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用手绢捂住嘴，轻笑了几声，柔声说道：“让辛姨娘见笑了，奴婢先前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个侍女在园中遇到心仪的主子，不小心滑倒后落入了主子的怀里，于是后来两人便相爱了，并且十分甜蜜，羡煞旁人，所以奴婢也沾沾前辈的喜气，却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此话一出，辛氏的面容立即变的铁青，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始终也没说出口，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惊愕的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
因为这个侍女不是别人而是辛氏本人，据说辛氏之前原本是原配苏氏院中的中等侍婢，常常干一些粗使的活计，根本没有机会近身伺候。但她一直觉的凭借自己的姿色，一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常常会制造一些与凤南候偶遇的机会。最后，有一次，她在园中假装摔倒后跌倒在凤宇阔的怀里，最终得到凤宇阔的青睐，而被抬为了姨娘。
但这毕竟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儿，所以自从辛氏得势以后，便想尽一切办法掩盖着这件事。于是把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们，辞的辞，退的退、灭口的灭口，所以如今凤南侯府上上下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在外人听来倒没什么稀奇，然而有心人听来却如五雷轰顶。
因此辛氏现在的反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再次阴冷的盯了我一眼，目光中含有一丝警告和愤恨。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她也很知趣保持了沉默，不知是因为太过震惊的原因，还是害怕激怒我抖出这些秘事？
至于我是如何获知的呢，这还要归功于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青娥了。有一次，我无意间碰到床榻上一个机关，一个墙板居然打开了，朝里看去，里面放着一个黑木匣子。
打开黒木匣子以后，发现里面居然放着一本手册，上面记录了所有京城达官贵族府上或者官场上的秘事，当然最为详尽的还是凤南侯府各主人的一些隐秘事。
刚开始时，这让我十分震惊，不得不揣测真正的青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这份绝密资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得知并且记录的，这需要一个庞大的探秘组织和收集各种讯息的组织做支持。
只可惜我附上这具身体后，就完全没有之前青娥的记忆，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儿。
辛氏保持沉默以后，刘氏的脸色完全黑沉了下来，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慢声音说道：“是不是艳歌艳舞，有没有伤风败俗，是不是新颖或卖座，我们姑且不论。”停顿了一下，眸光扫了我一眼，接着说：“我相信青娥姑娘一定还记得，在寿宴前你答应本夫人，如果宴会上出现了任何差错，就拿你是问？”
说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转到这件事情上来了，古人真是够拐弯抹角的。我保持着沉默，只因为这个承诺并不是我与羞颜愿意向她保证的，而是被她威逼的。所以我只能用无声表达我的态度。
见我不答应，刘氏丝毫也不动怒，而是自顾自的说着：“那锦少爷的事情，青娥姑娘可要给我一个解释？”
一提到锦少爷，跪在身旁的羞颜一脸愧疚的看了我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歉意。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对着刘氏慢条斯理的说：“回二夫人，奴婢认为是锦少爷无礼在先，羞颜与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刘氏十分诧异的冷哼了一声。
“是…”我抬起头来，用十分果敢、丝毫不怯弱、不妥协的目光盯着她。
刘氏冷笑道：“你以为本夫人傻么？锦家少爷是你一个舞姬就能得罪的起的吗？”随即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提高声调喝道：“即使是正当防卫也不行，下人就是下人…”
我当即打断了她的话，不紧不慢的说：“夫人说的没错，奴婢和羞颜确实只是一名舞姬，所以不敢也不能得罪权贵。”说完，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里有一丝得意。
于是我接着说道：“可是奴婢虽然身份低贱，却是与凤南侯府签订了契约，也是依仗着侯府而活。所以当锦少爷在侯爷50大寿的寿宴上做出无礼的行为时，奴婢只是觉得他对凤南侯府太过轻视，也对侯府各主子们太过蔑视，所以才会一时性急没忍住伤了他，所以还请二夫人明察。”
“哼…”刘氏鼻哼一声，一脸的不悦，随即淡淡说道：“按你这样说，你没有罪反而有功了？那本夫人是不是应该奖赏你呢？”
为了不让局面变得无法收拾，于是我收敛了锋芒，用恭敬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说：“奴婢绝无此意。
听我说完，刘氏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只听她怒斥道：“哼，我看你的意思很明显，而且十分善于蛊惑人心，本夫人也差点被你糊弄了！”
“奴婢句句肺腑之言，望二夫人明察。”我沉声道。
突然“哐当”一声，水花四溅，刘氏站起身，衣袖一挥，手边的茶盏滚翻在地。只见她厉声喝道：“好一张利嘴，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掉泪。那本夫人问你，即使锦少爷无礼在先，也无需轮到你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出面？你把我们侯府的主子和侍卫当什么了？”
刘氏不愧主持中馈多年，一句话就提到了点子上。我在脑中飞速运转，企图能找到一个说法蒙混过去。可是思虑了很久，却依然找不出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点子。
激怒了刘氏，幕雅老师和众姐妹都拿担忧的眼神望着我，而辛氏的眼里流落出了一丝喜悦和快感，仿佛迫不及待想借刘氏之手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一般。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了，没想到刘氏这么轻易就拿捏住了我的死穴。如果她问其它，我都能找出一万个理由搪塞，然而她却一针见血，戳中了要害。因为我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确实没有资格应对这样的事情。
见我哑口无言了，刘氏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好似再说，小妮子，跟我斗，你还嫩点！
我正不知如何应对时，耳边突然冒出了羞颜愤怒的声音：“老妖婆，要杀要怎样随便你，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们是低贱卑微、任人践踏的奴婢，所以你也不必找什么说法。你捏死我们，还不是就像捏死一支蚂蚁一般。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也不必为难青姐姐了，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所以我羞颜由你处置就是了。”
羞颜的反应完全出于意料之外，所以当听到这席话时，我后背不自禁冒出了冷汗。天啊，哪里会想到她心直口快、不顾后果的性子在这个时候犯了？该怎么办，我在心里急的团团转。
刘氏勃然大怒，脸色被气的惨白，怒喝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上天了。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夫人说话，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拖出去…杖毙…然后…拿去喂狗…”
听到这个结果，幕雅老师和众姐妹纷纷下跪为羞颜求情，而我则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转眼间，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来拖羞颜，我的脑中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我侧身扑向羞颜，紧紧抱住她的腰不让她被那些婆子拖走。可是哪里行的通，以我一人之力，哪里抵抗得住婆子们。
我扫视一眼，目光停在了九小姐凤临嫣的脸上，或许只有她能帮助羞颜了。于是我不管不顾的跪行到了的她面前，正欲开口，她却起身了，对着刘氏福了福，轻声说“刘姨娘见谅，临嫣实在不喜这样的场景，所以告退了。”
说完，她也不等刘氏回复，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迈着莲步走了。我看着她清丽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原来是这般的清冷。
