞白起来:“臣妾不知皇上的意思...”
皇上不疑有他:“内务府王公公听说是皇后远亲?”
一听是王公公,皇后这才又放松下来,为掩饰刚才的不安,皇后干干的笑了两声:“哦,王公公啊,说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关联,他怎么了?”
毕竟王公公曾经也是帮了皇后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没什么直接证据,但是若王公公真的胡言乱语起来也是不好。
皇上道:“说起来这个王公公很是可恶,从前便是欺压宫中辈分低的,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听说竟在宫外有了家室!被他夺去的女子,大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他正是看准了人家的穷困处,放印子钱,待到到期还钱不得,便强行夺走人家女儿!已经害了几条人命了。”
这倒是与皇后没什么关系了,虽然她早知道王公公在宫外不检点,本人又十分**,可是却也没加阻拦,如今只装作个不知便好了:“哦,那倒是极该杀。”
皇上点头:“嗯,只是朕听闻他是你的远亲,也便是国丈的远亲,怕冒然处置伤了你我和气。”
皇后马上又端出贤惠样子:“皇上实在是太顾虑臣妾感受了。莫说他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只是那王公公自己对外宣称,臣妾早觉得这样用着臣妾的名儿在外为非作歹很不好,可是念在他几年里也是辛苦,所以才想着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就算他是臣妾的本家亲戚,犯了法也是要与平民同罪的,这一点臣妾绝不会姑息,臣妾反倒认为,越是身居高位,犯法就越当严惩!这才能以儆效尤。
既然这王公公辜负了皇上的美意,不愿意好好的守本份,那处置了他,他也应当没什么怨言,感念皇恩了吧。”
皇上见皇后如此深明大义,很是敬佩,静姝在一边说着:“皇后娘娘果真大义,果然有国母的风范。”皇后看着不无讽刺的静姝,不想再与她争辩,只想赶紧送走她。
可静姝偏偏不走,反倒说起来:“皇**中的人向来都是最知礼仪的,不想今日怎么奇怪,若是臣妾自己也就罢了,可是皇上也来了,又说了这么会子话,却连杯茶也没有,想必红袖去准备的定是琼浆玉液了。”
皇后刚度过一个危机,现在又来了一个,此刻皇后又急又恼,恨不能马上叫人把静姝赶出去,方才为了和福来说话方便,皇后早支走了殿内所有人,只留着红袖伺候,可是方才红袖又拉着福来躲了起来,现在当然没人奉茶了。
皇上也觉得有些奇怪了:“说起来也是,不过也罢了,静妃,咱们还是会长春宫吧。”
皇后一听顿时觉得如遇大赦一般,赶紧站起来恭送皇上,连寻常客套的挽留也都省略了。眼见着皇上和静姝站起来要往外走,皇后心中既庆幸又咒骂了静姝无数遍。
可是就在静姝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从袖子中间掉出一枚荷包来,皇上低头一看,顿时笑起来:“静妃的绣工可是一点都没长进。”
静姝一副娇羞状,故意慢慢的蹲下身:“皇上若嫌不好不要就是了!”
看起来静姝是想要自己捡起这枚荷包,可是说话和动作间的空隙完全足够皇上自己去捡起来,果然皇上听了这话十分开心:“是送给朕的?”说着便自己蹲下身去捡,静姝因为自己绣工很差,极少亲自绣什么给皇上,刚认识静姝的时候静姝是绣过一个,可到现在皇上都未看见那个荷包去哪了,如今静姝主动要送给皇上,皇上自然要好好收着。
在皇上蹲下身子的时候,皇后顺着皇上蹲下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见福来从帘子下露出的双脚,皇后一下子明白静姝的主意,她就是要皇上亲自发现藏在帘子后面的福来啊!皇后惊慌失措,想赶紧挡在福来前面,可是已经迟了,皇上捡起荷包,缓慢又有力的问了句:“看来皇**中人不少啊,是自己出来还是朕去请你出来?”
顿时,永寿宫里的空气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